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怔怔地点了点头,不再挣动,任由裴懿脱了他的靴子,将他的脚放进温度刚好的热水里。
裴懿笨拙而认真地给沈嘉禾洗着脚,微微笑着道:“你怎么连脚都生得这般好看,玉雕得似的。”
他掌心粗硬的茧子剐蹭着细嫩的脚心,痒极了,沈嘉禾想笑,咬紧牙关忍住了,不由紧绷。
裴懿仰头看他,道:“趁着这会儿咱俩算算账呗。”
沈嘉禾身体微微后仰,背靠着桌沿,手抓着凳子,道:“算、算什么账?”
裴懿道:“第一笔账,你把我的大腿拧紫了,我该怎么罚你。第二笔账,我解决了邵原和杜月娥的终身大事,你该怎么赏我。”
沈嘉禾道:“你可以拧回来。”
裴懿笑道:“你明知我舍不得。”
沈嘉禾道:“那你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裴懿道,“先记着,以后再向你讨回来。”
洗好脚,擦干,裴懿将沈嘉禾打横抱起来,沈嘉禾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脖颈。
走到床边,裴懿将人放下来,沈嘉禾却没放手。
裴懿抬眼,里面盛着满满的笑意,望着沈嘉禾漆黑如墨的眼睛,道:“我要去洗脚。”
沈嘉禾依旧不放手,直直看着裴懿的眼睛。
裴懿笑道:“只是帮你洗个脚而已,不用感动成这样,以后我……”
沈嘉禾打断了他,用自己的嘴唇。
裴懿脸上的笑僵住,讷讷道:“你……”
沈嘉禾再次用嘴唇打断他。
裴懿竭力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和将沈嘉禾扑倒在床的冲动,声音微微发颤,道:“不要诱惑我,不要勾引我,不要考验我,结果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沈嘉禾不说话,只是将柔软的嘴唇贴上来。
这一回,裴懿没有再给他退开的机会,他将他压倒在床,热烈地回吻他,直到沈嘉禾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他。
裴懿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喘息着哑声道:“我说了,结果会令你失望的。”
沈嘉禾轻轻摇头,低声道:“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没有听错吧?”裴懿道,“我不过为你洗个脚而已,你便感动到要以身相许的地步了?”
沈嘉禾看着他的脸,缓缓道:“今晚月娥姐同邵大哥说的那番话,让我感触良多。愿与不愿,娶与不娶,都要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我纠缠了半辈子,是时候说个清楚明白了。”
“嘉禾……”裴懿蓦地紧张起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沈嘉禾径自道,“前尘往事我不想再提,我只说现在与以后。冬至那日夜里,打开门看到立在风雪中的你,我便知道,我这辈子都要被你握在手心里了。这一回,我一点都不想逃,我心甘情愿,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携手白头。你问过我,是不是故意回到穆国,回到白头村,故意想让你找到我。没错,我的确是故意的,因为你实在太笨了,花了八年还没找到我,我若不回来,恐怕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你还问我,我可曾想过你。想过,不止一次想过。你就像苔藓,在我心底某个不见光的角落幽然暗生,当我发现时,已细密如织,清除不掉,我便只好由它蔓延生长。我知道你爱我,我这辈子恐怕再也遇不到比你跟爱我的人,而我……我也是爱你的,虽不及你爱我那样多,但我的确是爱着你的。你总说我口是心非,这回我便将心里的话说与你听。人生不过须臾数年,我再也浪费不起,我想同你好好过日子,明明白白地,清清楚楚地。”
裴懿激动地浑身颤抖。
泪水积聚在眼眶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哽声道:“嘉禾,我绝不会教你后悔跟了我。”
沈嘉禾紧紧抱住他,道:“我既做了决定,便绝不后悔。”
裴懿拥抱他,亲吻他,抚摸他,进入他,享用他。
夜还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尽情厮磨。
*
第二天,是裴懿做的早饭。
季念许帮着烧火,道:“沈爹爹呢?”
