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
“身为主帅,应该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可即便如此,你到底还是关心我的吧,不论什么时候,第一个为我站出来的人还是你。
睁眼时,已是天明,而自己也回到了帐里。
“将军,您醒了,太好了!”
吴胜军?萧羽晨稍作调息,缓缓起身,只觉有些乏力,头晕:“我怎么回来的?”
“哦,是尹将军送你回来的。”
是他?萧羽晨一疑:“你把他叫过来。”
“您还需要多休息,有什么事吩咐给我,我和尹将军一起去做。”
“我和他有些私事要谈。”萧羽晨不想多说。
“是。”
萧羽晨离开卧榻,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没过多久,尹奡便进来了。
“将军。”尹奡行礼。
“是你把我送回来的?”萧羽晨将茶杯放下,看向尹奡。
“是。”
萧羽晨嘴角微扬,云淡风轻:“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杀了我,怎么不动手?”
尹奡却是惊恐万分,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萧羽晨:“将军,何出…”
“好了,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绕弯子,昨天你射伤林子缙,我可不是什么都没看见。”萧羽晨似乎有些不耐烦,“那个时候你在我身后不远,我出了月谷,才看见你带着人马过来支援,不是笑话么,你支援是假,埋伏是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现在想来,那晚在月谷射箭的也是他了。尹奡似乎还在挣扎,可是最后也放弃了。
“昨天想在战场上趁乱杀你,是因为觉得即便没有你,这场仗也能赢,昨日的情形对付一个楚文祖并不困难,而且他们的兵马已经全部出战,就算金面来了,一个人也影响不了大局。”
“可是你出谷之时,兵卒未损,还有莎袂公主在队里,我知道结束了,而且是和解,不论我的立场是什么,首先我是一个天战人,我也希望早点结束战争,让边境百姓得以和平生活,所以我放弃了。”
萧羽晨随性的听着他解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尽放下之时,力度却没有控制好,只听‘砰’的一声:“好一个天战人,那你身为天战将士,看见同僚林子缙遇上金面,却一心只顾杀我,而不去帮他!”
尹奡面不改色:“因为他站在你这边,是你的人,也不能留。”
萧羽晨心下一沉,很容易想到一种可能性:“既然咱们话都说开了,那就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吧。”
“爃晔。”
两字足矣,萧羽晨无需再问,只是没想到对他下手竟是三哥,这般一想,间接害死林子缙的,竟是自己。
“那今天为何放我一马?”萧羽晨冷笑问道。
“因为没有必要了。”尹奡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了爃晔,他不会伤害萧羽晨,也不会害死林子缙,“现在你也知道了,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尹奡半跪在地,萧羽晨居高临下,冷眼视之:“我不像你,屠杀同僚的事情干不出来,滚。”
尹奡缓缓起身,表情依旧沉凝,看了一眼萧羽晨,眸中有内疚,有挣扎,有坚定。
“想要活命,别回朝。”
说完,没做停留便出了帐,只是他能给萧羽晨最后的忠告了。
尹奡的劝告,萧羽晨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那里还有他的母亲,所以,第二天,全军照常班师回朝。
整整行进十四日,从边关处,便有官员安排欢庆之仪,好不热闹,终于到了皇城,却是通知萧羽晨独自先行前往皇宫,觐见皇上,其余部队以原速前行。
萧羽晨心里早有准备,只不过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到底还是疑虑。在主道上策马时,两边百姓齐齐欢呼高喊:“羽煞将军!”看着百姓们的笑脸,萧羽晨心里甚感安慰。
宫门处,下马步行,门口早有公公候着:“九皇子贵安!皇上特令奴才在此等候您,请随奴才来。”
萧羽晨没有停顿,心里多了分小心。走了一道又一道宫门,看着门口比平日多一倍的守卫,萧羽晨知道到了,跨过门槛,看到里面情形,直呼不妙。
在萧羽晨进去之后,宫门立即关闭,萧羽晨也没有回头看,硬着头皮往前走,眼前,主道空无一人,两边侍卫笔直站着,主道尽头,高阶之上,杨宁赫然坐着,高高在上。
萧羽晨不急不缓的走到阶下,跪:“儿臣爃羽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宁没有开口让他起身,而是给两边侍卫指令。
“给朕拿下这个逆贼!”
