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败,”陈念之毫无惧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陈安之死得其所!”
“陛下,”没等宇文炀搭言,一旁的姜贵妃把怀里的皇儿转身交给身后的侍女,自己则轻轻靠向宇文炀,浅笑道,“既然,这位罪臣之孙一心求死,臣妾倒是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未若……”
“未若怎样?”宇文炀虽目露寒光,但语气上待姜贵妃却还是极尽温和,“爱妃切莫吊朕的胃口才好。”
“既然他是礼部尚书的孙子,”姜贵妃那面若桃李的脸上突然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那么,何不让他……”
姜贵妃突然压低声音,靠近宇文炀的耳畔,掩面私语了几句。
宇文炀闻言,忍不大笑着连连称妙:“好极了,就依爱妃之言,华锦!”
“老奴在!”一直侍奉在旁的总管太监华锦赶忙应声来到龙案旁,躬身施礼。
“这小子,既然那么喜欢当女人,今日朕便成全他!”
“陛下的意思是?”华锦微微抬首,想要求证自己的想法是否跟天子相同。
“哈哈哈,朕的意思是,那便让他当女人好了。”宇文炀冷笑道,“该留的地方留,不该留的一定要除尽。然后,把他送到我天霖的官窑中,让他好好享受一番当女人的乐趣。”
“老奴遵旨。”一个声音恭敬地应答着;
“宇文炀,你混蛋!”一个声音愤怒地叫骂着……
“安之呀,”宇文炀眯起眼睛,看着陈安之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愈发得意,“想必你家人为你起名的时候便是存了叫你‘既来之则安之,且受之’的心思了吧?哈哈哈……”
“皇上大才!”
“皇上圣明!”
“这陈氏余孽,真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么?听着那些所谓皇亲国戚奉承的话语,若非三年时间的隐忍,江隐此刻早已拔剑而起,一剑刺穿宇文炀的胸膛!
即便他早已听闻宇文炀的暴戾残忍;早已听闻宇文炀的荒淫无道。可是,在今日的家宴之上,亲见他冷血无情地下令凌迟那些无辜的优伶,亲见他听从奸妃的恶毒建议,将那昔日三朝元老的陈氏后人……江隐的心,忍不住绞痛起来。
宇文炀啊宇文炀,这便是你治理国家的手腕么?
“昏君,死也不会让你如此羞辱于我!”陈安之怒道,说着,他作势便欲咬舌自尽。
“不能让他自杀!”宇文炀急道。
话音未落,早有一名殿前侍卫眼疾手快地奔上前来,一手捏住两腮,一手扳住下颌同时用力,只听陈安之一声闷哼,下巴已然脱位,再也使不上半分的力气。
“哼,想死?”宇文炀冷哼道,“没那么容易!”
宇文炀眼睛一扫华锦:“吩咐下去,陈安之净身后,充当官妓三年。这三年,若是自杀了或是跑了,相关人等一律灭九族!”
“遵旨。”
陈安之是一路被人拖出殿外的,虽然口不能言,可是那双愤怒的眼睛却似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江隐的心上。
接下来的家宴,似乎并没有受到行刺一事的影响。大殿之上,换了一批优伶,继续载歌载舞。席间众人照旧推杯换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知道江隐近来出尽了风头,深得皇帝的喜爱,便你来敬酒我来攀谈。江隐则一概有礼有节地淡然处之。
家宴终于在一派歌舞升平中告一段落,宇文炀命人好生护送着江隐回到住所。当沈寒扶着醉眼微醺的江隐来到卧房,刚想戏谑他几句不胜酒力还逞强的话,可没等出口呢,江隐便“哗”地一声吐了起来。
“阿隐,唉!”沈寒连忙抚胸拍背,帮其缓解不适。看着江隐紧闭着双眸,喘着粗气,那张清秀的脸上隐隐挂着泪痕,沈寒知道,今日里压在江隐心上的石头定是又重了许多。
这一夜,沈寒是数着次数度过的。
陈安之,十六次;
宇文炀,二十次;
冰怡妹妹,三十二次。
陈安之是谁,沈寒不知道,也不关心;
宇文炀,这个名字以前江隐说梦话的时候便经常听到,每次提起都是咬牙切齿;
冰怡妹妹,这个称呼沈寒也并不陌生,原本是江隐的未婚妻,结果变成了宇文炀的皇后。
可是,这些名字被提及的次数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人多。
那个人姓沈名寒,每一次提到沈寒,后面都会加上两个字——帮我!
