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中,道冷清,风无情。
简陋的草屋坐落于郁郁葱葱的林间,仿若隐世之所。屋里充斥着药味,萧羽晨便是躺在主房中的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爃皓守在他的床边,许是太累了,靠着床头杆便睡着了,萧羽晨突然平静的脸上眉头皱起,眼睛还未睁开,身子却是先一步转到左侧,吐了一口血。
这动静不小,爃皓也没睡安稳,自然很快醒了,看到重新昏迷侧躺着的萧羽晨,看到地上的血,爃皓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激动而又着急的跑到外面去。
“陆师傅,哥他吐血了,吐出来了。”从语气中听到的喜悦居多,好像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陆师傅正是宫中的陆师傅,听到爃皓的喊声,立马与他一同进屋,为萧羽晨诊脉,同时松了一口气:“有救了。”
听到陆师傅这句话,爃皓才终于放下了心,想到昨天陆师傅说九哥若是自己不愿醒,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爃皓只感觉天地昏暗,好像要永远失去九哥了,如今终于,终于没事了。
现在爃皓也不能随意走动,买药之类的事情还是陆师傅在办,爃皓想为萧羽晨做些事情,陆师傅便教他熬药,待药熬好,爃皓给萧羽晨端过去,萧羽晨现在还没有醒,只能强行喂药,好在药还是会咽。
爃皓扶起萧羽晨,陆师傅将药喂了进去,两人才得以休息片刻。
“哥,你一定不能有事,母亲已经走了,我只有你了!”坐在床边,爃皓也不管萧羽晨是否听到,突然声泪俱下,好不伤感。
不知过了多久,萧羽晨终于睁开了双眼,还带些迷茫及朦胧感,看到爃皓,也露出了放心的神态。
“哥,你醒了。”爃皓一下没站起,却是跪在了床边,握住萧羽晨抬起的手。
萧羽晨静静的看了爃皓好一会儿,说了六个字,虽然声音极轻,但爃皓刚止住的泪,又控制不住了,仿佛要将泪流干。
“我也只有你了。”
夜里,萧羽晨喝过一些热粥,精神好了些,陆师傅将爃皓叫出去,独留二人在房里,萧羽晨半坐在床上,陆师傅再次为他诊脉。
“好生调养一些时日,应该无事,只是身上的伤有些严重,需要的时间可能更长,也会留下疤痕。”陆尘语气中带些叹息与心疼。
“谢谢陆师傅。”萧羽晨将刚熬的药一口喝下,其实疤痕这种东西对萧羽晨来说向来是可望不可求,每次受伤,伤口好了,皮肤恢复如初,一点痕迹都没有,曾被柔儿笑过,说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法和陆尘说清,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想到柔儿,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听十一说陆师傅一个月前便离开皇宫了。”萧羽晨放下药碗,“七哥心思缜密,考虑周到,连我们受伤的问题也提前安排好了。”
陆尘深恩了一声:“七皇子他为了你们的安危,的确冒了很大的风险,付出了很多。”
萧羽晨点点头,那可是违抗皇命啊,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可是七哥做了,感激都不足以表达对七哥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那么多人为我而死,为我承受生命的威胁。”
“值不值得,就要看您是否能够对得起他们的付出了。”陆尘正色道。
萧羽晨沉吟,现在的他感觉一切都变了,自己的生活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一个个离他而去,如何做才是对得起呢?
想到这些胸口作痛,仿若窒息,身体忽冷忽热,冷得刺骨,热得融骨,闷哼一声,紧紧蜷缩着身体,狠狠抓着心脏的位置,表现的极其痛苦。
陆尘看到萧羽晨出现突发情况,也是手足无措:“九皇子,您怎么了?”
忍耐力一向极强的萧羽晨,却无法承受体内的那种折磨,昏了过去。
“通告,通告,已查证罪臣爃羽与斗星勾结,罪无可赦,如今逃脱,凡知其行踪者,告以消息,可得白银千两。”
“通告,通告,已查证罪臣…”
现在皇城街道好不热闹,不仅贴满了捉拿萧羽晨的告示,还有官差在街上喊,茶馆,酒楼中自然就有话题可说了。
“他们说的不就是当朝九皇子嘛,前不久才打胜仗回来,怎么就说勾结斗星呢?”
“是啊,一个十四岁孩子还能勾结什么啊。”
“那可说不准,帝王家的皇子们哪能和我们的孩子相提并论啊,十四岁说不准心机城府比海还深呢。”
这是邻桌一人插话了:“我知道一些比较靠谱的消息,有兄弟在宫里当差,似乎是那九皇子的母亲幽妃惹恼了皇上,被…”随后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众人了然。
“那这孩子岂不可怜?”
