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北长生歌 (亦小可)

第五章 美人救英雄

正月十五当天，府里很是热闹。厨子和厨娘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整府的元宵。
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整府上下的人都聚在一起。连着多日重病在身的常老爷都拄着拐杖到院中来。
“北儿，你过来。”常老爷挥手示意在他身边的人先离开，叫了小北过来。他连忙扶住父亲。
“爹，什么事？”他轻声问。
常老爷紧握他的手，拍了拍，说：“北儿啊，我这身子骨恐怕也是不行了，而且这几日如愈发严重，今天，恐怕也是回光返照啊……”
小北慌忙打断他的话：“爹！这过节的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您还不老呢，不过是前些天受了些风，冻着了罢了。”他的声音越说越轻，直到最后都快要听不见。他在父亲病重时，只是想过要多久才能好，却从未想过父亲也有离开的一天。整个府里，除了爹以外，几乎没有人是真心待他的了。若爹再去了……他想都不敢想。
“北儿，兵权的事，我考虑了好久，现在，你也能掌握了，咳咳……”常老爷说着，颤颤巍巍的把怀中的兵权令牌拿出来塞到他手中。
他皱了下眉，问：“爹，你不是一直说要把兵权令牌给大哥吗？给我做什么？”
本来打算还给父亲，就听常老爷压低声说：“快收起来。”
他一回头，就看见吴氏和他大哥，常元阳。
“姨娘，大哥。”他不动声色的将领牌藏到袖子中，他知道，即使他现在真的不想要那令牌，也不能叫他们看见。
“二少爷，你这是……”吴氏一开口，就摆出一副挑衅的态度。小北已经做好了被她羞辱的准备，可令他诧异的是，竟然会有人帮他解围。但看向说话的人，他才明白那人未必是好心。
说话的人是常元阳。
“娘，我有事找小北说。”然后便拽起他，朝后院走去。
刚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常元阳就松开了手，厌恶的看着他。小北抬起头，同样以冷冷的目光回敬他。
“常元阳，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意图？”常元阳与小北之间，除了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从不以兄弟之称。
曾经，他也跟在常元阳身后叫哥哥，可后来，他渐渐认清了这个世界，除了他爹，没有一直的好人。
“你也知道，那老头快不行了，而兵权……”常元阳话说了半句，就被他打断：“别妄想！绝不可能给你！”
常元阳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就凭你？”他紧紧握住拳头，扬起一拳打向常元阳，常元阳便轻轻退开了。
“常北，你别忘了，我虽然武功不如你，但是我人脉广。我可与君王的儿子交情甚好呢。”
一句话把他说愣住了，连常元阳猛地朝他打来一拳都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捂住被打过的地方。
常元阳又抄起一拳打向他的胸口，一边高叫：“如何！不知还手了是么！刚才的气焰哪里去了！”
他被打倒在地，依旧是目光呆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他无用之极。常元阳几步走到小北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目中满是杀意。
“常北，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我只要你把兵权令牌交于我，便饶了你的性命！我可是亲眼见到那老头塞给你的！”
小北恢复了过来，从他手中挣脱，淡淡的说：“纵然我的势力不如你，但你也休想得到兵权！”
话音落，四周忽然刮起一阵冷风，让人心生畏惧，寒到骨子里去。霎时间地面上被卷的尘土飞扬，等周围的烟尘散去，看到的便是一番绝美的景象。
黑夜之中，趁着月光下，一个青衣的男子从空中落下。他的身形那样轻，仿佛踩着什么无形的云缓缓而来。他和黑夜融合的那么完美，毫无违和之感。
似乎是个仙人，偶尔心情大好，趁着漆黑的夜幕，来游历人间。
小北望着望着，便出了神，这男子，像是屹立于月亮之上，明明有他熟悉的气息，可又有一股强大的气势。
他很轻很轻的落在地面，甚至没有扬起一粒土。不由得让人心生错觉，方才那阵凉彻心底的风，是不是由他而起。
常元阳几乎被钉死在原地，有其他看见那男子面容的那一刻。
那是如何一张倾城的脸啊！恐怕聚集了天下所有君主最宠爱的妃子，也未必赶得上他的容貌。这若是个女子，该会有无数人的人挤破脑袋只为见他一面。
“谁说小北势力不如你的？”他一开口，竟有一股淡淡的茶花香飘来。
