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几日交手下来,我想对剌瓦的谋策军略会有些顾虑的也不止我一人罢?”
项正看了时何弱一眼,方才再次低下头抱拳道:“是,将军考虑得周到。我项正愿为将军前去一探究竟。”
日头正猛,时何弱抬头望了望天,背着手转过人来,又慢吞吞地走到飞将军旁:“飞将军,这最后一战,我就不要你陪着了。”
飞将军仰颈嘶鸣。
“谢文,你现在立刻骑着飞将军回大营。要长笑务必火速起兵,进攻偐州。”
“将军……”谢文欲言又止。
时何弱上了火,高了声:“甚么时候还磨磨蹭蹭的。上马!”
谢文被时何弱推上马背,飞将军蹦跃不从,谢文抓着马背险些被甩了下来。
三道马鞭狠狠劈下,马鞭染血,时何弱双手颤抖,重重拍了飞将军一记,而后绝然转身:“走!快!偐州能否攻下全赖此举!走!”
马声悲切嘶鸣,飞将军回头望时何弱一眼,终扬蹄而去。
“众将听令,流火弹上空之时,众人方可行动。违者,杀!”时何弱背着众人,下了最后一道军令。
“回去!”龙啸枪回刺,扫过踏前一排人的喉头。
“将军!”
尘沙四起,身后传来不断的喊声也似有隐隐的哽咽声。
时何弱的脚步顿了顿,却始终都没有停下。
……
宴容端了药进营帐的时候,殷书欢正坐在桌前,龟壳落下三枚铜钱——竖立不倒。
“宴容,今日是几月几了?”
手中药碗险些地端拿不稳,宴容稳了稳自己的声音:“今日已是五月初九了,师父。”
“嗯。”殷书欢淡淡地应了一声,接过宴容手中的汤药:“昨日,你为何回来晚了?”
“我……”
殷书欢喝完手中的药,将碗放下,只瞥了宴容一眼:“说。”
宴容张了张口,刚想答话,却忽听到外面一阵惊呼吵嚷,紧接着一道黑影就迅速地闪至眼前。
“飞将军!”宴容一惊。
“小老虎自打上战场后,没有一次不是带着飞将军的……”殷书欢神色一变,飞身跨坐上马。
“师父!”
“小容子,上马!”宴容看着眨眼间又骑着殷书欢的小将军至眼前的谢文,愣了一瞬。
“快上,这时候除了你师父的小将军还能有谁赶得上将军的飞将军?”谢文俯身抱起宴容。
战争必然残酷,而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更是血腥而惨烈。
剌瓦想利用叛徒项正引得时何弱军队的主力出击,从而设埋杀之,时何弱反计策而行,带兵假意跟随项正并让项正前行带路,再先仅自己一人出现,引剌瓦怀疑怒杀项正。
整整六日打下来,时何弱很清楚剌瓦的性格——自负自大。所以若时何弱一人出现,剌瓦定不会以多胜少的方式来打败自己,而会选择与自己单独对决。
此次时何弱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赢,而就是为了单纯拖住剌瓦的军队,以给李长笑去攻偐州的时间和机会。
只要剌瓦在偐州城内,偐州就拿不下。唯一办法就是引出剌瓦,拖住剌瓦。
长刀再一次的砍进肩膀,久违的痛觉终于漫天铺地地向时何弱袭来。
“看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时何弱跪在地上。
以宴容的医术只能暂且封住他半个时辰的痛觉,现在痛觉恢复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拖住了剌瓦半个时辰。
“够了……”时何弱一点点地站起身来,满身鲜血。
一颗流火弹缓缓飞上天空。
飞沙满目,马蹄踏来——
“将军!”
剌瓦看清了来者的数量,眼里的震惊一点点化为嘴边轻蔑的笑容:“时何弱,你就打算用这点人马对付我的人?你觉得你会赢?”
破空的雨箭声响起,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你安排了弓箭手?你疯了,不要命了?”剌瓦白了脸色。
“我知道仅凭这点人马拖不住你们多久,所以我还为你们额外安排了弓箭手。”终于完全站稳了身子,时何弱拨开额上的碎发,忽地对着眼前的剌瓦笑了:“还有剌瓦,我们的胜利不在这,而在偐州。”
“我时何弱自走出复北大征路的第一步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回去!”
