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麻烦的是什么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王派他明日出城迎接王与王的近卫。
那日之后，虽不明显，他却能感觉到，王在刻意地疏远他。
唇角的笑意微微冷了下来，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希望怎样。
为什么会刻意疏远？
他也知道，因为再转变为正常的君臣已经不太可能，所以，只能用疏远维持这层关系，起码，他们还是朋友。
为什么会让他做迎接的使臣呢？
他有能力是一个方面，但另一方面，他与王都需要静一静，暂时的分别可能对于二人的关系能够起到缓和的作用。
都需要冷静下来。
他以为王不会爱他，王以为他心有所属。
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无法解开的误会。
如此，甚好。
静一静，都好。
“美人哥哥，你又在忧愁什么？还是因为王兄？”静走到他身边，眉宇间是说不清的复杂。
你说吧，她跟着王兄从小长大，哪件事是王兄处理不好的？不说十全十美吧，弄到安心总是没问题的，可是……偏偏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美人哥哥总是被王兄弄的遍体鳞伤的，虽然美人哥哥也有不对的，但是……王兄到底是什么鬼？
他轻轻点头。此时，唯有静与他感同身受，也唯有静，能让他信任。
沉默了一会儿，静犹豫地开口：“美人哥哥，其它的我不清楚，但是……美人哥哥，你变了。”
变了。
从前，明明只要能看上王一眼，明明只要能跟在王的身边，就满足了，而现在，却开始奢求不可能的东西。
变了？
他微微一笑，或许，因为那个吻，或许，因为那个拥抱。
“人啊，总是会贪心的。”他淡淡地开口，“得到了一点，又会想要得到更多，永无止境，最后因为得不到所有而悲伤。”
他的笑中带着些自嘲，“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美人哥哥到底在希望什么？希望只会带来永无止境的痛苦。美人哥哥，你已经，快要体无完肤了。”
他摇摇头。
明明一年之前还很正常，一年之前他只是相而已。
然后呢？
帝要来了。
从得知帝要来的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就偏离了正常运作的轨道，而自己和王的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都是帝直接或间接造成的，甚至这次皇的来访，都与帝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逐渐清晰，茫茫大雾却只是徘徊在真相的上空。
的确，帝是来了，帝来的目的也是搅乱一下他的生活，最高兴的是能看他在深渊之中挣扎，最兴奋的是看他挣扎之后又掉入另一个深渊。
但是，这么做对帝有什么好处呢？特别是兄长也快要来了，若帝的目的仅仅如此，兄长也不会高兴，帝怎么会做让兄长不高兴的事？
真是……越想越迷茫，明明清晰却什么也看不见的感觉，真是够了。
“美人哥哥，自从帝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看得一清二楚。”静见他思考，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美人哥哥，帝是要把你拉到局中，所以……虽然很困难，但是，以看客的角度，看看美人哥哥与王兄最近发生的所有吧。”
“牵扯到王兄，美人哥哥，就失去分析的理智了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静退了出去，迎面撞见刚要进来的默。
静一愣，微微一笑：“阿默，好久不见啊。”
默复杂地看着她，轻声叹息：“静……夫人，您的笑容和主上，越来越像了。”
“阿默，只是情非得已而已。你不想如此，我亦不想。”静的笑中多了些无奈，却仍是清雅淡然。
“夫人，主上是一个很好的人，也许主上才是真的适合夫人的。”
静收了笑意，望向默的身后，不知是自语，还是别的：“适合的，没有爱，便不是我所要的。况且，在他身边这么久，你还未看清？”
默一震，垂下头，低低地道了一句“是”，便不再开口。
静再次离开，转到默看不见的地方，扶住栏杆，蹲下，无声地笑着。
原来，当真可以痛地哭不出来……
默的脚步一顿，走进他的房中：“主上，皇那边，传来讯息。”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告诉他的人，我明日亲自出城迎接。”
“是。”默抬起头，“属下先行告退。”
“嗯。”待默要起身离开，他又轻声道，“有些人，错过了，是一辈子的事。不要让我的妹妹，伤心啊。”
静是他的妹妹，也只是他的妹妹，而他，永远不会有妻子。
默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慢慢地退出。
