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泰初道:“郭大人,这分明是敌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如此显而易见的圈套,为什么张永会去?!”郭鑫喝道。
温泰初楞了。
这时,钱宁拿着灯笼递到了郭盛身旁,郭盛拿起信纸,信纸上雪白一片,灯光照在上面带着暖黄色,郭盛手背微烫,信纸仍然没有任何字迹显出。
郭鑫喝道:“还有何话说?!”
“陛下,这世上任何人都会算计利用你,唯独我不会。” 张永道,孤高傲冷的目光中罕见的柔意。
朱厚照点头:“我信……”
郭鑫怒火冲天,一把抽出长剑,朱厚照吓了一跳。
温泰初喝道:“郭鑫,你要做什么?!敢在金銮殿拔剑?!”
郭鑫:“既然陛下不舍,就由臣来除了这个佞臣!”
长剑直向张永心脏!
朱厚照慌忙下台,喊道:“快拦住他!”
“铮”一声,绣春刀锐光闪过,挑开了郭鑫的剑。
梁思道:“郭将军,你可知你今日在金銮殿拔剑意味着什么?”
郭鑫恨恨道:“今日我不杀他,明日湖北百万将士也会直入京城取他性命!他不死不足以平兵怨,不足以告慰二十万兵魂的冤屈!我郭鑫就做那清君侧、后世的奸臣又如何?!”
众人一惊。
朱厚照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目中光芒颤抖。
郭鑫紧紧攒着长剑,一身盔甲严峻孤冷,腰间虎符摇晃,半虎头狰狞的张着大嘴,四周静寂无声,钱宁拿着灯笼,时不时发生爆烛声,仿佛寓意着下一刻就要风云巨变。
梁思绣春刀对峙着他长剑。
钱宁小声在朱厚照耳边道:“陛下,现今情况危急,郭将军手握众军,只怕……不如暂时定下张提督的罪责,以后再搭救。”
朱厚照顿了顿,但见郭鑫手持长剑,剑面映照着金銮殿的金碧辉煌,剑尖却透着渗人的寒光。
朱厚照站起道:“张永通敌卖国,私吞军饷,监守自盗,罪不可恕,秋后处斩!”
张永抬头望去,目中深沉。
朱厚照瞥开他的目光,道:“拉下去,将他拉下去!”
小太监也被郭鑫吓的怔住了,朱厚照一吼,立刻反应了过来,将张永拉了下去。
朱厚照见张永离开,才心头一松,胆战心惊的看向郭鑫,道:“郭、郭爱卿,可满意?”
郭鑫抱拳,环顾了一圈道:“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以后史书也是你们这些文人书写,是奸是雄,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是臣今日问心无愧,无愧于大明!无愧于先帝!”
郭鑫说完就走。
朱厚照一下子坐到了龙椅上,瘫着。梁思等人告退。
宫门口,温泰初问:“杨大人,你亲眼看见张提督将那份信给了奸细。”
杨一清眸子微暗,点头。
温泰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乾清宫内,朱厚照紧紧拽着钱宁的手:“怎么救德期?怎么救他?”
“陛下,我们只要在行刑时换一个人,将张提督运出去即可。”钱宁道。
朱厚照松了手:“对!对!对!”
“陛下,此事奴才去安排。”钱宁道。
朱厚照点头:“一定要将德期平安运出去,要神不知鬼不觉。”
昏暗中,钱宁的目中光芒幽幽的闪着,声音轻柔:“陛下放心吧。”
——
翌日,梁思醒来,枕边人不在,梁思坐起身看向屋内。外室,郭盛一身月白里裳,头发披散在身后,珠帘晃动,将他衬得柔美。
梁思撩开了珠帘,见他面前放着一张白纸,正是昨夜张永递给他的信。
梁思将衣衫披到他身上,坐到案上,为他系上:“还在这件事劳神,张永性格乖张,有今天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他不是细作。”郭盛道。
梁思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安抚郭盛道:“我去做些饭给你吃。”
——
立秋了,梁思抱了几个西瓜到北镇抚司,大家都在议论张永的事,苏顺被梁思放了长假,刚刚回到了北镇抚司。
苏顺犹犹豫豫半天才道:“头,张永真的通敌卖国?”
