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宜闻言掀起帘子,朝外望,只见一片江南水乡之色。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而过,穿过镇子,宛如一条青纱带。河两边错落着青砖瓦房,青石桥连接两岸。桥上,岸边行人来来往往,倒也显示出一片热闹景象。
“这里倒与我们北方大相径庭,确实别有一番风情。”白敬宜轻声说道。
“这里气候也很是适宜,我早想让你和娘过来看看了。”白敬衡笑着说道。
白敬衡原本面相就生得好,英姿勃发,白衣胜雪,右手持剑,一派少侠气度。只见他望着车里,与车中人说着什么,不时露出笑容,引得周围一众姑娘芳心暗许,也引得众人对车子里坐的人产生了好奇。
进了镇子,两人寻了一处干净的客栈落脚。
刚下马,就见一带刀之人来到白敬衡眼前,双拳一抱,“白少侠,我乃霸刀派鲁达,我家帮主听闻您来此地,感念先前酒水之谊,特邀您再去一叙。”
白敬衡一笑:“好,待我和家弟休息一下。你先替我回了鲁帮主,说我就来。”
那人又是抱拳一鞠躬,转身走了。
白敬宜揭帘,看着白敬衡。
白敬衡连忙说:“那霸刀派帮主先前与我在江湖上结识,喝过几次酒,为人甚是豪爽,既然他请我们过去,我们一会儿就去看看。”
白敬宜噙笑,点点头。
待两人在房中稍作休息,待夕阳刚刚落下,就起身往霸刀派去。
霸刀派位于鲁镇西南方,占地千亩,乃是此地的地头蛇,已在此盘踞多年。白家两弟兄来到霸刀派的庄前,只见大门紧闭,外面不见一个守卫,只有两只巨大的石狮子静静的矗立在门口,一道残阳静静的落在地上,红艳似血。
白敬宜轻轻地嗅了嗅,空气中似乎藏着血腥气。白敬衡似乎也感到了不对,两人一对视,连忙上前叫门。
拍了几下大门,都无人来应,白敬衡让白敬宜微微退后,微微运气,一掌将门拍开。
门一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铺面而来。只见满地断肢残骸,血流满地,仿佛入了阿鼻地狱一般。
白敬宜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一时肠胃翻涌,转过头就干呕起来。
白敬衡连忙将他扶住,将他带出庄子,“敬宜,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白敬宜稍微缓了缓,低声说:“大哥,此事众大,断不是你一人可以应付了的,这里是沈氏的势力范畴,你快快发出信号,召集周围驻守的沈氏弟子,让他们一同前来。”
白敬衡想了想,觉得白敬宜说的有理,连忙从怀中掏出武林正派间相互传信的信号弹,朝空中放。“这信号可以通知方圆十里的正派人士,不过他们来怕是还有一些时间,我先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切不可乱跑。”
白敬宜知自己没有武功,进去了,万一遇见什么事情,也只是拖累白敬衡,就点点头,随后一把抓住白敬衡的手,“大哥,小心。”
白敬衡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内走去。
过了一时三刻,从远处赶来一行人。只见他们快马加鞭,冲到白敬宜的面前。
还未等白敬宜看清,就只见一道紫影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在白敬宜面前。等那人站在白敬宜眼前,他才看清了来人。只见那人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身上穿着一袭紫袍,正是沈庄的衣服,衣摆处还用银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也正是沈庄的标记。
那人对着白敬宜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请问可是阁下发的信号?”
白敬宜心想,此人必是沈庄的人,而且有一定的地位。他曾听爹爹说过,沈庄地位之分皆以衣上绣的仙鹤为主。低级弟子,身上并无仙鹤。往上一阶的堂主,身上的仙鹤则为银线所绣,再往上的宗主一级,才是用金线绣的。
白敬宜向那人还了一礼,“方才的信号,乃是家兄所发。只因我二人来此,竟发现霸刀派惨遭毒手,家兄正在里面探查,命我在此等候诸位。”
那人闻言,面色一正,随后向身后的人说:“你们快进去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身后约莫十几号紫衣人立刻得令,从马上下来,就往里走。
白敬衡这时从门内走出,那人一看到白敬衡连忙行礼,“原来是白少侠,失礼了。”
白敬衡还了一礼,“石堂主。”
石兴看到白敬衡,思量了下,连忙转身看向白敬宜,说:“想必这位就是白二公子了,石某刚才唐突了,还望见谅。”
白敬宜欠身回了一礼,“石堂主客气了。”随后看向白敬衡,“大哥,里面情况如何?可有人生还?”
