“砖厂?”
“恩,这个砖厂老就早倒闭了,但是二十二年前很大,我们这边很穷,找个工作不容易,那个砖厂在我们这一代属于大型企业了。周围镇子的人有好多去那边上班的。”
“那你看看你见过这几个人吗?在砖厂里边。”
高健的助手赶紧把被害者的照片送上。
那个人摇了两次头,第三个被害者认出来了。
“这个我记得,印象很深,这人下巴上有一个带毛的瘊子。当年我给我妹子送东西,和这个人说过话,还抽过烟呢。”
四个被害者,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工作过了,这就是突破。
又走了其他三个被害者家里,说起二十二年前,无一例外,都在这个砖厂工作过。
岳涯有了隐隐的激动,他猜得没错。
那么,这四个被害者是互相认识的,还差不多时间离开的本县,到处辗转,最后的最后到了市区,结婚了生子了准备安稳下来却都死了。
去了砖厂,早就荒废了,野草特别高,那些砖窑的洞黑漆漆的,破败倒塌,占地面积很大,这个地区偏僻很穷,要是放在二十二年前,工业不发达,工厂很少,这个砖厂算得上当地的纳税大户。
砖厂所在镇子的老镇长陪着高健他们一起在砖厂附近转。
“什么时候不生产的?”
“很多年了,有,二十年了吧。”
“经营不好?”
“不是,出了人命案。”
高健看了一眼岳涯,岳涯对他使个眼色,顺着问下去。
“什么人命案?”
“这些老砖厂烧砖是挖土烧砖,你看那些两米多高的土坡,当年都从哪些地方挖土,可有一年吧,下雨下了七八天,有一块土坡就坍塌了。倒没砸死人,但是露出一副骨头。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警察也来了,一查吧,那副骨头架子都成白骨了,死很长时间了,警察说是女的,但是是谁谁也不知道啊。警察说是杀人然后埋尸,因为土坡一直被挖土,这个埋尸地点就一点一点的接近暴露了,下雨土坡坍塌了,尸体就漏出来了。最后查找尸源,也没找出啥来,当时砖厂人来人走的很多人,死的都快一两年了,谁知道是谁啊。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二十二年前突然不干了离开砖厂的有多少个?”
“哎哟,这可真不好查,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有名单也都销毁了吧。不过那时候这个砖厂属于镇政府的产业,回去翻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点啥吧。”
赶紧回到镇政府,二十多年了,那时候还没有电脑,所有东西都是手写。岳涯也是心里没底。
“像是一般的公文,资料,尘封年份是二十年,过了这个年份,就销毁。咱们国家的法律追诉期也是二十年吧。”
“是,二十年,过了追诉期就不起诉了。”
高健解释着。
“那意思就是说,不管凶手抓没抓到,二十年追诉期一过,这事儿就算了?”
洪十六追问。
“是这个意思。”
洪十六忍不住心里盘算,两年过去了!还有十八年。
老镇长打开一个破烂的仓库,里边的破烂都堆满了。
“找找吧,估计不在了,时间太久了。”
尘土那么厚,洪十六给岳涯戴上两层口罩,可这边没有卖那种防雾霾的大口罩,不然给他扣个消毒面具最好,阻绝灰尘尘土,他也不会咳嗽。
镇政府新搬得行政大楼,以前的政府工作是早就废弃了,也估计因为是废弃的原因,这些超期存在的东西还没有被销毁,没人管,都锁在这个破烂仓库里。
有当年因为生二胎罚款没收来的木头,有时候国家政策就这么奇怪,当年死活不让生二胎,生个二胎罚款罚物扒墙抽檩子,现在又开始鼓励生二胎。这些没收来的物品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很多牛皮袋的材料资料也都扔着。
还好当年工作人员办事很细心,按照年份,材料的分类都放得很整齐。
砖厂当年属于镇政府的工厂,所以管理啊,人员流动啊,都是由政府人员记录再按,就连当年工人的工资表都有。
在满屋的灰尘里,待了六七个小时,岳涯的速度很快,翻找资料用去很长时间,找到以后就开始翻看。
他看东西可以算得上一目十行,上下一溜,就从众多人名里找到四名被害者的名字,砖厂当时有一百多人,食堂做饭的一个大妈,还有两个女人,其他的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两个女人一个是被害者,另一个是带着一个十岁孩子的寡妇,寡妇没生活来源,就到砖厂搬砖。
寡妇?
被埋在土坡下的白骨?
是一个人吗?
