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风微微睁眼,他看着杜构的下颚,启唇:「…是你…」
杜构弯起唇角:「军师,许久不见。」
褚风欲翻身逃离,却软下手,轻道:「为…什麽…」
————
回纥帐幕内,药罗葛休齐带上蒙着面的褚风,坐在帐中的主位,看着眼前的三位商贾。
「这火粉可是从蓟州运来的,保证不潮,威力十足。」傅杨兴说的自信,推销着自家制的火粉。
傅杨兴看似主事,与一旁手下,一搭一唱,欲将手上火粉售出。
另一名商贾始终话不多,要真有说话,也就说了个好字,但也就因为他那声好,引起了褚风的注意。
出帐後,褚风只觉有异,上前搭话。
此次交易,他只觉得那话少且易容的公子,看起来更像此次卖火粉的主事。
「公子可是长安人?」褚风仍是蒙面,水灵般的大眼看着那位话少的公子,有几分审视。
「是。」他身形高大,低头看了眼褚风,脸上易容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神情。
「作为商贾还易容了,公子可有什麽难言之隐?」褚风仔细的看了他的脸,鼻上额下皆有易容,看不出其真实面貌。
可,他就觉得眼熟。
那位公子并未多说,微微牵起嘴角。
褚风套不出话,有几分懊恼,眉眼间不经意流露些许的真性情,又惹得公子一阵笑。
「在下真觉得公子熟悉。」
褚风这句话又惹得那话少的公子轻笑。
药罗葛战鸣号角忽响,瞬间数千只飞箭射出,褚风旋身闪避。
那公子猛然拉上他,一个旋身闪过飞箭,褚风被他拥在怀中,微微蹙眉,他始终记不起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似在宫中,又好似在哪位大人府中。
「你受伤了。」褚风又是一个旋身,拉上那公子躲在一处。
只见那公子摸了摸下颚,一条血痕划破了他的下颚,他竟也不喊。
「你武功极好,不在我之下,可是江湖上哪派高手门徒?」褚风拿出药瓶,为他上药。
那公子歛下眼,并未回应。
褚风又看了他一眼,见了他手上疤痕,微愣。
「火炎山脚下的毒蠍窟?」
那公子弯起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又让褚风熟悉。
「公子既是恩人,却又为何总是不以真面貌示人?」
那公子依旧弯着嘴角,笑得温和,握上他的手,接过药瓶,靠向他。
「我会再来。」
褚风抬头,只见那人单袖一展,领上商贾,旋身上马,往城里奔去。
「到底是谁…」褚风皱眉。
分明是个熟识之人,却总是让人想不起,这般身形,不应该被遗忘才是。
褚风看着这人的背影,蹙眉,此人太过深藏不露,太过隐晦,令人害怕。
☆、第十七章 太子之死 17-1
耳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眼前是一片黑暗,欲张口发声却发现无法出声。
「杜大人。」声音极为谄媚,似乎是城门的卫兵。
「是王二康家的老大是罢! 」杜构说得温儒文雅,毫无威胁性。
「大人还记得属下! 」语气听起来很是高兴。
「记得,上回还帮着本官救上街角章家的老太爷不是?」语气仍是不急不缓,一点也不像是掳了个人,绑在车上。
闲话了一会儿,杜构盖上车帘,靠上座背。
「醒了?」语气仍是温柔。
褚风皱眉,额上微微沁汗,他害怕这个人!
