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人誓要把有情人间,你侬我侬,爱意缠绵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描写得一清二楚。果真功夫深,曲子一出世,就一跃成为艳曲顶峰,广为流传。
贺燕飞恨不得自打嘴巴。
记性好没办法,那些个淫词,一个字一个字从脑袋里蹦出来,偏偏又脑洞比天大,竟在脑子里成景了。听得人脸颊越来越热,颇有些口干舌燥。
贺燕飞心有不甘,转头去看祝玉笙,想看看这惹祸的主,是不是也和他这般心痒难耐。
可惜了。
祝玉笙规规矩矩,一本正经地吹着小曲。脸上波澜不兴,甚至还略微有些冷淡,仿佛只是在认真完成一项公务。
可这薄唇,唇色艳丽,鲜艳欲滴,还微微张合,吹出这种艳曲来,简直是妖不自知,祸乱人心!
凭什么就他在这心火难灭,这个点火的却在这平心静气的装正人君子!凭什么!
贺燕飞心里憋着一口气,沉着脸叫道:“别吹了!”
祝玉笙充耳不闻,依旧认真吹着小曲。
竟敢不理他?
贺燕飞更愤怒了,一字一句道:“我叫你别吹了!再吹我对你不客气——”
祝玉笙面不改色,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贺燕飞立刻出手去夺祝玉笙手中的笛子。
他武功比不过,知道夺不下来,但他就是不高兴,就是要去抢。
没想到,轻轻松松,玉笛就给他抓在了手里,祝玉笙竟然没做任何抵抗。
“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它。”祝玉笙盯着贺燕飞,弯着好看的桃花眼,嘴角也含着笑意,慢慢说道:“那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贺燕飞顿时瞪大眼睛。这笛子不是祝玉笙娘亲留给他的?这怎么能收!
他立刻要把笛子塞回人手里,但这次,却遭到反抗。
祝玉笙一只手飞快擒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将他的臂膀牢牢按住,又扯袖子轻轻一带,很快,他便夺笛不成一头栽在人的怀里。
祝玉笙轻握住贺燕飞持笛子的手,笑吟吟地说道:“就算收了礼高兴,也别这么急色。我们还是,慢慢来。”
贺燕飞恼羞成怒,叫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让你收回——”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吻,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只是个浅尝辄止的吻。
一吻结束,贺燕飞又叫嚷起来:“别的都行,但这我真不能收!”我也是有原则的!你不能把这种送娘子的东西交给我,我受不起!
祝玉笙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换上了严肃认真的神色。他牵住贺燕飞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轻声说道:“送给你了,就收不回了。”
“砰!”
“砰砰砰!”
心脏怕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别跳了,快别跳了!
受不住,要受不住了!
怎么办?
好想和他摊牌!救命——
第25章 情意绵绵
两人对视许久,贺燕飞的心跳终于平缓,脑子也冷静下来。他盯着手中的玉笛,说道:“又是何必?”
祝玉笙放开对他身体的桎梏,转去帮他整理因拉扯而略显凌乱的衣衫,一字一句说道:“凭我愿意。”
贺燕飞扬起脸,对着面前这双认真的眼睛,有些茫然无措。
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知我蓄意勾引,图谋不轨,怎么还能轻巧说出“愿意”这两字?
莫非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根本不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
为什么这般执迷不悟…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可全都是骗你。”
祝玉笙听到这话,只是轻笑几声。而后,周身的气势骤然一变,望向他的眼神变得热切又锐利起来,幽幽地说道:“你全都在骗我?”
贺燕飞一怔,侧过脸去,不想真去把这一桩桩、一件件,与人完全挑明。
“看着我的眼睛。”
祝玉笙说着,出手抬起贺燕飞的下巴,让他把脸正过来,两人此刻都看清对方眼中倒影的自己。
紧接着,他几乎是鼓足一口气,语速明快而又字字清晰地说道:
“你写了数百只纸鹤,每只都是在骗我?”
“你写出的每一句想念,没有一句是真意?”
“你的蛐蛐,风车,蚂蚱,星星,没有一件是真心?”
“你不真心,怎么不趁机杀了我?”
“你被下毒,怎么不派人叫我?”
“他不就是派你来害我么?”
“他蠢透了,派的手下也蠢透了。”
“你说你这人,骗我就骗我,偏偏这么用心做什么?”
