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臣告退!”
郭盛目光微沉:“臣告退!”
温泰初看了看二人,终究道:“臣也告退!”
“你们、你们……!”朱厚照气的站起。
张永当廷释放,甚至陛下心疼张永被冤枉赏赐了许多珠宝,消息不日传到湖南,听闻了消息的郭鑫大败白莲教,再后连连战败,退至湖北,半月后,又传来消息,大军退居河南,守城艰难。
朝堂动荡,朱厚照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慌张张听了大学士李东阳和杨廷和的建议,立刻重新拨下万两白银犒赏三军。
白银送了,朱厚照亲自写了奏章鼓舞士心,但是此时士心低迷,军心涣散,军队溃不成军,所有人只听到白莲教的口号,就闻风丧胆。
郭鑫写了一封奏章给朱厚照,表明为今之计只有严惩张永才能慰军心、振士气!
朱厚照怕李东阳和杨廷和看到这副奏章,将奏章藏了起来,过了几天,郭鑫平平淡淡又写了一封奏章,竟是给朱厚照讲了一个故事,完全没有上一份奏章的激愤了。
朱厚照云里雾里看完,完全不知其意,将奏章随便一扔。
杨廷和来内阁的时候正好看到,立刻面色大变,叫来了李东阳,带上这封奏章去找朱厚照。
朱厚照与张永在豹房正看着杂耍戏。
张永这几日面色一天不如一天,朱厚照逗他开心也无用。
“陛下,郭鑫真的没有递给您奏章?”张永再次问道,神情严肃。
朱厚照目光闪了闪:“没、没有……就跟朕讲了一个故事……”
张永:“……?”
朱厚照:“说是唐朝有个人叫安禄山,然后怎样怎样,他故事也不好好写,朕看了半天,都没有看下去……”
张永面色陡变。
这时,李东阳和杨廷和急匆匆赶了过来,一望张永,两人目光皆是一沉。
张永道:“臣告退。”
“诶……”朱厚照目光始终跟随着张永。
这边,杨廷和和李东阳齐齐跪了下来,朱厚照一惊道:“两位老师这是做什么?”
李东阳才学过人,拿着奏章跟朱厚照讲:这郭鑫是要效仿安禄山,陛下若是不效仿唐玄宗赐死杨玉环,赐死张永,便要清君侧,大军挥上!
而安禄山清君侧后,僭越称帝,改国号燕国!
这是暗喻啊!圣上!
朱厚照懵懵然的听完了李东阳和杨廷和的分析,瘫坐在桌上,茫然道:“朕、朕……”
朱厚照一整天犹犹豫豫,杨廷和和李东阳追着他,朱厚照躲到了景阳宫,屋子昏昏沉沉的,多年无人居住,朱厚照想起初见张永的时候,那般悸动,其实看他第一眼就喜欢了,竟一晃多年。
“陛下,你如何判定张提督就没有监守自盗那五千两白银?您给他绝对的权势、地位、宠爱、你可曾想过将来他也会变成刘瑾一样的人?”杨廷和说这句话时,神情笃定。
朱厚照内心不由地一震。
杨廷和和李东阳搜集了许多证据,一件一件证据确凿,曾经的闲云楼,他暗地里做的事,培养势力结党营私等等,他借着给他的权势在培养势力,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跟朕说过?!
朱厚照不敢想——
那个曾经蹲在面前白净害羞的人是不是也变了?或者,他从来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人?
朱厚照想不明白,抓的束好的冠都歪了,钱宁道:“陛下,您还记的奴才从洋人手中获得那只猫?安哥拉猫看起来温顺极了,可是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他的利爪就会探出来,跟其他猫种争夺领土。”
朱厚照烦躁不已,迈着跨步就往外走。
“德期呢?!”朱厚照立在张永门前。
管家惊慌的赶过来,跪下:“提督、提督去大理寺了……”
“他去那做什么?”朱厚照蹙眉。
“说是自请收押……”
朱厚照一怔,心头却一松,朱厚照回宫后,对钱宁道:“你带着朕的手谕去大理寺,让温泰初务必好好照顾德期,他若是有什么事,我拿大理寺是问!”
钱宁眸子微闪,接过手谕。
——
杨一清写了信给郭盛,信中到已经设下圈套,在抓拿细作,并且将那日牢中在张永手中“自杀”的二人送至北镇抚司。
张永在牢中已多日,身上穿的囚服是用上好的杭州云锦所织,所坐所卧之木材非千金难易的沉香木不可,所食所用,看似普通,也是价值连城。门上链锁也只是做了样子,并未上锁。
朱厚照常常打扮成犯了事的王爷,硬要着温泰初将他关押进去,温泰初看着同样身着囚服,与张永关在一个死牢中,只觉得命不久矣。阿弥陀佛,这两位要闹还是回家闹可以吗?