风吹得暗红色的战旗猎猎作响,夕阳的光照亮满地的血色残骨的景象——
“小老虎……时何弱……弱弱……”
“我来了,我来了……”殷书欢从马上跌了下来,狂奔至始终站着不倒的时何弱面前。
他的狐狸终于来了,他还以为他等不到了……
时何弱的右眼极缓极缓地眨了一下,他看见站在眼前的殷书欢的眼里是亮亮的。
承一目星月,敛一池秋水。
他的狐狸该是只美人狐。
他的美人狐现在最美——
可他——
时何弱慢慢地抬起手,可那只手最终还是没有碰到殷书欢的脸——
可他舍不得他的美人狐落泪……
……
泰安三十九年五月初九,偐州被攻破。北河十六州夺回十州,后西羌国主动让出剩余六州,至此,大勐国复北之征大捷。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完结撒花!!!!!
第69章 -见君-
一年春时,草长莺飞二月天。
黄历的纸上正正写着二月初二,五行泉中水,冲煞冲兔煞东,值神玄武。
宜祭祀、嫁娶、入宅、拆卸、修造,忌安床、栽种、作灶。
黄历纸被捉起一角,“嘶啦”一声,撕去一大半。
可手的主人却忽而停下了动作,慢慢把纸放下,转而将目光看向放在手边的书,书页泛黄发皱,上头的字却是清晰——借尸还魂,道法禁术,以他人生魂已死或离体、保存完好的尸身作为寄宿,召唤非本体之魂灵。从而违抗天理,使得死人复生……
这段话殷书欢再熟悉不过,但他所知道的是上古书籍中对此的另一种称法——“招灵之术”。
上古的书籍中详细记载了如何召唤亡魂以及施术者所需付出的代价,而这一本不知从哪来的民间鬼怪杂说《奇谈怪议》竟记载了破解之法——两句话,十六个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处来也何处归去。
殷书欢阖了阖眼,脑海里却恍惚出现一年前的某个画面……
似血的残阳,吹动的战旗以及那人……
衣袖翻飞,桌上原本展开的书被“啪”地一声合上,正面蓝底黑字《奇谈怪议》四个字大得刺眼,殷书欢一个拂袖将之扫于地上。
清风穿过窗台吹进屋子,黄历本哗啦啦作响,被撕了一大半的二月初二因着半截还在黄历本上,被吹得欲飞不飞。
殷书欢盯着那张被风吹得歪八倒七的二月初二半晌,突然很轻声很轻声地笑了。
……
入眼是暖帐红烛,身上盖的是大红的鸳鸯绣被。
时何弱傻了好会,方才慢慢地撑起身子,坐起人来。
“等等,我这是……转世成了个新娘子了?”时何弱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爬下了床。
“好饿……”时何弱摸了摸肚子,只觉腹中空空,饥饿非常。
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各色花样的糕点,时何弱顿时眼睛一亮。
“玲珑阁的芙蓉糕,锦绣楼的绿豆糕……”时何弱倒了一杯水,抹了抹嘴角的残渣,顺了顺自己的喉咙:“也不知是谁挑的,选的都是小爷我生前爱吃的……”
“等等!”时何弱忽而意识到了甚么。
生前?!对,自己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接着又死了一次……
“可吃饱了么?”房屋突然被推开。
门外站有一人,红袍加身,眉眼俊雅,含笑吟吟。
手中的糕点“啪叽”一声落在地上,时何弱愣愣地看着从门外一步步走至自己跟前的人,许久许久张着一张嘴,半天合不上。
殷书欢十分好心地伸出手帮时何弱合上了。
“殷狐狸……是你么?”时何弱再一次张开了嘴。
“嗯,是我。”殷书欢捏住时何弱的下巴,亲吻上去:“你也还是你。”
桌上的糕点不知何时被扫到了地上,时何弱被置坐在铺了红帕的桌上。
大红的喜袍早就被解开,弃在了地上。
亲吻来得炽热而霸道,时何弱几乎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不是,殷狐狸,你先等等……我们……我们这是转世了么?”
殷书欢不答时何弱的问话,只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唇舌顺着时何弱的脖颈往下游走。
时何弱推着殷书欢的肩膀:“不是,你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不是死了么?”
殷书欢还是不答时何弱的话,反倒是一手就轻松地抓牢了时何弱的手腕。殷书欢慢慢低下头,迎上面前清瘦白皙胸膛某个浅色的点咬了上去。
“唔!死狐狸,你咬我!”时何弱被疼得不轻,顿时就上了火气:“你个狐狸转了世,改属狗了不成,还咬人……”
※剩下关于如何吃老虎的食疗方法及步骤,请看作者有话说。※
“殷狐狸,你混蛋。欺负小爷我刚醒,没有气力!”时何弱奋力挣扎无效,依旧继续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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