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落和旁边的黑衣人在远处的营帐顶上望着这边两人腻歪。
乔鸿影视力极好,余光一眼望见卫落,转身招了招手,“阿哥!你有受伤么?”
黑衣人蒙面之下的嘴一抽,“阿哥?!”
钟离牧感觉一股邪火直冲肝脏,“阿哥?!”
乔鸿影同时感觉到两股锋利的视线从两个方向扎在自己身上。
黑衣人撸袖子跳下帐顶,朝着乔鸿影走过来,仅露出来的一双桃花眼里尽是挑衅。
卫落赶紧过来拉着,“嗳,嗳,别,他贼厉害,你打不过他。”
黑衣人狠狠瞪了卫落一眼,“你护着他?”
卫落猛摇头,“不是,我怕你再把他打哭了!”
乔鸿影委屈又无措地望着面前带着一身杀气走过来的黑衣人。
“做什么么…我又说错什么了么…”
第十八章 萧珧
“别闹。”钟离牧下意识把乔鸿影往身后揽,手里一滑,乔鸿影竟然直接甩了自己的手,迎着那黑衣人走过去。
卫落一只胳膊拦不住黑衣人,站在后边喊,“二爷!”
钟离牧早就看着这两人拉拉扯扯半天了,心里冷笑,怪不得,这小子天天满嘴荤段子,等到军中休假搭伴儿逛花楼的时候又装得比谁都洁身自好,原来是早在屋里藏了相好了。
二爷…钟离牧眯起眼睛打量迎面那人,身形格外熟悉,脸蒙的太严实,认不出。
萧珧藏在面巾后边的一双桃花眼也上下审视着乔鸿影。
哼,长得…还算那么回事吧,跟个西域狐狸精似的,小嘴巴红嫩嫩的,天生的媚骨头。
身子…呦,真细弱,能撑得住来几次?几下就晕了吧。
还戴镯子戴铃铛,头发那么长,用不用二爷给你编个小辫儿啊。
偏偏就是这个小子,卫落几个月不往家里写回信,好不容易写一回,夸这小子的篇幅比跟二爷我道相思的还长,说一个可乖的桀族小孩把他从木钎子上拔下来,拿手把他从泥浆子里刨出来,还领着他们出山。
哎呦,那声阿哥叫得真脆生,真好听,骨头都给你听麻了吧卫落。
萧珧回头狠狠瞪了卫落一眼,拿恶狠狠的眼神问,“你就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小兔子?”
卫落一个劲儿解释,“娘的,误会,你听我解释啊。”
乔鸿影摩挲着腕上的银镯,眼睛也盯着对面人。
什么意思么这个人,一看就是过来打我的。
开始卫落还想,拉拉架也就差不多散了,没想到,高手过招,那是能拉得开的吗?
萧珧右手一垂,衣袖里滑出四把飞刀,几乎没在手心停顿,四星连珠,尽数镖向乔鸿影。
这四把刀气势极猛,带起风声急速破空飞去,却也没想要对方性命,主要是恫吓威慑,能吓哭那小孩最好。
乔鸿影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是来真的,委屈巴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微微屈身,猛然借力弹出去,身后带起一串残影,速度几乎能与飞刀比肩,身子突然在半空划了个弧,修长的两条腿一前一后扫过去,顿时铛铛两声爆响,两把飞刀被乔鸿影直接踢断,啪啪两声掉在地上。
萧珧一惊,反手又一把飞刀擦着乔鸿影肋下过去,乔鸿影侧身躲开,顺势朝着萧珧直接冲过去,一条细长的腿带着极其凌厉的劲道毫不留情地朝着萧珧下颌扫过去。
乔鸿影出手最狠,只要下手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萧珧险险仰面躲开,乔鸿影抽出后腰挂的桀刺,刀刀取要害。
萧珧心口里堵着一股气,现在更是火大了,这小兔子似的没想到是个狠角色,指间飞刀架住乔鸿影狠命刺过来的桀刺血槽,恨恨地想,这么嚣张,抢人抢到二爷手里,还要杀人灭口了?!
乔鸿影眼睛瞪红了,心想,这人打人好疼啊!
钟离牧皱眉要拆开这没完没了缠斗的两人,卫落赶紧过来拦住,“小心误伤,小心误伤!”
萧珧脚步微移突然转至乔鸿影背后,一手化爪钩向乔鸿影脊柱,右手锁脖颈,乔鸿影被勒住脖子,狠狠一肘捅在萧珧锁骨上,即刻脱身,手中桀刺反手回刺,一把挑开萧珧脸上的遮面黑缎,露出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凉薄唇下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萧珧躲避不及,右手虎口被划出一道血口子,手中飞刀脱手,从乔鸿影腋下飞出,在肋骨上割出一道伤。
一道剑风轰然在两人之间爆开,钟离牧抬剑挑开萧珧手里的飞刀,抓住了乔鸿影拿桀刺捅过来的手腕。
钟离牧淡淡道,“点到为止,萧大人息怒,他不懂规矩,我回去会教他。”
萧珧捧着自己挂了彩的右手还没说什么,只见乔鸿影捂着刮破皮的肋下,抱着钟离牧的腰,哭了,哭了…
萧珧瞪着乔鸿影炸毛,“你哭个屁,我根本就没伤着你。”
乔鸿影埋头在钟离牧衣服上蹭眼泪鼻涕,“阿哥,好疼,他打我,呜呜呜呜呜…”
钟离牧低头摸着乔鸿影后背安抚,又俯身给乔鸿影擦眼泪,捏捏脸,哄一哄,“好了,是他先动手,他不对。”
萧珧难以置信地微张着嘴,“钟离牧,这像你说的话?”
