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抿了抿嘴,想起来还有浴池那隔间没找,这样想着便迅速走进浴池隔间,一边找一边有些尴尬,若对方还真躲在浴池周围,那岂不是看着自己沐浴了。
“珩,你不会是躲在水里罢。”云离看着那一片平静的水池,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我在卧室啦。”连珩轻叹着提醒道。
“嗯。”
重新走回内室,云离先到床上翻了翻又走到床后看,还是没人,他回首看向着整个房间,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滑稽的想法,目光落到桌下。
他缓步走近桌案边,掀起那长及地板的绸布,忽然一个身影从里面扑出来直接把自己压到地毯上。
“师父,你好慢。”连珩嘟着嘴一脸哀怨地看着身下的云离。
“谁让你躲桌下。”云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连珩,“礼物呢。”
连珩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起身地将云离抱回床上,他从床头取出一个编织得很精致的红绳手串献宝一样递到对方面前。
“这是礼物?”云离笑出声来,将那手绳接过。
“我跟小染学了好久才会编的,来,帮你带上。”连珩兴奋地说道,将那手绳认认真真地系在云离手腕上。
云离甜蜜地笑起来,目光含情柔和,他挥袖打出一阵风将那暧昧的床帘放下。
在那芙蓉帐落下的一瞬,只见那床上的一双人儿深情地相拥而吻,夜深而宁静,月华如流水一般铺落在那摇曳的芙蓉帐上,火苗闪动的红烛温暖缱绻,薄衫从帐中飘出,落地无声......
次日,该返程的日子。
今日天气晴好,冬阳暖照。
“杓儿,自己在卞陵万事小心,要照顾好自己。”公孙梓啜泣着依依不舍地说道,暗暗用手绢摸了摸眼泪。
“夫人,你这样让杓儿如何安心去卞陵。”褚陆轻叹着将公孙梓抱在怀里不停安慰。
“姐,家里交给你了。”褚杓看向褚茗认真地说道。
“放心罢,我会照顾好爹娘和弟弟妹妹。”褚茗微笑着点头,成熟不少也自然认清了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诶?莫叔,珩珩和云先生怎么还没来。”公孙律奇怪地说道。
“马上就来,少爷他睡过觉了。”莫乔之尴尬地说道。
话音落,一个暖色的身影潇洒地落地,来者便是一脸春风得意的连珩,怀里还稳稳地横抱着一脸冷气的云离。
和褚家一家人挨个儿道别后连珩抱着云离飞身上马并让其侧着坐在马背上,还将早已准备好的棉绒包袱垫在对方后臀下。
“这样好点儿吗?”连珩调整着那包袱的位置认真地问道。
“嗯。”云离尴尬地抬不起头来,虽是如此,但不可否认这软绵绵的包袱确实让他很舒服。
连珩暧昧地眨眨眼,两手抱好云离腰身顺便抓住缰绳,他抬头看向褚家一家,笑眯眯地大喊了一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家后会有期~!”
“驾——”
“驾——”
驾马之声洪亮地交错,迎着东边日出的方向,哒哒的马蹄掀起一地白雪。
卞陵,日出之城,如同被鲜血染红的茉莉。
【岭南】
晶莹剔透的明珠悬在半空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蜘蛛的网,每一缕光芒带着精深的内力,交错着笼罩包围那站在祭坛中央的白衣男子,将他衬托得像是天神一般的神秘莫测。
忽然,白衣男子眉心紧蹙,旋身飞离那光芒的笼罩,挥袖散去所有的光芒将那明珠接到手里紧握着。
“果然还差了点。”他阴笑着,如同潜伏在地下的恶魔。
顷刻间,祭坛空无一人,像是春风将白雪融化,无踪无迹。
“叮咚叮咚”
调皮的小水珠从那钟乳石尖滴落掉到水里,融合成一滩冰凉的水,混杂了泥泞的泥土,死水一般。
白衣仙逸的男子闪身飞落高台上满意地看着下面训练有素的军士,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笑,不如说是恨。
空旷的一个岩洞内是上千名军士们气势如虹的练兵声音,整齐划一的动作,俨然最正规的军队,他们看见那高台上的白衣男子便立即单膝跪下,像是训练了很久很久的话语。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卷
第61章 重回卞陵
二十年前同一日月,椟乌城晋府大火劫掠,风歇不止,须央半空飞霹房,储瓦颓垣如掷戟,夜穹烂如殷红血,月中焦灼驱火龙。
一家之主惶惶四顾,不闻知命避岩墙,出没黑烟人不见,心焦如焚额尽烂,但武兵戈血染锦衣,手斩敌之肉身无数。
目之所及,家中奴仆横尸遍道,隐约听有妇孺啼哭,凄惨至肝肠寸断。
他甚至无心暇顾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心只念仅一岁的爱子。
“爹......呜呜.....”
