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从遇到株幽,我就变奇怪了,谁让株幽是我韩世琤这辈子最在意的人,无时无刻想着株幽,想逗你笑,惹你生气,折磨你哭,看你意乱情迷的为我,身体刻上我给你的烙印,却容不得旁人欺负你。你说,我是不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叫株幽的毒。”
我叹了一口气,“你傻啊。”
“是,我傻我傻,株幽大人英明。”他握着我的手,在掌心亲吻,又贴着他的脸,傻笑道。
尽管如此我仍开心不起来。
他抚摸我眼角,认真说,“株幽,放下吧,不执着真相反而对所有人都好。”
“可笑的是我连接近真相的机会都没有。”我道,“韩世琤,你的青衣门这么厉害,你知道灵歌的事吗?”
“知道。”他干脆利落承认。
我:“那你知道他为谁所用?”
韩世琤:“株幽,听我一声劝,永远不要追问真相。你越接近真相,越容易卷入皇家之间的斗争,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我嗤笑,“你看我,以前只是黑瞎子,如今真成了睁眼瞎,这样的我你还担心能掀起风浪来?我不会多管闲事,我只是想弄明白灵歌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世琤沉思片刻,“你对他挺上心。他利用了你,夺走了你的东西,你不生气吗?”
“我有何资格生气,我不也在处处利用别人?身份、钱财终究是身外物,不及性命值钱。他舍命救我,那我赔上这对眼睛,算是还他的恩情。”
他用力捏住我的胳膊道,“胡说什么!你的眼睛会好的。就算倾其所有,我也要治好你的眼睛。”
我摇头,边说边苦笑,“别挣扎了,叶神医说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系铃人,就是灵歌啊。”
叶神医是个医者,医者不会说谎,其实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叶神医说的治不好。这样我至少没那么内疚。
“株幽,我要你快点好起来,你一向拿的起放的下,为什么这次不行?你心里要是记挂别的人我会吃醋的。不要让我着急好吗?”
“我无意让你着急。”我摸他的脸,“这次似乎要你久等了,呃?你是不是瘦了?”
他叹息,“每天为你担忧能吃的好吗?”
我掐他脸皮,“胡说,又赖到我头上。定是青衣门事务繁多,你又忙得忘了吃饭。回去让燕绥给你买几斤肉补补。”
他万般无奈道,“燕绥吃素,让他去买肉会要了他的命的。”
我吃惊,“吃素也能吃得这么壮?”
他扳过我的脸,郑重道,“不准在意除了我以外的人。”
我唇角上下动了动,心想他这飞醋吃得好没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有没有能黑发的秘方,最近白头发有点多愁死了
第36章 第36章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叶神医负气出门后就再没有回来,仙子缪那位最无仙气却是最当得起‘仙子缪’这个名字的神医——太白医者,在世人眼里确实如仙人那般孤傲。
来无人居的医者络绎不绝,上到御医,下至草根大夫,来了只会摇头,说术业有专攻,他们也不懂治眼睛。
过了两日,月绸从外头采办回来,突然兴致冲冲的带了一人进来。我从后者模糊的轮廓中看出他背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大概又是月绸从哪拉来的大夫吧。
本欲撵出门,月绸却拉着我的手兴奋道:“公子,月绸太幸运了,这位大夫会治眼疾,我问过了,很多人的眼睛都是让他给治好的,这回肯定行。”
我心说那些被治好的不会是托吧?
看月绸小小年纪十分好骗,也想来骗诊金?
想到这我语气不善:“连神医都治不好,他要是能治,叶神医的名号不是该掉价了?”
医者不恼,和气对我道:“这位公子不妨让我一试,若我治不好公子的眼睛,我不要诊金。”
我笑曰:“治不好当然没有诊金。你以为我的银子都是白来的?”
他也跟着笑,不见难堪,进一步提要求,“可否让我为这位公子单独诊断?”
“便依你。”我倒要看他耍什么花样。
堂前燕归,扫大院的杂役又在燕子窝下抱怨,“这群破鸟,又把屎拉的到处都是!”
医者为我搭脉看眼,沉吟半晌,我见此揶揄道:“如何?诊断得出我的病因否?”