裴懿咳嗽一声,道:“病了,床上躺着呢。”
季念许疑惑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裴懿道:“他身子本来就弱,吹个风都能染上风寒,你以后少带着他四处乱跑。”
季念许委屈道:“喔。”
这是裴懿这辈子第一次做饭,能把粥熬熟已经很不容易。
他盛了一碗端进屋去,坐到床边,道:“宝贝儿,我熬了粥,起来吃饭。”
沈嘉禾整个缩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不饿,不想吃,你同念念吃罢。”
裴懿道:“老累了一晚上怎么可能不饿,乖,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掀被子了。”
沈嘉禾犹豫片刻,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白皙的脸蛋捂得红扑扑的,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娇艳。他含羞带怯地望了裴懿一眼,眼波流转间,春情尽显,立时勾得裴懿血脉喷张。
裴懿强自压下躁动的欲-望,舀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送到沈嘉禾嘴边,道:“张嘴。”
沈嘉禾乖乖张嘴,含住汤匙,将白粥吃进嘴里。
裴懿脑中立时又浮想联翩,那处硬得发疼。他咬牙忍住,继续喂沈嘉禾吃粥。
吃了小半碗,沈嘉禾便不吃了。裴懿将剩下的粥吃进自己肚子里,便端着碗出去了。
沈嘉禾便又缩进被子里去,明明窘得要死,却又总忍不住想笑,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吃饱了便犯困,昏昏沉沉地就快睡着时,一个火热的胸膛贴上来,沈嘉禾顿时惊醒,急忙捉住在身上作乱的大手,压低声音道:“别闹,念念还在外头呢。”
裴懿一边吻他的脖子一边道:“放心罢,我把他撵出去串门了。”
沈嘉禾喘息道:“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你……你不累么?”
裴懿道:“挺累的,但谁让你勾引我,所以只能不辞辛劳再累一累。”
沈嘉禾道:“谁勾引你了?少冤枉人。”
裴懿道:“你看我便是在勾引我,你张一张嘴也是在勾引我,你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都是勾引。”
沈嘉禾哭笑不得,道:“你胡搅蛮缠。”
裴懿笑道:“昨天晚上的是夫妻义务,今天早上的便算作你给我的奖赏,成功撮合邵原和杜月娥的奖赏,怎么样?你不亏吧?”
沈嘉禾还能怎样,便只好由他。
裴懿一面与他亲热,一面感慨道:“我本想着撮合了杜月娥和邵原,等杜月娥成了亲,便能将墨客斋里的活计让给我,却没想到,竟得了天大的好处,所以啊,人还是要做好事,好人有好报。”
沈嘉禾有心嘲他几句,但被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嘴便忍不住发出羞耻的声音,只得咬紧牙关,任他得意去。
*
邵原说话算话,果然让母亲去杜家提了亲。
杜家二老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欢欢喜喜地应下这门亲事,绝口不提彩礼、首饰之类,当即便同邵母翻黄历选起日子来,挑了最近的宜嫁娶的好日子,将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十五,便在八日后。
沈嘉禾自然要帮着操办,然而他并帮不上忙,因为杜家二老连着杜月宸将一应事宜全都包办了,沈嘉禾实在插不上手。他只好备下一份厚礼,打算在新婚之夜赠予他们。
婚期转眼便到。
杜月娥的婚事一直是白头村上下的心头大患,所以这日,全村老少都来围观她出嫁,甚至许多邻村的都来了,简直是人山人海。
邵原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在锣鼓声中,在鞭炮声中,将新娘子娶回了家。
沈嘉禾高兴地落了泪,裴懿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杜月娥成亲没多久,她弟弟杜月宸的婚事便也有了着落,女方还是镇上有头脸的富庶人家,自然又是一场喜事。
在接二连三的喜事中,一年到了头,便是春节了。
大年三十夜里,吃过饺子,一家人去院里放烟花。
沈嘉禾是不敢放的,便站在屋檐下旁观。
裴懿将几捆烟花摆成一圈,和季念许一人拿了一根火折子,一齐开始点引子。
五颜六色的烟花一齐尖鸣着冲向夜空,炸裂成彩色的光点,交织成耀眼的花朵。
裴懿跑过来,猛地将沈嘉禾抱进怀里,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笑道:“新年快乐。”
沈嘉禾踮起脚吻他一下,也笑道:“新年快乐。”
还没出正月,杜月娥便有了身孕。
邵原让沈嘉禾帮着起名字,沈嘉禾特别慎重地琢磨了许多天,最后起了一男一女两个名字。男孩的名字是邵清让,女孩的名字是邵雪文。邵原和杜月娥都很喜欢,还说要让孩子认沈嘉禾做干爹,沈嘉禾自然高兴得很。
当柳树抽出第一个嫩芽的时候,春天便到了。
一日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里看星星,季念许突然道:“沈爹爹,我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了。”
“这么快便想好了?”沈嘉禾笑道,“快说来听听。”
季念许沉声道:“我想仗剑走天涯,做一名行侠仗义的侠客。”
沈嘉禾神色一黯,沉默片刻,让自己笑起来,道:“我仍是那句话,人要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才会觉得快乐,我总是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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