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贺月说不上有多少技巧,不过风染在这方面,更几乎是一片空白,很轻易地就释放了出来。那一瞬间,风染有些失神,他的身体确实攀上了欢愉的巅峰,可是他的心,却仿佛跌落于无底的深渊,一高一低,像要撕裂他一般。可是风染感觉不到痛楚,只是一种随波逐流的漠然,任身体飘浮在欢愉的云端,任心灵沉沦于无尽的幽暗。
贺月轻抚着风染的身体,帮助他渡过低谷,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染儿,别那么快释放,要忍着,忍得久,便会越加舒服。
意识涣散中,风染轻轻应着,抱紧了贺月,身体不自由主地迎合着贺月的冲击,只想贺月一下一下楔合得更深,直接把他楔死在床上。可是他没死,只是一次次不断地在云端和深渊翻滚,载沉载浮。跟上次主动服侍贺月不同,早已经没有了练功的意思,主客易势,风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贺月控制着,一次次被带上欢愉的巅峰。
只是风染忍隐的性子使然,即便是在极度欢愉之中,也像忍受痛楚一般,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来,只是气息散乱粗重地喘息着。
一场轻怜蜜爱,几度极致欢愉,温柔淫靡地掠夺摧毁了风染最后的自我。
那一夜,给两个人都留下了一生永不褪色的记忆。贺月记得的,那是他的结发夜,风染记得的,那是他的媚药夜。
忽然寝宫的门再次被人猛然撞开,一个人,冲破内侍们的阻拦,带着凛烈的寒气闯了进来,看见拔步床上,肢体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僵住了,继而,惨白了脸,赤红了眼,咬牙切齿,颤颤地叫道:少!主!
贺月只感觉到他身下的人,一瞬间,身体就僵硬冰凉了,叱道:来人,给朕拖出去!一边叫,一边飞快地拉下床前的双重帐幔遮住了两个人的身体。
门外本来有内侍守着,见是风染的表兄想往里闯,不敢声张叫喊,但使劲拉着,却哪里拉得住,反被怒火冲天的郑修年扯进了寝宫。见郑修年张牙舞爪想扑上床去,内侍死命地抱住郑修年,小远也冲了进来跟内侍一起死死地抱住郑修年,直叫:冷静冷静!不可冒犯圣驾!,很快就有护卫进来,七手八脚地把郑修年制服了,拖了出去。
贺月轻轻抱着风染没动,安慰道:没事的,染儿,不会有事的。在他看来,郑修年虽是风染的表兄,但也是关系明确的主仆,仆役只消尽自己的职责,哪有资格对自家主子指手划脚?
过了很久,风染的身体才慢慢变软,像瘫了一样,偎在贺月怀里。不是贺月能给他依靠,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躲避:他最不堪的时刻被郑修年看了去,比杀了他更令他无地自容,今后,他再也没脸见任何郑家人。
风染便像滩冰冷的烂泥一样,瘫在贺月怀里,眼睛看着寝宫里明晃晃的蜡烛,一直想,一直想可是,在想什么呢?风染记不得自己在想什么了,脑子里很乱,却很空,乱得他心慌慌的,没有着落,比他幼年时孤单地呆在皇宫里,被人欺凌时,更加慌惶。那时,他隐隐的会盼着外祖家派人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知道在皇宫外还有关心着他的亲人。可是现在,郑家只会以他为耻,只会跟他撇清一切关系。
在这世上,他再没有亲人了。不,他比真正没有亲人更不如,他会被他的亲人们唾弃,鄙夷。
被这么一闹,风染显然被吓得不轻,贺月也没有兴致再继续下去了,拿巾子替风染抹拭了身子,又给风染穿上衣服,叫人来换了干净的被褥,才把风染放回锦被里煨着。贺月一直不停地安慰着风染:染儿,别怕,我在你身边。别怕!他委实不能理解,只是被自己的仆役下属看了一眼行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风染,竟然被吓成这样,惊惶失措得都不像风染!
风染知道贺月在不停地跟自己说话,一个字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明白,可是,不明白那些字,那些音,代表什么意思。风染只是睁着眼,定定地看着床边高照的一盏灯烛,目光却是空的,他看见的不是灯烛,只觉得那是一团亮光,那种橙黄的亮光,带着一丝温暖。
贺月倒了杯葡萄酿,把风染扶坐起来,柔声道:喝一杯,压压惊,没事的。
冷冰的液体,流过风染的咽喉胸腹,再次带给风染火辣辣的燥热感觉,那冰凉的身体似乎也被这液体点着了烧起来,慢慢温热暖和了过来,风染慢慢缓过神来,低低地问:陛下还没尽兴?
