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远处的漯山,心知这会是一场硬仗。
五天后,煌煜部队突然出现在漯山底下,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山,赤西皇族刚拿下漯山不久,各项准备刚刚就绪就看到煌煜战旗,几位皇子皇孙极快合谋之后,两人悄悄下山直奔定州而去,剩下的人摩拳擦掌,开始奔走迎战。
战鼓擂起,龙修和邢邺领兵从漯山西南面分两道进攻,容旬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不远,领兵清除两侧山地上不断冒出来的敌人,没多久,西侧传来狼烟,宋衍开始攻山,箭矢和石块从山顶源源不断,缓慢的爬升过程中,煌煜士兵的尸体遍布山地。
龙修一马当先,在队伍前面时而发足狂奔,时而回首指挥,频频与箭矢擦肩而过,直看得容旬心惊胆战。
突然,北面山脚突然涌出赤西军队,直奔煌煜山脚的人马而去,龙修回首冲邢邺喊道:“带人回防!别让他们割离大部队!”
“是!”邢邺领命振臂一呼,山下部将响应,分出人马迎向敌军,邢邺转身往山下跑去,经过容旬时对他喊道:“容先生,掩护好陛下!”
容旬点了点头,往山上冲去,一抬头,却看到一个赤西士兵从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背后探出身来,将一把小弩对准了背对着他的龙修。
容旬心里一惊,脱口大喊:“龙修!”同时将手上的剑狠狠射了出去,剑尚未至,弩已出,龙修听到惊呼拽过一个敌军向自己背后扔去,那弩却十分强势,同时穿过垫背者和龙修的手臂,此时容旬的剑已至,那弩兵哼都没哼一声,一命呜呼。
容旬的目光掠过漫山遍野的弓箭,又略过那孤零零死去的弩兵,心里如雷在鼓,已经冲上去将龙修拖到一块石头底下,就要看他的伤口,龙修不待他看,撕下一条布料将自己上臂紧紧绑住,冲容旬一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喊我的名字。”
容旬却没有生气,盯着他看了一眼,抓过旁边也不知道是谁的刀,直接冲了出去。
龙修一笑,也杀了出去。
至晚,漯山天险被煌煜攻破,赤西残余兵力向定州城奔去,龙修与宋衍两军会合时,月已中天。
“陛下!有两个赤西的人下午从漯山跑下去的时候,被我截住,抓了一个,还有一个跑了,看样子是皇室遗族。”
龙修点了点头,容旬突然问道:“抓的人在哪里?”
宋衍一愣,说道:“就在外面捆着呢。”话音一落,容旬已经跑了出去。
龙修看着容旬的背影,问道:“尸体数清出来了吗?”
“是的,大约三万多,算上逃亡的,此前他们应该分出了一万到定州,定州城现在应该有近七万兵力。”
龙修点了点头,吩咐邢邺道:“传令给慕近,让他来漯山西脚汇合,这里重新整队,会合后进攻定州。”
邢邺点头欲走,容旬突然从外面冲出来,喊道:“慢着!”
邢邺便停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容旬。
容旬已经走到龙修面前,哑声说道:“我们今晚直接奔赴定州,明天必须拿下定州。”
宋衍走上来说道:“容先生?我们现在兵力折损一半,且疲惫不堪……”
容旬转过来头看着他,又看看龙修,轻轻说道:“要嘛你今天启程回京都。”
众人一惊,龙修已经知道大概的原因了,他转头想对容旬说自己没事,却看到容旬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不由皱起眉头,拉过他的手便往里走,宋衍等人不知何事,只好在原地立着。
“到底怎么回事?”龙修问道,容旬深吸了两口气,说道:“你还记得石川海吗?”
龙修点了点头,他此前隐约猜到,听他如此问,只怕自己中了和石川海一样的毒,心中怅然,又见容旬脸色青白的问道:“风子游此前研究过这种毒……他是否已经有解了?”