本以为他答不上来,没想到他想了想道:“公子心有郁结,导致血气不畅才反伤眼睛。通俗讲来,这是心病。”
我:“不错啊,还有点道行。”
医者:“不管公子所为何事,劝你当放则放,《养生经》提及,心平气和、戒骄戒躁,方能长寿。我观公子脉象虚浮,脸色苍白,若不加以调养生息,将来也是体弱多病的身子骨。”
“你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不会也是药谷的人吧?”
这回轮到他呆了一下,“什么?”
“没事。”我恹恹道。太白药谷的人不轻易下山,谁会像叶神医那么傻,为了外人脱离连皇家都敬重三分的药谷。
我道:“你说说,如何当放则放?”
他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你果然是来骗诊金的吧。”
他道:“非也,医者,当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为己任,断不会为了区区几分几两去骗人。我说的不知道,的确是最佳的答案。我与公子今日初见,并不了解你心中的结,所谓心结,是你给自己套上的枷锁,旁人很难帮你解开,你只能靠自己,倘若连你自己都放弃了,那真真是无人可救你了。”
“你说的轻巧,还不是把问题抛给了我。”
“人的这一生诸多磨难,难道遇到问题时公子只会逃避吗?”
我说:“逃避也是个好办法。”
他摇头,“那是懦夫所为。你这样只会让身边的人替你担心。像月绸姑娘,王爷,你姐姐……”
我铁青脸生硬打断他:“谁告诉你我有姐姐?”
“实不相瞒,我受一位夫人所托来为你诊治。她说她是你的姐姐。”他倒也不隐瞒。
我又惊又喜,莫不是大姐?惊的是她了解我的现状,喜的是她还记得我。我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追问:“那位夫人长什么样?”
他边回忆边道:“有点古怪,绫罗绸缎头戴纱巾,或许这位夫人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才遮的如此严实。病人的私事我本不管,但我少不得要多说几句,除了那位夫人,还有很多人关心你,你要是个男人就振作起来,不要让人对你失望。”
我心头震撼,肯定是大姐,她果然认得我。
果然还有人认得我,原来我还有容身之地。
我捂着眼睛狂笑出声,紧接着咳嗽不止。
我就是个窝囊废,贪生怕死五年时光,连去见她的胆量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我为了保护自己,忽视我的亲人、友人,直到酿成大错才后悔莫及。
“别冲动!心平气和,呼吸,你深呼吸。”医者猛拍我后背,疼得我龇牙咧嘴,不一会儿从喉咙里吐出一口红溜溜的血色异物。
“好了好了,血痰吐出来,舒服多了吧。”医者松了一口气,“心结不易解,我给你写个明目清淤的药方,不要想太多,当你放下的时候,我敢担保你眼睛就会好了。”
他执笔飞快写字,我用袖口随便擦嘴角,擦出了少许血丝。
我盯着血丝渐渐明白过来一些事,提着口气认真道:“谢谢你大夫。”
他头没抬,就用拿笔的手随意摆了摆,“你要谢就谢你姐姐吧,若非她重金请我,我也不会来。”
…………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公子公子,月亮好大好圆,有饼这么大。”月绸两手比了比。我不说话,只是微笑。
“公子,我小时候以为月亮能吃呢,还问我娘,月亮吃起来是什么滋味,我娘说不出来,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
我问她,“那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吗?”
“嗯!”她笑着点头,“是鸡蛋味的。”
我失笑,“为何是鸡蛋?难道不应该是桂花之类更美丽的东西吗?”
“我第一次尝的秋饼是公子给的,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秋饼,所以我认定了,月亮就是鸡蛋味的。”
我对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
此时我沐着月光,借着月亮企图盼能心静,也确实让我心沉下来不少,可惜还不够。
“公子公子!”
我扭头看她,“又发现什么了?”
她指着天,“看,孔明灯!”
夜色深沉,天空有一个明黄亮光冉冉升起,比月亮还要耀眼。
孔明灯很大,放飞的地点想必十分近。
“咦,那个孔明灯上面好像画了什么……”月绸迟疑道。“好像是星星。”
我一怔,定定的望着亮光。
恍然过去一枕黄粱——是一场美好虚幻的梦,转眼又成了空。
我养的猫小十死去的时候,我为此伤心难过许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十也是,虽才来短短几月,却已然成为丞相府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