「我得先领你回家。」似乎翻着书。
褚风吞了口口沫,咬唇,背在身後的手微颤。
「李增,认得罢?看你的模样是认得的。」收起书本,又说:「在褚庄主事…啊…就是褚宁被袭之时,褚遂良大人曾找过这位李增,可这李增知道了太多,我便将他杀了。」说得轻巧,彷佛李增不是条人命。
褚风身子一顿,张嘴又喊了几声无声的话语。
「别担心,登善兄没事,他还感激在下救他一命呢。」
褚风唇微颤,眼前乎有微光,他双瞳睁得老大,看着杜构将他眼上的布给拿下。
「其实李增会死,这也要怪在下粗心。」他轻轻地拨开褚风额前落发,见褚风闪避,他也不恼。
杜构看着他,眼里没有太大的情绪。
「他对你可是疼惜得很,是个忠心护主的下人,在药罗葛可汗下了通令寻你之际,他切断了所有信息,自然这事我也帮上了一点忙。」他拿了水袋,喂了褚风几口,见水自他嘴角流下,他还温柔地用拇指划过他的嘴唇,将水擦去。
褚风退无可退,紧靠车壁,那水似乎放了些软气粉,喝下之後,他全身虚软,眼神迷离。
「我与他合作,将你的信息阻断,他隔绝了西域,在下自然隔绝了郑风,也就是太子。」杜构嘴角弯起,似乎想起什麽好笑之事。
「你……什…麽?」褚风提气硬是说出了几个字。
「别急。」杜构好心的揽上他,还为他顺气:「李增在襄州见着了在下,当时在下正和齐王、昝君谟共商大事,在下实在无奈,只能伺机痛下杀手。」
褚风听了一凛,却无法有太多的动作。
「记得,当时还让你在春围受伤了,在下让肃耿清大人送了你一盒蔘,也不知你吃了没。」杜构微微懊恼又道:「傻瓜,你就让太子死就好了,何必挺身档箭。」语带心疼,抚上他的脸。
「为何…」褚风还是提气挤了两个字。
「这人的心,变得快,实在难测。」他回的不着边际。
褚风几近昏去,已然靠着杜构,随马车摇动。
「自火炎山救你之後,没多久,那郑家镖局的人便开始寻你,你也知道承乾那人,自小就同在下学画,我们两人画了数十幅你的画像,这越画,在下越不甘心。」杜构看了眼昏去的褚风,笑了笑:「累了?那等你醒了再说。」
杜构拿起一旁的书本,一手顺着褚风的发,嘴角的笑容微带邪气。
灰蓬骡车低调的在绿林里行走,骡鞭再下,也只比一般行人快个几步路,彷佛车上坐的只是一般的夫子,只为探访远亲,悠然踏上旅程
————
「你这回去西域可见着那位公子了?」承乾拿着小毫勾勒纸上唇尾。
「见着了,还和他走了一段路,回了中土。」杜构画了幅山水,画上两大一小的人偶在山中亭间说笑。
「怎会有个小娃?」承乾凑了过来。
「他成亲了,有个孩子。」他将孩子画的极小,似乎不想要有孩子的存在。
「我见你这画,画得偏颇。」承乾走回桌前,执笔。
「喔?」杜构低下头,没了笑容。
「分明就只想与那位军师游玩山水,才刻意将那孩儿画的极小。」
「哈哈哈哈…这是,还好那孩儿还小,否则还真的坏事了。」杜构皮笑肉不笑,拿起大毫,一挥,盖去那孩儿
————
李承乾疾奔入了杜府,闪身入了杜如晦书房。
「杜大人。」
「太…太子殿下! 」
「杜构可在?」
「他说了西山大火,前去相援。」杜如晦见承乾神色慌张,多问了一句:「太子殿下,四处都在传您…您起兵谋叛啊! 」
「杜大人…如今,本王这太子是废定了,杜大人,也毋需费神,就这般同我父皇相伴,偶尔代本王与父皇说说话罢! 」承乾歛下眼。
「太子殿下! 」杜如晦一脸惊恐。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那杜构可曾回府?」
「今日尚未回府。」话刚说完,小侍便拿着书信叩门。
杜如晦翻着书信,蹙眉。
「可是杜构?」
「是,说是遇上故友,送故友回老家。」杜如晦蹙眉纳闷,喃喃自语:「怎地会在这种时候…这孩子何时变得如此不知分寸…」
李承乾一闻,要了匹马,说声告辞,欲疾奔奔向洛州。
才刚出了杜府,眼前便是一列黑军卫。
「太子殿下,请与在下回宫请罪。」领队的黑军卫首领拱手,语调平淡。
「退下。」承乾蹙眉。
「太子殿下,请与在下回宫请罪。」像是木偶一般,语调仍是平淡。
「退下! 」李承乾集气於掌内,他并不想伤及无辜。
「你们退下罢! 」晋王李治全身披着战甲,坐骑於马上,他声调带着威严,还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晋王?」李承乾见他穿着战袍,冷笑。
「大哥,可是要逃?」李治侧头看了眼承乾。
「我要是你,便不会穿这战袍了,治儿。」承乾再次冷笑。
「是嘛…」李治似乎不想理会。
「父皇最痛恨的便是手足相残,你那武才人可没同你说说如何走下一步棋?」冷眼看向李治。
李治抿唇,一脸恼羞成怒。
「你脱下战袍,我两假意交手,你让我奔离长安,父皇心里还能赞你一声手足情深的好孩儿,否则,你这战袍,穿着倒有点像李佑。」承乾走向他,胸膛抵上李治手上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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