龙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先不要担心。”
容旬看着他,眼眶微红,说道:“你若不走,今晚就去定州!”说罢就要往外冲去,龙修却突然伸手将他一揽,从背后了抱住了他。
“容旬,你终究是在意我的……”龙修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容旬听得耳尖一热,又生起气来,恨声说道:“早知如此,我那日又何必扎自己心脏!”龙修内心激荡,将他抱得紧了些,沉默了片刻说道:“好,我们突袭定州。”
当夜,煌煜将士就地整队,静悄悄向定州奔去,第二天天色微暝之时,已经到了城下。
定州以逸待劳,兼有城墙把守,但是当守城将领看到不远处带起冰雪与尘土的玄色王旗,还是吓得肝胆俱裂,从城墙上躲了下来。
王军既不劝降也不怒斥,到了城下稍加肃整,一言不发就开始攻城。
无数箭矢向煌煜士兵射去,宋衍领兵冒险攻击城门,邢邺领着精锐绕城抢滩,天亮时,定州中将领兵开城迎敌,与王军在城下混斗,眼看一时压制住王军,一玄色墨甲穿过人群,一箭将他射下马来。
中午,一队士兵突然从城内蓄水池中冲出来,领兵的银甲将领不顾身上凝结成冰的水滴,直接向城门杀去,一时间,定州城内外杀声四起。
下午,赤西最后一个皇族领兵出战,直奔玄甲帝王而去,宋衍带队拦阻,挥刀将他砍至马下,同时,在城中大开杀戒的银甲将领带着不足百人的队伍冲过重重围攻,逼近了城门。
夕阳未落,定州城破。
当晚,两匹骏马从定州城内悄然奔出,身后是大约二十人的随行紧跟在后。他们一路奔驰数天,到永州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四匹马拉着马车昼夜不停,沿官道直奔京都。
战事消息已经在煌煜境内炸开,沿路守城偶有夜间不开门者,便会看到盖有煌煜凤印的紧急文书,马车一路不停,二十天后已经到达了京都北部的雍州,一个淡蓝色长衫的男子已经骑着马飞奔而至,上了马车后再也没有出来。
再五天,马车驶入京都城门,同时,煌煜在永定两州及关外清除乱党余孽完毕,胜利的消息乘着风从最北边往南飞去。一个月后,煌煜境内的百姓才知道永定两州的战事过程,听到皇帝陛下被敌人暗算,身负重伤依然攻下定州的传奇。
随着战事的各种消息不断流出、丰富,皇帝陛下攻下定州后悄然急返、一路凤印开城的细节也不再是秘密,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听说,永定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银甲将领,就是执凤印者,一时间各种流言传遍煌煜境内。
春节将至,皇帝临朝,封赏永定之战各将领,厚葬牺牲,重酬家属,另派重兵严守永定两州,原赤西族人五年不得流动。就在大家纷纷叹息四州人民只怕要过一段不舒服的日子时,第二道圣旨颁布,封容贵妃为王后。圣旨中对贵妃褒奖词句中,“镇国威卫”四字令全境哗然,一时间尘嚣甚土。
圣旨颁布的第二天,长乐抱着晴天在法云寺佛前跪了一整天。
又一天,龙修批阅奏章时,侍女真儿突然跑来,还未开口,龙修已经直奔寝殿而去,安公公大喜跟上。彼时,已经是煌煜皇帝回宫后的近一个月。
第25章 前尘
攻陷定州的第十天下午,宋衍照例巡城一周,然后登上城墙遥望片刻漯山的方向,两天一夜拿下漯山定州,除了敌人技不如人,也有煌煜近七万将士的血。
那天,攻城战鼓擂起时,宋衍率先领兵向前冲去,邢邺和容旬则分头向城墙两侧攻去,龙修压阵,见机发起第二次冲击。很快,定州中将被他们逼了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但煌煜离城门尚有很远的距离。快到中午时,煌煜士气明显低迷起来,龙修挥刀出阵,开始第二波冲击,宋衍见状急忙回防,尽量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为他掩护。
当时,他看到邢邺和容旬两队人马已经被压制住,不由得心急如焚。龙修连连挥刀,试图冲破敌军向容旬一侧支援,突然,容旬从左翼冲杀回来,直奔龙修,勒马之际几乎人立起来,顷刻间便有好几个人向他马腹砍去,龙修一惊之下脱口喊道:“容旬!”容旬却双手各持刀剑,或掷或挥,惊险脱困,冲龙修喊道:“你听着!日落前你必须攻到城门口!”说吧,调转马头顺来路杀了回去。
龙修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喊道:“回来!”
容旬头也不回,银甲在冰雪阳光中间明亮得刺眼。龙修策马欲追,宋衍已经跑到他身侧急急阻止。龙修睚眦欲裂,挥剑狂喊:“进攻!进攻!”自己已经如煞神一般冲向城门的方向。
再后来,城门破了,煌煜将士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冲到城墙街巷开始占领。宋衍进城时,见到城门下容旬的银甲几乎要被血染成红色,身边一圈将士无头盔者头发几乎结成一整块冰,一望便知是从水中爬出。后来宋衍才知道漯山上有一处溪流,被定州引入城中蓄起使用,城外数里地就是地下水道的入口。
当时,龙修下马便向容旬冲了过去,恨不能揪其衣领,怒喝道:“你不要命了这么乱来!”
容旬将他的手狠狠拂开,冷笑一声喝道:“听到打仗就亲征,是谁先乱来的!?”说罢,转身便冲进队伍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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