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泽道:“不过今日围猎时说过几句话,算不得熟稔,煜王殿下误会了。”
贺兰骦道:“何必如此生分,你该当唤我一声九表哥才是。”
叶嘉泽沉默片刻,唤道:“九表哥。”
贺兰骦答应一声,又转向裴懿,道:“我可以蹭杯酒喝么?”
“那是自然,”裴懿笑道:“殿下快请坐罢。”
三人重新落座,叶嘉泽一打眼便瞧见了贺兰骦腰上挂的玉佩,登时一惊,又倏然敛去异色。
小二已经很有眼色地添了杯碟碗筷,叶嘉泽拿起酒壶为贺兰骦斟酒,状似无意道:“九表哥腰上挂的玉佩真是通透,似是麒麟玉?”
贺兰骦笑道:“你与世子竟说了一样的话,看来这果真是一块绝世好玉,如此引人注目。你看得不错,这就是一块麒麟玉。”
叶嘉泽又看了一眼那块玉佩,道:“麒麟玉皆是成双成对,一块麒玉,一块麟玉,九表哥腰上这块应该是麒玉。”他赧然一笑,道:“我平日无甚爱好,唯独喜欢研究玉石,九表哥不要见怪。”
贺兰骦见他对这块麒麟玉着实喜欢得紧,于是道:“若是别的玉佩,我便送你了,偏这块不行,这玉是别人赠予我的信物,我不能再转送他人。明日你去我府上,我有许多玉石收藏,随你挑。”
叶嘉泽忙道:“九表哥折煞我了,我怎能夺人所爱。”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方才说这玉是他人所赠,我倒很想认识一下这赠玉之人,问问他麟玉在何处,不管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买下来。”
不出裴懿所料,贺兰骦又露出那夜的怅然神色,道:“他不在浔阳,而是远在丰泽。”
“丰泽?”裴懿与叶嘉泽同时出声。
“嗯。”贺兰骦对裴懿道:“我上次没同你说么?我正是在丰泽城遇到他的。”
“不曾说过。”裴懿道:“殿下何时去的丰泽?怎的不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二月中旬。”贺兰骦道:“我当时是微服出游,一个人逍遥自在,便没去王府叨扰。”
叶嘉泽道:“我回北岚时正好路过丰泽,九表哥可否将那人的名姓和住址告诉我?我好去拜访,顺便替九表哥带声好。”
贺兰骦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道:“他并未告诉我他的住址,不过你可以凭着他的名字去问问看,兴许能找到。”
裴懿笑道:“那还不容易,殿下只管告诉我他的名姓,我一定将人给你找出来。”
贺兰骦道:“他叫沈嘉禾。”
贺兰骦只消抬头看一眼,便能发现其余两人的神色有多古怪,偏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心思留意其它,而当他抬起头来时,那二人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裴懿微微笑道:“沈嘉禾,这名字还蛮好听的。我明日便修书一封,让我父王帮殿下把这位义弟找出来。”
“义弟?”叶嘉泽奇怪道:“这个沈嘉禾是九表哥的义弟?”
贺兰骦点头,道:“我与他一见如故,便义结金兰了。说起来,他与你长得有几分相像,不过他更柔和,而你更锋利。”
叶嘉泽道:“那这位沈公子应该也与我差不多大了。”
贺兰骦笑道:“不然,他比我还大上一岁,但我诓他说我比他大,因为做哥哥的照拂弟弟才名正言顺,否则他定然不肯让我帮他。”
“怎么,”裴懿挑眉道:“他生活过得很艰难么?”
贺兰骦点头,道:“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母亲又疾病缠身,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裴懿几乎要气笑了,心道:“沈嘉禾,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在我跟前作戏,在贺兰骦跟前作戏,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你可真有本事啊。”
贺兰骦又道:“待我的生辰过去,我便要去丰泽看他,我实在很担心他。”
裴懿端着酒杯,心道:“那你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打道回府。
因为煜王府与逍遥王府顺路,裴懿与贺兰骦同行,叶嘉泽则独行。
马车摇摇晃晃,行走在繁华又冷清的街道上。
叶嘉泽掀开衣领,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璎珞圈,放在掌中。
璎珞圈下面缀着一块麒麟玉,玉质莹润,光华剔透,与贺兰骦腰上挂着的那块一般无二。
这块玉,自他出生起便贴身戴着,从未有片刻离身。今日,他终于找到了这块玉的另一半。
叶嘉泽微微湿了眼眶,他闭上眼,逼退泪意,再睁眼时,眼中已复清明。
他将璎珞圈戴回颈上,将玉塞进衣领,又将面具戴上,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未几,马车停在府门口。
叶嘉泽撩开车帘,正欲下车,忽然瞧见一个人影猛地冲到马车边上,迅速趴下跪好,跪成了一个脚凳。叶嘉泽却不睬他,纵身跳下车,站定,转身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人,淡声道:“已将你哥哥安葬了?”
