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对着二人点头,“二位随意坐吧,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萧兄客气。是我们叨饶了。“
言罢便牵着裴以安的爪子落座。
裴以安撇嘴,虚伪。
曾解忧斜眼,矫情。
两个人交锋数句。
什么“王妃果真气度无双“,”不及令夫人才满大梁“,来来回回一大通,无非管好你家媳妇,别跟我夫人勾勾搭搭。
心里万分无言,裴以安还是伸了一只手摸了摸身旁男人的大腿给他顺毛。世子爷当真受用。
曾解忧一脚踢上萧安南的要害,脸上嫌弃毫不遮掩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再这么娘们唧唧的爷就不要你了啊……“
嘴上这么说,手指还是爬上萧安南的衣领替他掩了掩领口。
“这天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啊……“
“这边不比南郡,过了秋就这般天气,多穿些罢。“
曾解忧小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心下复杂难掩。什么时候,就这么自然的,把南郡当成家了呢。
只是揽住自己腰际的手又紧了三分。腰间传来的温度,消磨了一切伤痛和恩怨,甘愿沉沦。
温情不过稍许,话题便深入到当前的要紧事上。
“皇城这边情况我大致了解,昨日二府那边急召众干事议事,这里皇城被困,今天一早勤王令铁定已经发下去了。”裴以安偎在萧临逸身边,右手拇指的关节轻轻敲打左手的掌心。
“各地应急调来的勤王大军最少二十万,御林禁军可供调派的最多三万。”
“兵力看上去很大气,实则良莠不齐。尤其是地方兵的兵员素质,应急调来的上没上过战场还两说。单说各地的坐吃空饷的问题太严重了,一年一年的下来,别说二十万老弱病残参半,就是十万还够下面那帮泥腿子凑个□□日。冗兵冗权,我早就想过,来日大梁必在这上面吃一大亏。”
萧安南点头,“我们也做过估计。此次从军精兵五万步兵七万骑兵三万。照你所说属实的话,战况于我方预计出入不会太大,甚至还会超过预期的好。“
“不过……“
萧临逸单手扶膝,自信地勾唇,“萧兄只放心便可,禁军勤王军内外也包不上你饺子。“
这一回不只萧安南,曾解忧也疑惑地看着他。不过眼睛一转,瞥到了他身边坐的规规矩矩含笑抿茶的裴以安,曾解忧顿时了然萧临逸不要钱似的自信缘何而来。
曾经扬言要靠一张嘴行走江湖的裴一嘴,怎么可能被瓜瓜蛋蛋震乱了方寸。
茶盏上青花正浓时,袅袅生烟。
……
四日过后。
“报——“
帐后蹙着一对冷硬浓眉的盖毅闻声抬起一双锐利的眼,直看得进来汇报的斥候小兄弟一个哆嗦。
“说。“
“是……“
斥候憋着一口气快速道。
“叛军派使者来谈判。”
盖毅,“……”
斥候,“……”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数秒,盖毅额上青筋微凸,“派何人,带兵几许。”
斥候小兄弟瞪着眼睛微微张开嘴,又赶紧闭上,“好像只有两个人……忘了问他是谁……”
盖毅觉得自己脑仁生疼。内心闪过无数个想把他拖出去凌迟数遍的残忍念头。
“你,出去,告诉他,滚。”
小斥候如得赦令,一溜烟儿地跑了。
裴以安毫不意外被骂。面对出来赶人的士兵依旧笑眯眯地牵着身边男人的手,彬彬跟人道谢,“在下晓得,有劳了。”
看得前面的小哥黑脸一红,萧临逸反手欲摸刀。
裴以安压根不见外,和和气气地在围栏外面一坐,逢人就跟人打听年方几许有无妻妾孩子几岁。
成功地于半个时辰后被下狱。
坐在牢房的稻草垫子上的裴以安毫不愧疚地慨叹人生无常,前脚走出来后脚就进去了。
盖毅脸色顿时又凝了一层。
他于大梁地方为官数年,自是晓得官府的大小阴影。所以第一次,于叛军也谈不上同情还是可惜,所以放他二人走。不多为难他们,也定不会做叛徒。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叛军派了个多大的麻烦过来。他们找到了军队最脆弱的一点去搅合,只要重击,便会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第49章 攻心
第四十九章 攻心
裴以安闲的蹲在地上数发霉的稻草,手指戳了戳萧临逸的紧实后背。
萧临逸回首在他头上安抚地亲亲,又回过头接着研究困着他们的交错铁条。
指节连着在不同的地方敲了数次,吸引着裴以安也伸头去看。
萧临逸啧啧两声,“这工匠技术倒是妙,合缝很密。要是兵部的东西都有这手艺,我得少操多少心。”
裴以安把手放到刚刚萧临逸敲击过的地方,抿了抿嘴。
“手艺是好手艺,但这质地也太脆了。普通刀刃也罢,用你的白侯使劲儿砍一砍也就折了。”
萧临逸一脸嫌弃,“你拿我的指挥刀砍这劳什子……”人家白侯一削铁如泥的宝刀,听见这话得多委屈。
裴以安朝前一扑,挂在了萧临逸背上,两条腿紧紧夹住萧临逸的腰身。
萧临逸把他朝上托了托,一手虚扶他侧腰。
“我们猜还有多久送上门来给我解闷的人会来?”
