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垣摇了摇头:“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你不用掺进江湖这乱局里,只是世事难料,你还是备着的好。我尚有武功可以防身,可你却只有这一瓶还魂丹。”
如此这般,宫懿倒也不再勉强,他道了一声谢便将还魂丹放回到了盒子里头收好。
“懿儿,你不想穿回男装么?”
看了宫懿要有一阵子,宫垣问道。
当年是为保住性命,方才不得已将宫懿这个儿子当作女儿来养,宫懿对此也是颇有排斥,可偏不知为何,几年下来宫垣总觉得宫懿的排斥心竟是越发地弱了起来。
“……我……”
宫懿启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顿了要有一阵子,宫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怕我这女装一除,师兄知晓我男儿身份后便再不会待我似以前那样好了。”
宫懿垂眸,这一语听得宫垣有刹那愣怔。
宫垣还记得当年慕容遥刚来不久,宫懿要求他与李叔不许说破他是男儿时脸上的坏笑,也是宠他又或许是因为记起宫懿初时的不忿,宫垣允了。这一瞒便是三年,三年轮转,结果现在……再不是因为玩笑了。
“我也不期许什么,只希望师兄能待我似以前。若是知道我是师弟而非师妹,即便他还会待我好,可定不似从前了。”
心中揣测着,宫垣忍了忍心中的不安,他问道:“懿儿,你对遥儿可是……?”
“我不知。”
宫懿知晓父亲所问为何,这三年来对慕容遥那点心思从起初的怀疑已变到了后来的确信,可自己心里怎样想,他不知,他只知自己不讨厌,也乐得向那人撒娇任性,喜于见那人虽满是苦恼却终会一一包容的样子。可要说这之中是否有似那人一样的感情,他却说不准,只说得清的,是他希望那人能待他如昔。
“……你若决意……那便随你。只是你要知道,你与遥儿之间是不可能的。”
宫懿一愣,他连忙看向宫垣,宫垣淡然笑着,宫懿知他那不是想要劝阻的意思,可他又不懂宫垣这番话意义何在。
倒也不是说宫懿想与慕容遥做什么断袖分桃,只是这一语……实在是戳得人心中难受,不得不在意。
“父亲这是何意?”
宫垣叹气:“要你着女装十五年的那位先生曾说过,说你命中该有一劫数,是为情。十六岁过,若能放得下女儿身,自此一生无虞,虽有波折但必将受众人敬仰;若十六岁过,因执念放不下女儿身,自此入魔遁入邪道,糟天下之指受神人之愤,你与另一人间定有一人不得好死。”
“!”
瞄了一眼那面色煞白的宫懿,宫垣道:“懿儿,这些事情全由你做决定,爹不会加以阻拦。什么人什么命,冥冥中自有主宰,非旁人所能干涉,只是这一句奉劝我仍该让你知道,余下的,你自己拿捏,爹都尊重你的决定。”
“你与另一人间定有一人不得好死。”
那是指自己与慕容遥么?
放下女儿身,也就是要宫懿脱去女装恢复他真实身份,然而这便会教慕容遥知晓他并非师妹而是师弟,自此待他再不似从前。
而若是放不下,也就是自己会因慕容遥而入魔么?自己这样的身子,又要如何做才能做得神人共愤天怒人怨呢?
脑子转了好一阵子,宫懿笑了,笑容间还有着挥不去的无力与尴尬:“那些东西,哪里能作数?父亲你知我身体,最多不过练外功,若强行练内功只会教我经脉尽断而亡,以我脾性又不可能当官,这样的我如何行得了大事?受众人敬仰?糟天下之指受神人之愤?我如何做?那先生说的话兴许真是救了我的性命,不过也兴许是因为时机对上了,我在那个时候正好身体好转了呢?”
“那你是不愿去信?”
宫懿颔首,他起身:“我情愿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罢了,宫懿挺了挺身子朝着宫垣作揖便携着檀木盒子出了门,面上再没什么表情,冷得教人看着心慌。
“我命由我不由天么……呵,我当年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到头来……”
宫垣闭眸,回想着那人的笑,他不由得苦笑。将脑中这一个月来他四处搜寻所得到的线索拼凑在一起,苦苦查寻几年,也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距离真相也不过只有分毫之差了。
“兄长,你且等着,不日……我便能为你报仇雪恨了。”
宫垣嘴角凝起一笑,决绝再没留念,一切都已在计划之中,只待东风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生气啊,游戏抽不到黑狗orz
好吧,这不重要orz只想说以后玩游戏还是不要氪金了哎
虽然这一章的内容好像有BE倾向,可是我要说的是这个肯定是HE请不用担心的!