“哎,听说他不是皇上的种,所以才要抓了他。”这时又一个‘知情人士’参与进来。
众说纷纭,甚至有说是爃羽调戏了皇上后宫的小嫔妃,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这么个新鲜事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也够他们个把月的酒桌谈资了。其中有说萧羽晨活该的,有说他可怜的,也有幸灾乐祸看好戏的。
青暝破晓,冲破云翳从天穹中洒下金光,轻盖在林间,沉凝中透着朴实大气,在如此祥宁的时刻,某一处却是绚丽异常。
五颜六色的蝴蝶围绕着,即便此处无花,也不离开,还有许多可爱的雪白小兔,及……一只白虎,可是今日,虎兔都安静的呆着,没有慌乱,没有追逐,只因那一人。
空中的鸟儿欢快的旋飞,鸣叫。
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像晴空一样清澈干净,美丽的天空后面氤氲着风雨雷电。肌肤泛着白玉般光泽,长发披散,面目胜画,嘴角微翘含笑,好似炎热夏日中的清泉,令人神清气爽,又似那寒冷冬日里的暖阳,给人温暖惬意。
仔细看,却是病容之态,只不过分外觉得美罢了。
爃皓总是被这一幕惊艳住,每次都觉得震撼,能见到九哥醒来,真好!
“来了干嘛还傻站着?”萧羽晨看到爃皓发呆,出声问道。
“我觉得,好看。”爃皓如实说着,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萧羽晨只笑不语,没有将头发束起,只任其披散,都已经到腰位了:“是熬好药了?”
“恩。”
见萧羽晨要起身,爃皓连忙上前扶着,两人都被蝴蝶围住,轻轻挥手,蝴蝶缓缓散开,飞走了,可爱小兔也跳着离开了。只剩一只白虎,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爃皓还是和它亲近不起来,将萧羽晨扶到虎背上后,那老虎也是顺从的很,驮着萧羽晨就走,爃皓跟在后面,心惊胆战。
要说最不习惯的还是陆尘,年纪一大把了,每天还要被老虎吓一跳,虽然被萧羽晨治得服服帖帖,万一萧羽晨不在呢?陆尘赶紧甩头,不再想下去了,太可怕了。
萧羽晨喝完药,便又开始发呆,陆尘也只有叹气,现在他的伤虽然还未好全,可是已经稳定,只是这期间时不时发作的怪病让他头疼,脉象明明平稳,可是却像要了萧羽晨的命一样痛苦。
“陆师傅。”
陆尘听到叫声,转过身看向萧羽晨。
“我想我们该离开了。”萧羽晨说道。
爃皓立马回头,有些担心:“可是哥的伤还没好呢,现在走不好吧。”
陆尘也是皱起了眉头,的确萧羽晨的伤势要走远路是很不理智的,可是另一方面,长时间留在这,被抓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依着现在的情况,城中守卫布局还不够完善,有些城门守卫较为松弛,赌一把说不定就出去了,我怕拖久了,会更加不利。”萧羽晨知道他们的担心,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爃皓他没有想到那么多,萧羽晨走他肯定跟着走,只不过是担心萧羽晨的伤罢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什么时候走?”
“今晚。”
陆尘再次讶异,没想到这么快,迟疑的点了点头,进到屋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萧羽晨:“这是七皇子让我交给你的,本来早就该给你,只是怕会影响你的情绪,不利于养伤,如今你要走,那便物归原主。”
萧羽晨接过,将包裹打开,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件衣,一本书,一封信。
“这是幽妃娘娘为你做的衣裳,也算个念想。”陆尘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无奈,“这信…”
“我知道,柔儿的笔迹。”萧羽晨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件里衣,本以为什么花纹都没有,摸上去才感觉有些不平坦,仔细一看,却有一朵十分美丽的花图样。
那本书,正是萧羽晨从三哥留下的盒子中拿到的,正面写着‘寒林门’三个字。
“这书,九皇子好生留着,到了那个地方,会有用的。”陆尘貌似对这本书有些了解,但是萧羽晨再问什么,陆尘却又不多说,只能作罢。
那个地方,只是各国的一个叫法,斗星与天战之间存在条状空隙,正好将两国隔开,统称中间地带,那个地方的人,与国之间不存在冲突,各国也不会想去攻击那个地方,因为每国皇帝或者重要大臣身边的暗卫都是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谁敢惹,谁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