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便是连一个字都来不及回复了,礼也未行就快步出了福宁宫中。容珏后脚刚离开,苏惋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后咳了一声,苏惋方知忍了这幸灾乐祸的笑意。孙妃见了皇后失态,便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反应却是全然不同,一股子心酸无奈交错,将手上帕子攥了攥。
那头方了之被容珏下令到宫里等着,便也只好遵旨而行。容珏宫中宫人早就对此心照不宣,各个见了他低头不言,悄声退出去。原本方了之倒也是没那么嚣张无礼,会先爬上龙床等着,无奈白日里被赵容珏折腾太过,用过膳后便觉疲累,四顾无人,便也偏巧想放肆那么一回,上了龙床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睡了不一会便听到宫外动静极大。一听这声音却不像是赵容珏回来了,立马醒了神,一个激灵便裹着被子滚到了床下。直到见到两个内监抬着人进来,心里才算明白了,原是有召幸的妃子给抬了进来。
方了之眉心锁了下,心道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宫里的门道他也不愿多想,却是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只好蜷起身子往里滚了滚,暂且躲在这龙床之下。
好在赵容珏这赶来的脚程也算快。外头宫人虽知道此刻寝殿中有着一男宠一女子,却也不敢过问当今天子的床上花样,见了容珏急急而来,一个个面不改色,倒也像什么都未发生。容珏见了这毫无动静的态势,心放下一半,步入殿中,却只见龙床上被薄被裹着的武沐云,不见心头牵挂那人。武沐云见着容珏这急急而来的步态,脸颊便是已红了起来,轻声唤了句,“容哥。”
方了之在床下把这句称呼听了个一清二楚,竟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此刻容珏未见到他,心中极是不安,却又不好当着武沐云的面找人,只好先耐下性子坐下,道,“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云儿在此,自是为了侍奉陛下。”武沐云话毕便就要从薄被里钻出来。
“你等等。”容珏忙出声阻止,心道我跟你做出戏倒是无妨,却不知那人现躲在何处,万一给他见了去,晕在当场可怎么得了。
容珏轻咳了两声,道,“云儿,我从小便当你妹妹,没这个心思。”
武沐云听了这话,便是心中如雷击。自己已经光身在此,断无回头之路。于是也不顾容珏之命,就要从薄被脱身出来。
容珏惊地连退数步。武沐云见这架势却是更加讶异,暗道这表哥从小便招许多人喜欢,风流之名当不是白得的,自己的姿色还不至于令他倒胃口吧。这么想着,便又将身子往外挣,眼看那白如玉的前胸便要挣出薄被,武沐云脸上一丝红晕,更是多了几分妩媚,眼波流转,朝她那俊容无双,自小倜傥的表哥望去。
未料想容珏全然不顾这春光在前,尴尬之后便是态度转硬,喝了一声,“懂不懂规矩!”
武沐云数年未见这表哥,只记得年少时他的柔情有礼,温润如玉,被这一喝才知今时不同往日,再不敢妄动,于是将堪堪挣出的半个身子又裹了回去,面上却是委屈地快哭了。
容珏见状叹了口气,放柔声音道,“别怕。没有责你的意思。朕今日实在倦了,也不知母后将你送了来。朕改日……”
话未说完,武沐云便知这是要将自己完璧归赵了,她亦出身高贵,耐不住这毫不留情的拒绝,两行泪便是直接流了下来。
容珏此刻只想知道他心里唯一那人去了哪里,顾不上安慰眼前这表妹,平日里那哄女人的本事一个也不想用,张口便叫人来抬。武沐云便是死死咬住下唇,将这屈辱生生吞下肚去,开口便含哽咽之音,“臣妾告退”。容珏挥了挥手,心道你再不告退我心脏便要不好了。这手势落在武沐云眼里便是毫不耐烦地逐客,简直觉得自己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眼见武沐云被抬出了自己寝宫,容珏才长吁口气,坐在床上道,“出来。”
于是便见方了之裹着被子从床下滚了出来,脸上是极力忍笑的神情。
“还好没事。心脏快不好了。”容珏见了他出来,整个人才松快过来。
方了之苦忍许久,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己惹的祸事,非要留我在这,怪谁?”
“敢嘲我了?”容珏无奈笑道,“朕这回得罪的可不是个好哄的,要不把自己献身出去,没法跟母后解释。”
“哦”方了之若无其事答道,“我也没让你为我守身啊。”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不是不得意的,掩不住眼角一丝笑纹。
容珏被这话堵了下,却是发现自己的确自觉为他守身了许久了,而这人却不领情,不禁觉得十分委屈。
方了之于是爬上床在他耳边亲了亲,“胸口还疼么?”