PS:此文是回忆和现在时穿插的~~~希望我写作水平写着不会让时间线混乱吧。
第5章 第五章 情动
抱膝坐于榻上,摆弄着一旁棋子,宫垣白日里说的话久久地无法自宫懿脑海之中挥去。虽说他是说了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真要问他是否在意,说不才是假的。
若是可以,宫懿自然也想脱下女装;若是可以,宫懿也想受众人敬仰,可……
“叩叩。”
听那敲门声宫懿便已猜出来人是谁了,他放下腿整了整衣裳淡道:“进来吧。”
“师妹,药煎好了,快趁热喝吧。”
那一碗汤药颜色浑浊暗得厉害,一股泛着涩的苦味直窜入鼻翼。自小就喝惯了,宫懿倒也是不发一言地便接过了还泛着些热气的汤碗面色不变地一干而尽。
接过药碗,慕容遥道:“师妹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宫懿摇首,沉默了一阵子回头不断打量起了慕容遥,慕容遥给他看得一阵莫名其妙。
沉思了一阵子,宫懿忽地笑道:“师兄,我一直在想你送我这支簪子究竟是有何意,想着想着,足足想了三年,只是我仍想不出来,师兄可愿意告诉我?”
他巧笑盈盈的,而慕容遥则全然不曾想到竟会被宫懿忽然问到这件事情,他一愣,面上觉着有些热,他连连后退了两步,似是想要逃。
“师兄?”
“呃,我、我不是说……那是答谢你请我吃东西的谢礼么?怎的又忽然提起来了?”
宫懿眸子眯了下,狡黠地笑着:“原来只要是请师兄吃过点东西的,师兄都会赠以银簪啊……”
虽宫懿心中早已有数,可听慕容遥说这话他心中也实在是不舒坦,面上虽可装作不在意可他心里却未必如此。
闻言,慕容遥慌得连连摇头:“怎、怎么可能!我、我只会送师妹……!”
话说出口,慕容遥被怔住了,见宫懿一脸讶异,他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退两步,恨不得立马收起桌上的药碗就逃之夭夭。
蓦地回过了神,宫懿伸手一把抓住慕容遥的手,宛若是只狐狸似地笑道:“师兄可是想逃?”
“我……”见那一抹笑,慕容遥心想八成自己又被戏弄了,他吸了口气闭眸片刻,睁眼道,“不是,我只是……想收了这些东西。”
宫懿打量着他表情好一阵子,这才缓缓松了手:“收碗就先搁置着吧。师兄,为何?”
为何明知他是戏弄,却还要……
“我也不甚清楚。我只知道你是唯一一个能害我分心的人,那是我家破人亡被师父带回来,你没有顾忌一个劲地戏弄我,我倒也因你忘了难过。明知你只是在戏弄我,可偏是生不起气来……”
也是第一眼起,目光再不能自他身上离开。
慕容遥垂眸轻语着,嘴角一抹苦笑凝着散不去,那样子落到了宫懿眼中,连带着教宫懿都染上了几分愁思,他垂首瞧着他们二人间紧紧相连的手沉默了半晌,不自觉道:“师兄莫不是因为从不曾与女子说话,所以才待我这样吧?若我非女儿,师兄可还会待我这样好?”
“自然不是。我自己心思如何……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慕容遥干笑道,“即便你非师妹而是师弟,我自然也会待你好,只不过不会对你有这般的心思了吧。”
宫懿的手一僵,他愣怔着收手,脑子里还记得父亲说的“不得好死”,可听了慕容遥这话,这一身女装他竟是怎么都脱不下来了。
“师妹?”见宫懿异样,慕容遥唤道,“你也不用在意我,我知你对我无意的,这不过是我的心思,我想待你好罢了,你无须在意更不用因我而心生烦恼。若是你觉得讨厌,日后……我也一定尽量避开你,绝不会要你给我回应的。”
那嗓音甚是温柔,宫懿垂着头瞧不见慕容遥现下是作何表情,可他却不由得觉得眼前这呆子太傻。
即便在这里说不在意,以慕容遥的性子来说想必以后也定是要与他生疏的;可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恐怕慕容遥真会远远地躲开他……
宫懿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有几分后悔起自己为何要戳破他的心思。
那方面的心思宫懿自诩从未动过,只是一心自私地想要一直对慕容遥撒娇任性罢了。原是因为父亲那一番话心中慌乱,戳破后所得回答分明与自己猜想分毫不差,可宫懿偏偏忘了戳破慕容遥心思后,他该作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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