钟离牧抱起哭唧唧的乔鸿影,瞥了一眼萧珧,“萧大人想必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萧珧咬牙切齿,“反了你了!”
“好了好了好了二爷消消气。”卫落抽了条随身塞着的布帕给萧珧掩住伤口,“我说了吧,这小孩可软乎了,你肯定把他打哭喽。”
萧珧心里更气,“他软乎?他差点要了老子命,你瞎啊。”
卫落一只手不方便,想拿布巾系住萧珧的伤处,拿住左角,右角就掉下去,怎么也系不住。
“啧,愣着干啥啊,搭把手系一下呗。”卫落随口道。
萧珧不耐烦地攥住手帕抢过来,转身走了。
“你他妈就弄残自己吧你,你自己过去吧,爷不要残疾人。”
卫落跟个大苍蝇似的跟在后边嗡嗡,“珧儿,干嘛呀,好不容易来一次,别生气呗。”
萧珧攥紧手里帕子,团吧团吧,想砸卫落脸上,最后还是没舍得扔,悄悄塞衣襟兜里了。
卫落抓住萧珧的胳膊,“珧儿,你等会我呗。”
萧珧甩开卫落,“别跟着我,我还有得是事儿。”
“你有啥事儿啊。”
“公事儿。”
卫落站在原地望着,“那我等你回来吃饭呗。”
萧珧哼了一声,蒙上黑缎走了。
卫落眼巴巴望着小珧儿跳上营帐顶没影了,叹了口气,想着知会灶房一声,额外做点清淡的小麦面条,小珧儿娇气,在京城里吃得东西是最好最精致的,肯定吃不惯军营里的青稞糙面,小珧儿声音那么好听,别再把嗓子给扎坏了。
公事还要跑到大西北啊,珧儿真辛苦。
半夜,萧珧屈着一条腿靠在天威营几里外的一棵大松树下,仰头望着夜幕星星。
手里攥着傍晚卫落给自己绑伤口的布帕。
卫落就是个傻帽,什么公事能让二爷亲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办啊,什么公事不能安排给底下的小密探干啊,萧二爷听说有上边有西北军营的安排,上赶着给承侯递了文书,自己揽下这苦活计,为了谁啊。
右手虎口的血迹早就干了,其实伤得不重,就是轻轻豁开一点口子,但萧珧觉得脸上挂不住,他萧二爷多少年打架就没输过,今天输给一个西域的野孩子,心里气。
归根究底是气卫落。
离京城远了,二爷罩不住了,就出来瞎混,胳膊都混废了。
就这还不想回家呢。
萧珧懒得回天威营,懒得看见那个浑身哗啦啦响的小狐媚子,懒得看见卫落晃荡着他那条胳膊。
西北这边早晚冷得厉害。现在才七月,中午也晒得人肉皮疼,到了晚上,恨不得穿上两层大棉袄。
萧珧身上还是来时那身黑衣,冻得浑身鸡皮疙瘩往外冒,解下遮面的长缎,展开来裹在身上。
手里还攥着那条布帕子。
————
卫落在营帐里等到半夜,也没见珧儿回来。
“这小珧儿,还赌气呢。”卫落披上衣裳,拿了张厚实点的毛毡毯子,嘱咐帐外守着的人警醒点,自己出了天威营。
摸着黑绕着半天,才看见远处大松树底下点着一堆儿微弱的火星子,卫落悄悄靠过去,萧珧正缩在树根底下裹着缎子睡着。
手里攥着自己的布帕子,宝贝似的搂着。
卫落俯身拿右手给萧珧裹了身毡子,坐在旁边搂着萧珧。卫落身子热,跟个炭炉似的热烘烘烤着萧珧的后背。
萧珧感觉到有人靠近了,故意装睡不搭理卫落,心里小小得意着。
哼,来找二爷了吧,没二爷不行吧,算你识相。
卫落也是缺心眼,也不想想萧珧一个干密探的,人都搂上后背了,咋可能不醒,还真以为萧珧睡着,小心地拿右手给萧珧摆正过来,往自己肩上靠靠。
卫落也累了,萧珧虽然瘦点,个子也高,一只手肯定抱不回去,只能搂着人陪着露宿树根底下。
萧珧听着卫落打起一连串呼噜,叹了口气,爬起来盘着腿,看着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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