沈寒,帮我!
阿寒,帮我!
噫……对我就是这般不放心么?沈寒坐在床边,握紧江隐的右手,低声道:“阿隐,你——放——心……”
翌日晌午,江隐终于从宿醉中醒来。右手依旧被沈寒紧握着,沈寒的身子则俯在床边沉沉地睡去。
这个场景江隐并不陌生:阿寒,说好了两不相欠,如今,我欠你的好像更多了……
“怎么,醒了?”三年来,沈寒已经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江隐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只要略有不同,他便会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嗯,”江隐将右手从沈寒的手中抽.出,面色绯红,“抱……”
“歉”字未曾脱口,便被沈寒温热的唇堵了回来,缠绵了一会儿,沈寒才略带怒意地放过了江隐:“没记性,说过多少次,对我,永远不要说‘抱歉’。”
“好,”江隐笑道,“沈大夫,那咱们便大恩不言谢好了。”
“这才像话。”沈寒的转变很快,江隐的一句话,便令沈寒的神色从深秋转到初春。
“阿寒,”江隐突然肃然道,“今日,陪我去一趟沐春楼,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第九章,我改了。请读者见谅。
☆、第二十六章 无名之火
“你不是不让我去那种地方么?”沈寒一愣,“怎么还让我陪着你去?”
沐春楼,是天霖国的官窑。
沈寒犹记得带着江隐重返晋阳之时,奉沈奕之命为宁王送药。途径沐春楼,那只从天而降的镂金酒杯险些砸到了江隐。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拗不过那红衣美人的盛情邀请,他拉着江隐便上了那沐春楼。
花雕虽醉人,但沈寒却清醒地记住了那红衣美人的容貌与名字——花月影。
没错,是花月影。
他是暗中相助江隐脱险的那个人;
他是自断双臂与自己演了出好戏的那个人;
他是自诩天生丽质不自弃的那个青楼头牌——花月影。
那一天,江隐始终是沉着脸的。
当三杯花雕入腹,看着花月影再次妖娆地将酒杯递到沈寒手里,江隐忍不住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再登这污秽之地,便别来碰我。
这话言犹在耳,可是今日……
“阿隐,我没听错吧?”沈寒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没听错,”江隐冷静地说道,“陪我去沐春楼。”
“好啊,”沈寒眉开眼笑道,“乐意之极!”
“哼,”江隐沉声道,“你别想歪了。”
“怎么可能?”看着江隐微嗔的表情,沈寒好笑道,“不知今日去那里所为何事呢?”
“赎人。”江隐斩钉截铁道。
“赎人?”沈寒奇道,“那种地方的人,赎出来……”
可是,令二人大失所望的是,想赎之人,卖的是死契。
所谓死契,是终身为女昌为妓,至死方休——不可赎。
江隐托沈寒所赎之人正是前任礼部尚书之嫡孙——陈安之。
一般卖身为妓之人,都会有个雅号。本名毕竟是带着祖宗的姓氏,人,来到这花街柳巷,无论是卖艺还是卖身,都不想辱没了自己的祖宗。
可是陈安之不同。
不仅连名带姓地被人挂在嘴上,连带着陈安之所住的门上都贴着醒目的招牌:佞臣陈沛之嫡孙——陈安之。
问过价格,是整个沐春楼里最低的。
半个时辰五钱银子。
江隐示意沈寒,让他包下陈安之。
结果老鸨告知,此人包不得。一次最多半个时辰。
江隐气急,正在为难之际,竟然看到那日醉霞头牌——花公子。
“云姨,”一袭红衣的月影懒懒散散地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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