有弱小的呼唤在叫着爹,却被无助的啼哭掩盖着朦朦胧胧而口齿不清,他看见仇家手中的爱子,在火光的幻影中隐隐约约。
他疯狂地追赶,却不料暗箭难防,射中了难堪的要害,痛苦地跪在地上,忍受着膝盖的灼热匍匐前进。
——抑儿……
燎原炽盛不能灭,万瓦雷轰半空裂。
此刻却看见妻子踉踉跄跄地奔至自己眼前,披头散发,声嘶力竭:“我的孩子……晋庭……我的孩子!”
梦靥惊醒。
“啊———”
晋庭从榻上惊坐而起,面对的是空荡荡的房屋及熹微透漏的窗棱,外头已然拂晓。他惶然四顾,仿佛还能看见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抑儿……”
门外轻叩,仆从呼唤的声音传来,是时候去茶寮作澄清了。
推开门,晋庭又恢复了武林之主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他接过裘衣披上,问:“鹰宫呢?”
“鹰总管在外头呢。”
推开雕花木门,走入庭院,晋庭一眼望见跪在地上的紫衣男子。
“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按原定计划走便是。”鹰宫训练有素地答道:“替死鬼会让专人押送进茶寮。”
“辛苦你了,”晋庭上前将手放在他肩上:“起来罢。”
鹰宫站起身,一双黑眸深不可测,忠心耿耿:“属下应做之事。”
晋庭长叹一口气:“你一口一个属下,听得也别扭。”
鹰宫眼底一动,沉暗下来道:“复仇之前我都是您属下,世叔二字,等那时再说也无不妥。”
提及复仇,晋庭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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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晋庭带数人押送着一名衣着华贵却面色狼狈的男子进入茶寮时,其他宾客见此都立刻作鸟兽散,澄清大会的武林人则都纷纷起身,疑惑而讶异地看着此情此景。
“晋庭,这是元凶?!”铁云浓不可置信。
“阿弥陀佛,”方丈走上前,睿智的目光打量着跪在地上贼眉鼠眼的男子:“看样子是西域人。”
“方丈前辈说的不错,此乃西域魔教教主古释,闭关结束后为逞一时□□而威胁幼女,并且用幻术将她们催眠,嫁祸于在下。”晋庭厉声道,一脚踢上那古释,只见从后者袖中掉出一圆镜:“这便是在魔教老巢中发现的催眠器物。”
钟离歌上前捡起,放至鼻尖下细嗅,皱起眉头道:“在下喜爱收集西域药粉,这圆镜中恰有此物,易让人尤其是年幼者神志不清,受到蛊惑。”
“哟呵,这家伙长的还真有□□的样子。”付成川冷嘲热讽。
那古释忽然呸了一声,显然被严刑逼供了挺久而浑身软无力,声音沙哑道:“一群蠢货!我是受人指使!”
“哟,受谁呀?”
“……一名白衣男子……”古释有气无力。
众人哈哈大笑,晋庭也冷笑道:“在下逼问他幕后黑手是谁,他从头到尾也只有这一句话,始终说不出那白衣男子是何人何名。”
“找替死鬼也不用如此拙劣的谎话罢?”钟离歌嘲讽。
“阿弥陀佛,”方丈叹气:“诸位英雄觉得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剥了这魔教咯,”铁云浓理所应当:“还请方丈大师拨少林一帮人马。”
“这倒不必,”晋庭缓缓道:“西域魔教虽的确常作恶,但向来都是与中原无干,此次这古释也是妄为,依我看便让魔教以重金偿还受害家人便好,一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必受害人家也不会追究,二来这西域与中原的矛盾也不便激化。”
“阿弥陀佛,”方丈微笑向晋庭,同时也是对在场全部人声明此案澄清,位归原主:“晋代盟主深明大义,老衲再同意不过。”
【卞陵·景王府】
时隔快半个月,重新回到皇都的土地,当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望着前方不远处那高耸的城墙,这座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沧桑的皇城,有多少人想入主,又有多少人想逃离。
李尽沙要回皇宫、褚杓要去兵部报道而连珩和云离也该百叶山庄,一行人互相辞别后,公孙律便自己策马回到王府,他停了下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府邸门就哭丧了脸:“有没有搞错,老爹不在连守卫的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