小北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他所有视线，他知道，那个男人是在保护他。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人，真的是他认识的沧长生吗？
他忽然看见长生白皙的手掌背过来冲着他，伸开，又慢慢蜷回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抬脚走到他身边，离他更近。
长生似乎很自然的侧了一下头，旁人定会以为，他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罢了，小北却知道，那道看似飘忽的目光，是在看自己。
而且他轻易就读懂了长生眼底的那抹狡黠。他的嗓音响起，却只有他可以听见：“站的离我近一些，我才好安心对那人出手啊。”
常元阳本沉醉其中，忽然听见小北的名字，一下清醒过来。他不屑的瞥了一眼站得很近的二人，讽刺的说道：“我说你怎么忽然敢顶嘴了，原来是搬来了救兵啊！不过，你好歹也找个武功高强的，这么一个像女人似的，说不定还不如你自己呢。”
常元阳击了几下掌，四周的角落里就窜出许多黑衣人来。
长生听了他的话，反而笑得更深。看着那些人提剑飞奔而来，他不急不慌，只是目光盯着常元阳，一直笑着。那笑容看的常元阳心里发毛，甚至有一丝想法后悔派来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的武功在常人之中的确是高手，可惜他们倒霉，碰上的不是常人，是沧长生。
长生在妖界时，曾被称之为战神。不是他打胜的次数有多少，而是他没有一次败过，包括那些很有实力的人与他交手，也无例外，都输得很惨。
他仅凭武功，就可以胜了这群人。
只是在一瞬间，若不留心，都会以为他没有动过地方。那速度快得像一阵流光，只是隐约瞧见身形在那些黑衣人中一闪，他们便全部倒地，经脉全断！血液喷洒,却几乎没有一滴沾在长生身上。
常元阳震惊的合不上嘴，想不到眼前的人居然武功这么高强！
常元阳难得露出慌张之色，一边匆匆离开，一边放狠话道：“今天的事不会就此算了的！常北你给我等着！”
长身浑身忽然散发出一股寒气，道：“有我在，谁也不许动他。”
一声淡淡的话，声音也很轻，传入小北耳中，却像一颗石子落入水里，泛起层层涟漪，柔柔的荡漾。莫名的让他觉得温暖。
长生，谢谢你。一句话，默默在心中道出。
长生转过身，目光投向他，是温柔如水的。
“小北，时辰快到了，去看花灯如何？”长生今天是一早起来，就把神识锁定在小北身上，所以刚才才能及时赶来，不然他的小北就被欺负的更厉害了。那个常元阳……他一想到，便心生厌恶。亏他还是小北同父异母的哥哥，性格像差那么大，一点也不如小北。
想到这，长生笑得更温柔了，和方才杀人不眨眼的他相差甚远。但按他长生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偏袒疼人没见过啊！
大概是刚才长生第二次救他的缘故，小北也对他自然了些。他点点头，说：“好啊。”
下一秒，轮到长生愣住了。
因为身边的小北，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小北的手指很细，手掌不大，轻握在手中，就像触着什么柔软的小动物。
既然是小北主动，那他长生怎能放过！原先还处于被动的长生，手掌一绕，便轻扣住了小北的手。待小北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干了些什么羞耻的事，想逃也逃不开了。
只是，短暂的急促不安，很快便被一种莫名的心安取代。
正月里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小北那会因为在院中站了许久，自然手已冰凉，而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却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向自己输送过来。
长生的手指无意的在小北的掌心中划动，忽然指尖停在某处。
那是小北多年练剑磨出的茧子。
长生不仅有些心疼，侧头望向他。正巧，小北也抬头，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荡漾开来。
“小北，你从小就练剑吗？”长生的声音，好似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飘飘然的。
他一不小心，就痴醉于他的声音。
忽然又想起方才的事。
长生长生，你为什么总会在我无助时赶来呢？曾经是，这时也是。


第六章 我们的元宵节

“嗯，从小练武，但家中有没有什么武器，只好拿了一把剑，但很不合手。”小北微皱了下眉道。
他没说话，心底却盘算着什么时候把那把卿以剑给小北，正合适。
长生停住了脚，到了，前面便是靠近河边的那条街，现在灯火通明，摆满了花灯。
踏上河两边的街道，便是涌来的人群，长生紧紧的拉住他的手，生怕他走丢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