祝玉笙说到“用心”,眉眼弯弯,勾起唇角,几乎要把人溺死在这夺人心魄的笑容里。
他伸出手背,在贺燕飞脸上蹭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都这么努力了,干脆就——”
他轻轻地,柔柔地说了最后一句:“骗我一辈子好了。”
银瓶咋破,水花飞溅。
滴答滴答,洒在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来。
无论再怎么静心,这波澜就是不肯消散。
贺燕飞木着眼睛,愣愣地听完,终是怂了,再不敢直视那双热切的眼,低着头闷声道:“你…容我回去想想。”
“好。”祝玉笙说着,又揽着人的腰,带着人轻盈从房顶落到地上。
落了地,他便牵起贺燕飞的手,慢悠悠地往别院走去。
祝玉笙脸上的笑意一直不减,走得很慢,走几步就要看眼身旁人,像是担心他跟不上,又像只是单纯地想看。
贺燕飞一路上则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却始终任由人牵着手,步子也跟得紧紧的。
到了卧室门口,祝玉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微微收起下巴,低头在贺燕飞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吧。”
贺燕飞点点头,祝玉笙便踩着墙壁,直接飞出了院子。
关好门,贺燕飞一步并作两步,飞快地钻到床上。接着把头捂进被子,开始自我催眠:我就是可怜他被骗了还给人数钱,他可别想太多!睡觉,睡觉!
不出两月,教主身上的药就得发作,得提前安排好逃跑事宜。
贺燕飞和林鹤仔细商议出逃计划。
“等教主毒发,你趁机带上你哥。爷在采购队伍里随便拉个两人下点迷药,再给你两易容,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混出去。”
林鹤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却见贺燕飞两眼发愣,左耳进右耳出,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
“回魂!”林鹤伸手在贺燕飞眼前晃了晃。
贺燕飞清醒过来,张口吹捧道:“妙啊,妙啊!”
林鹤见他语气敷衍,问道:“心不在焉的,莫不是想祝玉笙了?我可听说你们天天粘在一起。”
贺燕飞干笑了几声:“呵,呵呵,我这不是担心被他发现么。”
林鹤严肃道:“你找个由头,让他别来不就好了。他现在迷着你,你说什么他信什么。干脆骗他给你出教手谕,岂不是很容易?”
这个“骗”字,像一根刺猛地扎到心里,一下子就戳痛他了。
“骗我一辈子好了。”
不——
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说道:“不可!你…你的计谋就很好,还是别再——”骗他了。
林鹤摇头道:“小武!你可记住,你是武林盟的人。”
贺燕飞抿着嘴,说:“我知道。我有分寸。”
从林鹤那边出来,在院子里练了会剑,贺燕飞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一句“武林盟的人”,让他回想起武林盟与武尊教之间流传的事迹来。
一个自封武林正派,一个自封第一神教。一个骂对方凶残血腥邪魔道,一个骂对方斯文败类伪君子。彼此不知交锋多少回,你打我一个分舵,我打你一个门派。
这教里有很多痛苦的回忆,却也并非一片黑暗,全然无光,比如遇到影斯,结识林鹤,再比如——认识祝玉笙。
贺燕飞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能久待的地方,家里有人等,影斯也得尽早救出去。
祝玉笙走进院子,正看到贺燕飞手肘搁在石桌上,望着满桌的糕点,两手托腮,面色凝重,时不时还叹口气。
“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贺燕飞猛地抬起来头来,正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急忙掩饰了情绪,懊丧地皱眉,又故意把肚子稍稍挺了一点,说道:“你干嘛送这么多点心来,害我吃撑了,难受了一天。”
祝玉笙见他皱巴着小脸,似乎颇为懊悔,语气还有些许埋怨,又去瞧了眼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禁莞尔道:“好,都怪我,我就该看着你吃才好。那这样,我院里的紫罗开了,我们去散散步,给你消消食。”
贺燕飞揉揉肚子,道了声“哦,那行”,两人便一齐走到紫罗园里。
园内栽着一排排高大挺直的紫罗树,枝头缀满一簇簇正开的绚烂夺目的紫罗,枝干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刺,这般妖艳而又危险,反而有种诱人心神的美。还真是同它们主人,一模一样。
微风吹来,些许花瓣洒在地上,还飘落在两人头发、衣服上,芳香浓郁,几乎要把人醉倒在这片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