白敬衡略微摇了摇头,面露愤色,“简直是丧尽天良,庄上四五百人竟尽数被人……”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石兴上前,“白少侠,你可有什么别的发现?”
白敬衡看着石兴,略一沉吟,随后说道:“是魔教下的手。”
石兴连忙追问道:“可留下什么证据?”
“墙上有魔教用血画的焰火符号。”
石兴一握拳,牙根紧咬,似心中有一把火,烧的五脏六腑全是愤恨。“这魔教,我石某一日不除,一日不休!”
“石堂主,勿动气,此事干系甚大,你快先通知沈盟主吧。”白敬宜在旁提醒道。
石兴抬头看了那少年一眼,见他年纪轻轻,面对此情此景,竟还面不改色,条理清晰,定不是池中之物。连忙点头,吩咐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只飞鸽,又掏出毛笔,快速的写了几句话,系在爪上,就放飞了鸽子。随后又派人将庄子仔细围了起来,防止他人进去。又派人进去仔细查看,寻找魔教留下的痕迹。
“白少侠,不知你来这里的时候,可曾见到魔教的人?”
白敬衡摇了摇头:“鲁帮主半个时辰前邀我和舍弟来此一叙,等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去楼空,只留一地尸首了。”
石兴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白少侠不如来我们分坛歇息一夜。”
白敬衡连忙推辞道:“我与舍弟住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了,也很方便,有什么消息就请石堂主随时通知我们便可。”
石兴见白敬衡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与白敬衡约定好,沈盟主那里一有消息,就立刻联系他们。
这厢暂时了结此事,白家两兄弟就回了客栈。
夜里,白敬宜也用飞鸽通知了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飞鸽就带着白义云的消息落在白敬宜的枕边。只因这鸽子从小就在白敬宜身边长大,是他们父子间传信的私密信使。
白敬宜将鸽子脚上的纸条取下,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小字:“速来沈庄”
白敬宜将纸条交于白敬衡一看,白敬衡想了下,说:“嗯,现在这里是不太安全,不知魔教的人是否还在周围,我带着你也不放心,还是先去沈庄,再与父亲做打算。”
白敬宜也同意。
这边他们刚说完,石兴就在门口敲门。
将石兴请了进来,石兴一抱拳说:“白少侠,白二少爷,昨夜沈盟主飞哥来书,让我派人护送你们二位前去沈庄。”
白敬衡本想拒绝,白敬宜看穿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说道:“那就有劳了。”
白敬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石兴派了八个人,分别在车前车后跟着。而白敬衡则骑马在马车旁。
路上,白敬衡见无人注意,伸手敲了敲车窗。一只如白玉般的手拨开了帘子,白敬宜斜靠在棉垫上,看着他。
“敬宜,你为什么让石兴派人跟着我们?”
白敬宜微微一笑,“既然有免费的保镖,我们为何不用?”
白敬衡有些不解。
“大哥,你可是现在沈盟主的金龟婿候选人之一,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沈盟主可就要后悔死了。”
白敬衡见白敬宜挪揄他,面上一红,“胡说。”
白敬宜一笑,“哪里是我胡说,难道不是?现如今魔教已经敢在沈庄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了,他小心点,也是应该的,而且想必他也从父亲那里知道有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与你同行,就算是为了父亲的面子,也是要派人护我们平平安安的过去。”
白敬衡想了想,点点头。
“不过,这次的沈氏门宴,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闻言,白敬衡满面虑色,低声说:“只希望我白家可以抽身而出。”
白敬宜没说话,抬眼看向窗外的江南风光。
头上的天色如靛蓝,清风微拂,路上的行人依旧是来往如织,与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远处的小溪,缠缠绵绵的流过,激起的水花如碎玉一般。在河边浣纱的少女黄莺般的歌声传了过来,那软绵绵,悠扬扬的吴侬软语,足以让人从里到外都酥了,只想沉醉在这江南水乡,迤逦梦幻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更新1/1
第4章 第四章
石兴的人为了稳妥,将五日的行程硬是行成了两日,赶在八月十日就来到了沈庄。
车子还未停妥,沈庄门前已有一队人停在那里。白敬衡骑马来至门前,翻身下马,对着为首的人,持剑行了一礼,“沈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