梁思顿了顿:“目前的证据是这样的,陛下已经定案了,准备秋后处斩。”
苏顺惊讶道:“头,张永为人虽然我有点看不惯,但是我看他对陛下的用心是真的,应该不会……”
梁思点了点头:“这件事陛下也是没有办法,以后私下也不要议论。”
锦衣卫点头。
梁思在北镇抚司坐了一会,对苏顺道:“我出去一趟。”
天牢内,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一般用于关押皇亲国戚和犯了事的妃嫔。
张永被关在最里面的地牢,来来回回巡视的人,十三条粗大如手腕般的链条缠绕在他身上,他仰躺在床榻上,睁着眼,钱宁站在门外说些什么。
钱宁说完,半响张永才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钱宁笑着道:“是。”
钱宁刚转身离开,梁思正好进来,钱宁顿了顿。
“张永,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梁思问。
张永笑了一声,在沉闷阴森的牢中让人感到一丝凄凉。
张永道:“竟然是你第一个来看我。”
梁思:“……”
张永坐了起来,身上的链条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立刻有巡查的人过来查看,不一会才走。
张永道:“他们手段太高明,你一定要查出谁是奸细!要提防陛下身边的人。”
“你说的谁?”梁思道。
张永:“我不能确定,我只是感觉哪里都有他们的人,被蛊惑癫狂、那种要为白莲教献身的诡异感觉,那个细作在我面前自杀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我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是我又想不起来是谁不对。”
梁思:“……”
张永目光一抬,射出精光:“我有一个疑惑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你过来,我跟你说。”
梁思上前,张永在他耳畔耳语。
☆、第 65 章 锦衣劫难
梁思抱着一个西瓜回府,西瓜又圆又绿, 青青翠翠的, 抱在手中一阵清凉, 垂涎欲滴。
郭盛还未回来,梁思将西瓜放在冰窖里镇了一会,准备等郭盛回来一起吃。
书桌上摊着一本书, 梁思拿起来看了几页,讲的是白莲教的起因和所谓的“仙术”, 其中讲到了一个人说他是弥勒佛下凡,能刀枪不入, 救苦救难,举了几个例子:沸油取物,滚刀割肉, 神仙纸。
梁思几乎失笑。
“怎么了?”郭盛进了来,望见梁思笑的直抚额。
郭盛刚从外面回来, 满头汗水。
“你等着。”梁思抬头道, 一溜烟跑了。
梁思抱来一个西瓜和手巾, 他将手巾盖到梁思额头, 铺面的凉气传来, 郭盛感觉一下子舒畅多了。
梁思笑道:“刚才放冰窖的。”
西瓜剖了开,郭盛递给梁思一片,开始解开衣衫,衣衫里也被汗水微微浸湿,他从怀中掏出三锭元宝放在了桌上, 然后将衣服搭在屏风上。
梁思看着他月白的里裳,在看看桌上偌大的三个元宝:“我的郭大人,你带这么多元宝不嫌沉啊?”
明朝普遍的四十八两元宝,是现代的三斤重,这里三锭,足足9斤,比一个新生的婴儿都重。
郭盛道:“不沉,这些银两不是官府铸造的。”
梁思一听,拿在手里掂了掂,确实比足银的元宝少了些分量。
郭盛:“叛军已拥立刘六为王,这是白莲教内部铸造流通的货币。”
梁思沉吟了一会:“他们哪里来这么银子的?”
刘六、刘七皆是农名出身,跟随他的人也都是贫苦的百姓,哪里得来这么钱?
梁思抬头:“这是失踪的军饷?!”
郭盛目光一敛,微微一笑:“对!”
到底叛军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五千两白银一夜之间移走的?
梁思和郭盛沉思。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苏顺的熟悉的声音响的巷头巷尾都听得一清二楚:“头,你这整天一散衙就往家里跑,衙里有人找你!”
“头,你家里又没有美娇娘,炎彬天天拽着我喝酒,我也要回家的好吗?!头,快开门!”
……
梁思开了门,苏顺一眼望见郭盛,怔了怔道:“头,你和郭大人在房间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吃饭!”
这苏顺自从娶了媳妇,就到处显摆。
梁思望了一眼郭盛,道:“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苏顺摇头晃脑,露出两颗虎牙:“不能!”
梁思:“……”
梁思:“什么人?”
苏顺:“不知道,穿着军服,带了一具尸体在北镇抚司门口,我还以为是来喊冤的,却说不是,指明要找头,说是您要的尸体,还交给了我一封信。”
信封上书着:锦衣卫梁指挥佥事亲启。
字迹刚劲有力,势如破竹,仿佛也能看出写这个人的内心坚毅。
郭盛一眼看出了字迹,曾经的上属——杨一清。
“虽亲眼所见,证据确凿,吾仍信张永。他虽嚣张跋扈,交际不善,朝中多乐于他失势,但好过那些千面千孔、虚伪之人。张永待陛下之心,吾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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