容珏嗯了声,“疼。连着两晚担忧你的生死,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方了之忍不住笑开了,一手为容珏揉了揉胸口,一手揽着他肩,“陛下心意臣领了,往后别赶人走了。”
容珏松下来后方觉自己从未这样紧张过,就着方了之的手便躺了下来。
第48章 杀手
椒房殿里。苏惋心情大快。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在太后面前如此失态,可得小心啊。”苏惋身边的老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拿她当着半个女儿,见皇后喜怒皆形于色,也不得不开口提醒。
苏惋轻笑道,“我若没反应,怎么能看见孙缈那反应。她也不知憋屈了多久了,这回多了个同仇敌忾的太后侄女武沐云,可是正中下怀。本宫等着看好戏呢,看这天子之爱,普天之下有没有人能受得起。”
武沐云这第一晚在宫中的日子便是在屈辱和想不通两种感觉交替中度过的。无论如何,自己的姿色也绝不至于让人厌烦,便是将自我从头到脚否定一番之后,再对着铜镜住神许久,依然觉得不可能。心神濒临崩溃之际,同病相怜的人来了。
“孙妃娘娘?”武沐云垂泪一晚,回到宫中穿了衣便独坐一夜,这才清晨时分,便见了传说中宫中唯一受宠的妃嫔探自己来了。
武沐云当下便有了许多心思,迅速将自怨自艾敛起,抬头便又是皇亲国戚的风度姿容,略点了头道,“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云儿第一日入宫,本该见过太后和皇后娘娘后,再去拜见您,不知何事劳动娘娘亲自来了。”
武沐云此话并不带敌意,可也并不亲近。孙缈将微微隆起的肚子扶了扶,武沐云便忙唤人道,“娘娘快请坐。”
孙缈将武沐云打量一番,见她眉目之中皆是难藏傲气,心里便有了计较。拨了拨手上鎏金护甲,小声道,“知道妹妹难眠,来为你解解心中疑惑。”
这话实也是孙缈自苦之语,听在武沐云耳里却像是专程来奚落她的,当下面色不悦起来。孙缈见了却也不恼,接下来便道,“妹妹这才是第一回 ,我却是领教了数回了。”
武沐云见了孙缈那不像装出来的哀怨神态,好奇和对自尊心的维护终于战胜了戒心,遣了下人,便问,“姐姐何出此言?”
孙缈从未见过传闻中那皇帝宠佞,却从宫中众人偶尔的捕风捉影与皇后的数次暗示里知道了个大概。深宫后院,无人可诉。被皇后揶揄地久了,这回终于来了个可分担苦楚的,平白无故便生出几分同情友好来,于是将那憋在肚子里许久的话尽数告诉了武沐云。
这下武沐云终于把自己的疑问给解了,不禁开始后悔自己为何眼高于顶,非想要跟了自己这个表哥,简直是自讨苦吃。可此刻已经晚了,自己第一晚便受此奇辱。如不翻身,不知道剩下漫漫人生,该怎么在这深宫度过。
孙缈自小被诗书之家教地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纵是对着那假想敌有万分恨意,也不敢轻易动手。可武沐云出身高贵,听了那皇帝男宠是个侍卫,便只觉那是个必要除去的奸佞男宠。自古皇帝的男宠有几个好下场,何况还只是个奴才。
于是这皇后有意无意地递了信儿给孙缈,孙缈又将这想除而不敢除的人透到了武沐云耳中。若论受屈,武沐云比孙缈却是厉害多了。孙缈好歹有个宠妃的虚名,还有孕在身。可武沐云却是一个手指也没被碰就送了回来,这口气是不论如何也咽不下,明知道孙缈想利用自己,不可轻易表态,那脸上的愤怒却是明摆着的。
孙缈隐忍多时,只待有个人为她出手,话传到了,却也不多坐,起身便道,“妹妹,我只是跟你同病相怜,不忍见你自苦,才来说这两句闲话。若被皇上知道了,怕也要怪罪于我。来日还长,只愿妹妹早日想开,勿像我这般一片痴心空对月。”
是啊,来日还长,武沐云送走了孙缈,便只在胸中念叨着这句。
如此尊贵出身,羞辱了她的奴才,不杀怎么行。
武沐云知道了自己被非因姿色被嫌弃,梳洗一番后却倒是振作了起来,既然不可能再出宫去,便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了。若是依着孙妃推测,自己被急急送走,乃是因为那男宠在皇帝寝宫之中,那便是如论如何也不能到太后那告状去,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的事她是不会干的,纵使要了那奴才性命,可自己清誉受损却是自毁前程,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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