风染还以为那葡萄酿里渗了媚药呢?贺月又是气苦,又是无奈,他在风染眼里就是那么个下作的人?想跟自己喜欢的人缠绵欢好,还要用到下药的手段?贺月拿过风染手里的酒杯,又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仰头喝了下去,轻轻吁出一口气来,说道:葡萄酿里面,渗的是酒。我嫌葡萄酿太清淡了,渗了点烈酒。染儿,你想多了。他岂是哪般下作不堪之辈?
第128章 失节
直到看着贺月自己也喝了从那水晶瓶子里倒出来的酒,风染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葡萄酿里渗的竟然不是媚药!
风染失神地煨在被褥里一动不动:正因为葡萄酒里渗的不是媚药,风染才更清楚,这一仗,自己败得有多惨!
因为风染一天没吃东西,空腹饮酒,酒劲就散发得特别快,也特别猛,风染所感受到的身体燥热的感觉,不过是烈酒的酒性发作了。风染不喜饮酒,本就喝得少,更没有喝过烈酒,更加没有醉过,当然不会明白醉酒之后会是什么感觉,直把酒劲发作当做了药性发作。
贺月控制着酒量,风染并没有喝多少,也没有喝醉,最多只是薄醺,却是喝酒后的最好状态。可是风染硬生生被媚药两个字给吓倒。
被郑修年看见了自己最耻辱的样子,又被贺月不战而胜,风染只觉得万念俱灰,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和斗志。
那一晚,风染没有再说话,任由贺月抱着自己一边轻抚,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睡过去。贺月似乎跟他说了很多话,可是,风染没有听,也不记得了,那么躺了多久,风染也不记得了,一直躺到身子都酸麻了,风染也不想动弹。天色渐渐亮了,内侍们进来熄了灯烛,风染看着内侍们把他眼前的那点亮光熄掉,仍是不想动弹说话。然后贺月抱着自己翻了个身,把暖和的被窝让给他继续睡,贺月自己起了身,穿戴起来,准备去上早朝。
婚期在即,各种婚前的礼仪一项一项举行着,一天比一天繁忙,怕是此后几天都不能驾临风园了,临走前,贺月看着风染躺在被窝里,神色茫然,寂静若死。贺月想说什么,可找不到话说,只吩咐庄总管仔细留意照顾好风染,有什么不对,赶紧往宫里通报。
贺月走后,自己又躺了多久,风染也不记得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寝宫里很寂静,只偶尔会听到下人们走动的声音,然后,会有下人们进来跟他说话,可是,说的什么,他不记得了,也没有应答,下人们便又离开了。
天色又渐渐地暗了下来,侍从们进来点上了灯烛,然后进来了很多人,风染感觉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另一人把自己从床上扶了起来,给他穿上衣服。风染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长久不动,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了,被窝里和身上都是冷浸浸的。他身边的那个人,扶着他,轻轻给他揉按着身体。风染渐渐感觉到一股钝痛,充盈着全身。
随着这一股钝痛在身体里反复翻腾叫嚣席卷浸漫,风染才慢慢有些了知觉,有了些思维,想起来了,在他身边给他揉按着身体的那个汉子叫小远,是贺月特许的,留在他身边贴身服侍他的长随。
在床前,领头的是庄总管,在庄总管身后,七嘴八舌说着话,禀报着什么事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应该是风园里的大小掌事们。随后,记忆便入潮水一般涌进风染的脑海,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自己穿个衣服,底下站一地的人瞪着看,这成什么话?他是脏了,身上斑斑点点,尽是屈辱欢爱后留下的痕迹,可也不用展示给下人看!风染怒火一起,叱道:滚!可是他一开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倒是一阵呛咳。众人顿时住了口,全都眼睁睁地看着风染。小远一边拍着风染的胸口助他顺气,一边说道:少爷慢点,喝口水,润润喉咙。
喘息略定,风染扫着众掌事,冷冷问道:你们越来越有规矩了,我什么时候叫你们进来的?!众掌事一惊,慌忙退出去了寝宫。风染铁青着脸吩咐道:擅入寝宫,轻侮主上,该如何责罚,各人自去刑房领罚!
众掌事一听,惊得相顾失色。这擅入寝宫加上轻侮主上,罚得不轻,忙七嘴八舌的分辩,风染在寝宫里冷冷吩咐:巧言狡辩,该如何责罚,三罪并领。有觉得冤,不愿领罚的,可以,自己去帐房领银子走人。让各位大人服侍我一个卑贱的男宠,是屈了各位,各位可以另谋高就,我没脸相留,请便吧。
此言一出,寝宫外的众掌事再不敢出声。
风染又吩咐道:园子里的日常事务,不都是由庄先生办理处置的么?往后少拿来这些琐事来烦我!先生不想干,一样可以领银子去,我这不留人。各位是领罚还是领银子,都赶紧滚,别堵在寝宫门口,叫我烦。庄先生若是不打算走,领完罚还请去容苑候着,我有事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