这天,梁思、郭盛、温泰初三人布下的陷阱终于开始有了回应,杨一清回信:细作按耐不住了!
月光明亮,刚下过雨的京城焕然一新,地面残留着坑坑洼洼的积水,枝头水滴一滴两滴的落着。
郭盛、梁思、温泰初三人齐聚北镇抚司,只等杨一清的消息——
细作昨日行动了,今晚务必会到达京城,那个背后的人是谁?!
☆、第 64 章 清君之策
杨一清、郭鑫、江彬等将领站在桥下,隔着数里远远看到了一人, 那人背对着, 身姿卓越, 纤瘦颀长,气质出众,只一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杨一清心头一惊, 他太熟悉这个身影了!
桥上,那身影正与奸细说些什么, 奸细是跪着的,张永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 递给了奸细。
杨一清蹙眉。
众将领已一拥而上,杨一清怔怔的看着那背影转了过来:冠绝天下,绝色倾城。
奸细对张永道:“弥勒佛下生, 明王出世。黄天将死,苍天将生, 白莲下凡, 万民翻身!吾愿追随张永, 誓死效忠!”
奸细一把抽出匕首, 抹脖自尽。
张永:“……”
郭鑫怒道:“张永,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将领冯宇注意到奸细手中捏着一份书信,将信抽出一看,急道:“众将领一看!”
张永看着上面的字,蹙眉:“这封信是他给我的!”
郭鑫冷笑,当时众人看的分明的!
郭鑫:“陛下面前对峙!”
深夜下的金銮殿森严肃穆, “建极绥猷”四字牌匾高高挂起,凛不可犯。收到传唤的梁思和郭盛、温泰初站在一旁。
“杨将军,将事情全部道来吧。”郭鑫道。
杨一清望了一眼张永,犹豫道:“禀陛下,与叛军的多次大战,我军节节败退,敌军每次都知晓我军中战术,臣与几位将领都怀疑军中出了奸细,经商议后设下一圈套想要抓住那奸细。”
杨一清顿了顿,刚才一幕,实在心头大震,如何都令人难以置信!
郭鑫见停了,接着道:“陛下,臣与各位将领在军中故意散布京城会派援军相助,前后夹击,果真奸细坐不住了。”郭鑫冷哼一声,“臣与众将领一路跟着这名奸细到了京城,看见张永交了一封信给他,信中道:并无援军,莫要中计,乘胜追击,白莲大业,指日可待!”
郭鑫快步到了朱厚照坐下,双手递上信纸。
朱厚照怔怔接过,看了半响,道:“你们胡言乱语陷害德期!”
郭鑫面色一黑,冷道:“陛下,证据确凿,你还要包庇此等佞臣?我军将士为朝廷出入入死,在湘鄂两地尸横遍野,马革裹尸,尚不能入土为安,死不瞑目!他张永在朝,仗着陛下的宠爱,锦衣玉食,可想过那些战死的士兵?!”
朱厚照被吼的一楞。
郭鑫伫立在驾前一动未动。双眼如钟罩,望着朱厚照。
郭盛瞟了一眼郭鑫紧握着腰间佩剑手柄的手,道:“郭将军,稍安勿躁,大军败退,死伤惨重,我们并不比您好受。只是通敌卖国是重罪,本官身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有权将这件事调查清楚。郭大人也不想被案策中记载草草定案之例吧,不如听听张永是如何说的。”
郭鑫望了过去,目若寒光,刀光剑影,杀人如麻,宛若战场般,郭盛面不改色。
郭鑫道:“好,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黑白颠倒!”
张永道:“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他知道军中谁是奸细更有白莲教的排兵布阵图,约我去城北洞月桥相见。”
郭鑫仿佛听见了无稽之谈,冷笑了一声:“贼喊追贼!”
郭盛道:“信可还在?”
张永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郭鑫道:“伪造罢了。”
张永翻开来了,面色微变。
这张纸上没有任何字。
郭盛拿了过来,道:“劳烦钱公公唤几位太监将梁上的灯笼拿下。”
钱宁点头,出去唤太监。
郭鑫道:“张永,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收到这封信的?”
张永:“信是一个黑衣人扔到我牢中的。”
“那黑衣人是如何进入警备森严的大理寺,你又是如何逃出了大理寺。”郭鑫道。
温泰初心中一个咯噔。
郭鑫看张永未答,郭鑫道:“尚自逃出大理寺,也是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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