说这话时,裴以安眼睛朝着一边动了动。
“成啊。”萧临逸嘴唇贴上裴以安的耳朵,潮热的暧昧气息滚进耳畔。
“我们打赌,你赢了晚上我主动,我赢了你主动。”
裴以安撇嘴捏着男人脸颊的软肉,“世子脸皮越发见长啊,白日宣淫对得起你萧家列祖列宗么……”
“哎宝儿,”萧临逸摇摇脑袋,“咱俩两情相悦碍着老祖宗啥事……”
裴以安撇嘴,掸了掸衣裳下摆的浮灰。
“将军也听的够久了吧。”萧临逸合掌拍拍手上粘的尘土。
木门应景地“嘎吱”一声开了,盖毅一身战甲走近铁牢。
“下官为官多年,一直敬仰大梁战神。”盖毅冷着一张脸,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大梁重文轻武,他半生戎马纵然,见过太多明争暗抢。所以他敬重萧临逸。是这个人在国难之际扛了大梁北僵的战旗,撕了与狄子的合约,杀到了狄人的家门口。
但是这个人他叛国。
正即正,邪亦邪。
错了就是错了。
“违逆君主是为不忠,抛却大义是为不仁。”
“世子怎能为己私利而作不忠不义之人?”
裴以安一挥袖子挡在了萧临逸身前,平静地看着陈词激烈的盖将军。
“何为忠?何为义?”
裴以安启唇,“将军口口声声家国大义,可你满腔记挂的未必是家国大义。”
“天子不仁,亲近佞臣猜忌忠良。只他为了安逸的三次合约,多少家破流亡,多少妻儿离散将军看不到吗?”
“无数将士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将军看不到吗?”
“狄子屠城,血染边塞千里黄沙,将军看不到吗?”
裴以安直直看进盖毅的眼睛,将他一瞬而过的伤痛尽收眼底。
“若是推翻这样的一个王朝叫做不忠不仁不义,”裴以安淡然地挽上身侧男人的手臂,“那么无妨。”
不忠不义又如何?“我支持世子所做的一切决定并为了我的男人骄傲。”
“倒是盖将军,”裴以安收回锁紧的视线,“以安倒是觉着,将军心里装着的,并非家国,更多的是怕日后青史一笔叛臣毁了一世英名。”
盖毅铁青着脸摔上了门。
裴以安舔舔唇角,靠在萧临逸身上,“累死我了,可算是说了个痛快。将军心不定,下面的仗可不好打。接下来的就看解忧他们那边的安排了,哎,你怎么不说话……”
裴以安收到世子殿下疑似含情的表情,很是惊恐啊。
萧临逸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我在想以安刚才说的霸道的话……”
裴以安推开他,“我什么时候……”
萧临逸清嗓子,“……为我的男人骄傲……”
“宝儿,你能再这么说一次么……”
裴以安,“……”萧临逸你幼稚不幼稚啊
……
“我说,你接下来的十天不许碰我。”裴以安给了萧临逸一个面无表情的脸庞,顺便威胁,“别忘了我稍稍会那么点医术。”
“你万一没忍住我倒是没所谓,但是我一不小心落在你的点心盘子里什么药材害你不举可就麻烦了……”
“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个庸医啊,庸医怎么会治病呢对不对。”
说着,裴以安一屁股坐到稻草垫子上,从鞋底抽出一根铁丝摆弄。
“爷这点看家本事啊,都快被曾解忧那个傻帽儿抖落干净了……”
萧临逸蹲在他旁边抱着膀子,裴以安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
一个老爷们这么蹲着确实有点苦哈哈的。
“稍稍等我一下哦,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萧临逸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果断起身走到铁栅栏旁边,“咔吧”,“咔吧”,“咔吧”三声,三根围杆应声而断。回身继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