第50章 该死之人
上前的侍卫抓住萧羽晨,萧羽晨虽然吃惊但没有反抗,因为那样只会更糟。
“爃羽,身为臣子,边境□□,违抗皇命,罪不可赦。”
萧羽晨知道回来一定会有这事,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当时情势所逼,并非本愿,请父皇明察。”
杨宁冷笑:“这既不是诬陷,也不是虚造,你也承认,朕又何必再查?”
萧羽晨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父皇,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决绝,就算□□是真,可也应该分析当时情形,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场仗也是以胜利结尾,就算功不能完全补过,也罪不至死啊。
“再者,幽妃□□后宫,不守妇道,母之罪过,其子也该代受。现在幽妃便在死牢,你应该也想去陪她。”
杨宁幽冷的声音传到萧羽晨耳边,这比起要定自己的罪还让他难以接受,也很快联想到要害自己母妃的怕就是庄妃母子,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力,别人是有意对你无措,原来即便你无心,宫廷之争也逃脱不开。
“父皇怎可说出这般说辞,焉知母后不是被人陷害,还请父皇查明真相,还母妃一个清白,也请父皇体谅母后体弱,放了母妃。”
“好!”没想到杨宁很是痛快的答应,可是这样更显诡异,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萧羽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但你知,打入死牢的人,想要放她出来,除非她是被冤的,且有证据,要不然就要提出者拿出诚意,这些你知道吧?”
血漫三步。
萧羽晨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他明白,杨宁是真的动怒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心狠,只是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想到自己的母亲,萧羽晨咬咬牙,其实根本不需要思考。
“儿臣愿行此道,以救吾母!”
宫苑一角。
“九弟打算过血漫三步,来救幽妃,真是糊涂,父皇既然做到这般地步,焉有放了他们的理由?”岚琼一脸恨铁不成钢。
爃谦虽有动容,却比岚琼冷静:“如果他不做,就不是我认识的九弟了。”
“那我们怎么办?他会杀了九弟和幽妃的。”
“做好我们需要做的即可。”爃谦依旧那般平静,给人十足的自信,有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问题,“我一定不会让他,死在这。”
血漫三步,听名字还有些文雅,但是听到的人都会浑身哆嗦,听到有人要走‘血漫三步’只会冒出一个念头:这人不想活了。
所谓血漫三步,说穿了就是一口气受三种刑罚。
第一步:五百步杖。
五百步的长度,行刑人两边持铁仗,受刑人从中过,走到哪,该处的行刑者便狠狠落仗,直至行程结束。
第二步:十五尺钉道。
十五尺,长钉铺路,三步行全身顶礼,五步行五体投地顶礼,受刑人从钉道走过即结束。
第三步:百阶梯。
平心而论,这算是最轻的,受刑人一梯一跪一叩首,但经过前两步后,方知这关的残忍。
萧羽晨冷静的看着刑具一一摆好,杨宁坐于百步梯平台上:“因你还有罪行在身,这第一步,便改为‘十五尺钉道’,以示诚心。”
好狠的心,在场的人只敢在心里如此想一想,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心寒,叫了十几年的父皇,如今却可因为未定之事如此心狠?罪行在身而改刑,那有没有想过,自己才不过十四呢。
萧羽晨一身盔甲被脱下,面具摘下,就连鞋也不允穿上,仅剩薄薄的单衣,面容展露,稚气未退,而今却要面对极刑。
单薄却坚定的身影走到那令人心悸的钉道前,没有半点犹豫,踏了上去,尖锐钉头穿透皮肤,慢慢刺入血肉的过程,萧羽晨很好的感受到了,三步至,屈膝跪下,皮薄之处鲜血流的更加刺眼,两手放在钉上,叩首,脸部立现红色,起身,五步,全身与尖钉亲密接触,萧羽晨紧咬牙,不发出一丝痛苦声音,只是脸色愈加苍白。
白衣变血衣,需要的时间不长。走到最后一步,萧羽晨因脱力站不稳,有些踉跄却没有倒下。只是稍作停顿,萧羽晨便走到五百步杖那处,依旧没有多言,在杨宁淡漠的眸色中,走了进去。
两杖齐下,打在萧羽晨的腘窝处,已是重伤的膝盖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徒留下红色印记,心里的愤怒,不甘在此时侵袭了他,大吼一声重新站了起来,铁杖落在身上,萧羽晨□□的走了下去,即便被打的倒下,跪下,萧羽晨仍然会让自己站起来,走出五百步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