赶紧继续翻看,一天内,走了六个人,不干了,工资都没拿,都走了。
四个被害者的名字都在同一天内离开,还有一个叫刘玉太的也走了。
“这个寡妇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啊,就是连续几天没上班,就有人谣传说这女的跟一个男的好上了,要走。然后去宿舍找,那个孩子也不在了。估计是娘俩一块走的。”
“孩子是男是女?”
“男孩。”
“还有这个男孩的消息吗?”
老镇长摇头。
“这么多年了,这小孩就算是站在面前谁也认不出,算起来都三十二三岁了啊。寡妇失业的,估计带着孩子早就改嫁了吧。”
高健看看岳涯,岳涯也是皱着眉头,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可这些线索时间太长了。都断了。
“查查刘玉太吧。一天离开的人也就剩他活着了。”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本市。”
目前能查到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刘玉太,其他的都死了,要么就失踪了,真的时间太长了。
又赶回市里,让户籍科的人查找,全市查找这个名字,去掉不符合情况的,还真有这么一个,没有死,也没有结婚,年纪六十岁了,在一个建筑工地看大门。
都抱怀疑态度,一个看大门的老光棍会是第五个被害者吗?这完全不搭边界啊。
赶去建筑工地都晚上了,一路的颠簸赶时间,岳涯明显累了,靠在洪十六的肩膀,那股子精神头消失,变得萎靡。洪十六知道他这是饿了,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盒,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豆浆,让岳涯喝点,随后打开保温盒还是热气腾腾的小肉包子。
“中午吃饭我顺便买的,就怕你饿了没东西吃。”
洪十六总背着一个大背包,就跟哆啦A梦的万能口袋差不多,只要岳涯需要什么,他的背包里就有什么。
小到一片纸巾,口罩,大到一块羊绒毯子,一应俱全。
岳涯单独出差活不了,洪十六跟着他就是照顾的全面。
擦手漱口,坐在车里喝豆浆吃热气腾腾的肉包,洪十六拿着纸巾给他擦嘴。
和高健在一起的助手眼巴巴的,跑一天了谁不饿啊,建筑工地啥也没有,别说吃饭了,就连水都是凉的。
看看人家两口子,恩爱甜蜜吃一个肉包,你一口我一口,他只能在这边捏着矿泉水瓶子,各种羡慕嫉妒,不得不佩服这个大作家,命真好,遇到这么个好老公。
高健了解清楚回来,岳涯吃饱喝足,就连平常吃的维生素药片都吃了,披着羊绒毯子靠在洪十六怀里打瞌睡。
“刘玉太不在这上班了,半个月前离开的工地,我跟他的工友了解,刘玉太无儿无女没结婚,年纪大了干不动活就看个大门啥的。这个人吧,看着还挺老实的,可半个月前这个工地的女宿舍有人钻进去了,倒没做什么就是偷看女人洗澡换衣服什么的,等女工人发现尖叫,不少人追出去,都反映说看身形像是刘玉太。刘玉太也因为这个辞职不干了的。”
“这么大岁数了还偷看女人洗澡?”
洪十六有点嗔目结舌了,这不是典型的老流氓吗?
“在哪住?有地址吗?”
“有,咱们这就去。”
高健助手肚子咕咕的叫。
“局长,咱们吃点东西吧。”
“看我一查案子就把这事儿忘了,你们两口子也饿了吧,出工地去外边看看,有什么饭店咱们先吃饭。”
高健觉得有点抱歉,岳涯洪十六大老远过来帮忙的,还饿着肚子呢,这都晚上九点多了。
“不用不用,查案要紧。赶紧的,我怕时间再晚点他也被灭了口。”
“那就路上买点吧,真抱歉了,这事儿查完了请你们吃饭。”
“要吃你们这里特有名的酒楼里的佛跳墙。”
“没问题啊。”
高健吩咐助手开车,助手撅着个嘴,他们两口子肯定积极啊,也不饿了,人家都吃饱了。他饿啊。
岳涯兴奋地靠着洪十六撒娇。
“老公,他们那酒楼的佛跳墙可是上过电视的,你吃一顿肯定会做,回去了给红月居添菜。”
大厨师一吃这道菜就能知道个七八,做法食材什么的了解透了,做好吃了给红月居多加一道吸引客人的美味。
很偏僻的一个地方,城中村,还是破破烂烂的外来务工人员居住的,条件很不好,车都开不进来,门牌号根本找不到,虽然有地址还是要一家一家问,见没见过这个刘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