跪在地上的那人正是先前在猎场唯一幸存的那名死囚,他身上的破衣烂衫沾满血污,血腥味十分浓重。
听问,他点点头,却不说话。
“你来找我做什么?想让我庇护你?”叶嘉泽道:“我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护你?是死是活,权看你的造化,你走罢。”
叶嘉泽转身欲走,谁知那死囚却突然跪爬着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放开!”叶嘉泽低喝。
那死囚却置若罔闻,仰起头望着叶嘉泽,嗓音沙哑道:“公子,我不求你庇护我。这条贱命是你救的,我便该做牛做马报答你。”
叶嘉泽道:“可我不缺牛马。”
那死囚忙道:“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叶嘉泽顿了片刻,道:“你会什么?”
那死囚急切道:“我会武功,会写字,会做饭,会洒扫,有不会的我可以学,我不笨,学东西很快。”
叶嘉泽道:“你这么厉害,怎么成了阶下囚?”
那死囚神色突然变得狠厉,咬牙切齿道:“我和哥哥是被奸人陷害的!”
叶嘉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死囚道:“祝玉楼。”
叶嘉泽道:“如果你不嫌我府中饭食难吃,便留下罢。”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欢=攻,小欢=受,林人=可攻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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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世子无赖22
再次携手上路,两个人的心境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一个已经明确地表白心迹, 可以毫无保留地对心上人好。
一个迷迷糊糊地喜欢着, 在朝夕相处中慢慢分辨着自己的心。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快乐的, 从未有过的快乐。现在的生活,与沈嘉禾梦想中的生活已经无比接近。还有什么比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更教人快乐呢?而沈嘉禾的快乐, 便是魏凛的快乐。沈嘉禾对他笑一笑, 他便心花怒放,幸福得不得了。
为了掩人耳目, 沈嘉禾依旧扮回女装,与魏凛假作夫妻。
因为觉得马车太过累赘, 不仅走不快,而且路稍差一些便走不得, 所以他们放弃了马车, 改为骑马。原本是各乘一骑,但沈嘉禾的骑术实在太糟糕,在一次险些坠马之后, 魏凛便强迫他与自己共乘一骑。
沈嘉禾以前也时常与裴懿共乘一骑, 但并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坐在魏凛怀里,他却觉得分外紧张。他不好意思靠着魏凛的胸膛, 便强迫自己坐得笔直,半天下来,腰胯就疼得受不了。魏凛一开始也不好意思, 却又不忍心看着沈嘉禾如此辛苦,于是鼓起勇气把人强搂进怀里,让沈嘉禾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然后新的问题又来了——沈嘉禾开始担心自己身上有异味。他们并不是总能找到客栈投宿,时常露宿荒野,好几天不洗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好比现在,沈嘉禾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早知如此应该买些香包戴在身上的,至少可以驱驱味儿。
所以,当晚上他们在城里投宿时,沈嘉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先用木槿叶洗过头发,他才脱了衣服坐进装满热水的浴桶中,泡了一会儿,然后用布巾将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搓了一遍,这才从桶里出来,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头发还很湿,他便打开窗户坐到窗边,一面吹着夜风,一面细致地擦头发。
忽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魏凛的声音:“媳妇儿,你洗好了么?”
沈嘉禾微微一笑,道:“好了,你进来罢。”
魏凛推门进来,就看见沈嘉禾坐在窗边擦头发的情景,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忙挪开眼去,反身关门,道:“你洗澡怎么也不闩门?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沈嘉禾笑道:“有你在外头守着,谁敢闯进来。”
魏凛心虚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外头?”
沈嘉禾道:“我听见你跟小二说话了。”
“你耳朵可真灵。”魏凛走到沈嘉禾身后,道:“我帮你擦头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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