“对不起……”轻轻的叹息被风吹散，却吹不到那个人的耳中。
恐怕，真的是一辈子的错过，一辈子的相负，一辈子的伤痛。
那么，他和王，也会这样吗？
帝啊，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地让我痛苦吗？
不，绝对不是这个。
他们是对手，他们更是朋友。
帝不会单纯地只想毁了他。
从静的“和亲”开始，静嫁给他，帝有什么好处？
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帝又是想从中获取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他所有的一切情感都是“痛”，但是……他忘了什么？
真相被一层层地剥茧抽丝，细密的汗水布在他的额上，他紧闭着双眸，面色有些许苍白，而最后一根丝线被抽去，他猛地睁大了眼。
对了，从头到尾，参与的就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王！
所以说，帝想给王传达一些信息，或者说，帝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他，而在王。
寻到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绷紧了神经，眸中射出冰冷的光芒，他攥紧了手中的纸条。
——牵扯到王兄，美人哥哥就失去了分析的理智了呢。
静的话徘徊在脑海之中，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清明。这就是帝的手段吗？阻止他看清帝的目的的，手段。
虽然大致的方向是知道了，只是，貌似更加扑朔迷离了。
帝……能在王身上得到什么了？他发誓，帝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王。
如果他是王，那么静嫁给他，王会这么想？
王的表现，就像是从小伴在身边的东西忽然离开，属于另一个人，不再是王的。这是占有欲。
王的占有欲应该是对静，毕竟静是从小伴着王长大的，但是……第帝会这么做无用功吗？
倏尔，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王的占有欲，是……他？
那么，帝的目的，是什么？
他忽然不想继续分析下去，因为莫名的，他对帝的目的产生了一种抗拒的心理。
抗拒……是不想，亦或是……逃避！他在逃避，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看来好多语句都十分装逼233
emmmm其实也不是装逼，就是有点过于雕琢，能明白嘛？说不清是好是坏
第10章 chapter 10
Tell me your true feeling, my brother
神问神的子民，江山和美人，哪个更重要。
他用江山，换来美人。
他用美人，换走了他的江山。
神又问，没了江山，幸福吗；没了美人，快乐吗。
他说，有了美人，美人就是他的江山。
他说，没了美人，空守江山，有什么用。
神说，得失本就相依相存，只是，如何选择的问题。
——神祭·取舍
城阙在近，他眼中的神色，无人看得清。
即将见到的，是第三个实权者，皇。
“丞相大人，辛苦了。”
和他一样，这位皇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般和煦，却无法忽视属于上位者的威严，那是与王、帝不分上下的气势，也是比他们更能拉拢人心的狡黠。
“多谢，这是应当的。”他浅浅一笑，笑容中有着亲切、尊敬以及恰到好处的淡漠、疏离。
“不知这样贸然来访，对贵国来说，是否有些唐突了。”
皇的笑，忽的有些冰冷，话语中的歉意，丝毫未从皇的语气中体会到。
“皇上的到来，从未唐突。”他的笑中是无比的真诚，“我王亦感欣喜。”
“那便放心了。”一眨眼，又是如沐春风，仿佛刚才的冰冷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知道，皇只是间接地询问他，王与帝有没有结成盟国而已，所以，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皇终究是皇，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至少这次，他看不清，皇到底有没有看透。
但是……
他在心中苦笑。
那个人是皇啊，彼此心知肚明，只是对外还要走那么一定的程序。
帝不会与王真正结盟，他一清二楚，皇亦明白地透彻。
“我王为诸位准备了官邸居住，请诸位先随本相来，明日参加宫宴，本相已安排人为诸位大理事宜。”
一切程序照常，他平和从容而不失威严的笑意，令随行的人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吩咐，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