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了。”时玉守颔了颔首,拿着药方站起人来,转身就是要出屋。
“柳……”时玉守正要往前再走一步,时启章却突然横臂阻拦。
时玉守后退一步:“不知时大将军有何事要指示?”
“为……”为父两个字就这样生生卡在喉间,上下不得,时启章闭了闭眼,方才开口道:“今日柳相身体不适无法与我对弈棋局,听闻……”
“听闻……柳……小姐棋艺冠绝,不知柳小姐今日能否代柳相……与我这……老匹夫对局一盘?”
“家父身体抱恙,恕小女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时玉守绕过时启章的阻碍,向门外走去:“殷神医还要留下来为家父治病,至于时大将军若是没甚么大事,还请回罢。”
“看来柳相待他是……极好的是不是?”时启章看着时玉守决绝走远的身影,忽而转过头对着殷书欢,道。
“时将军……”
“你好好照顾柳相,我去屋外等着罢。”时启章摆了摆手,踏步离开了屋子。
待殷书欢忙完手上的事,天色已经转黑,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只见时启章站在走廊的尽头。
“时将军。”
“你来了,你看看这柳相府的景色是不是比时将军府的景色要好看得多?”
殷书欢看着站着认真望着走廊外景象的时启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定是好看很多的。在玉守那孩子眼里,时将军大约就是个深渊地狱般的存在罢……所以他取字于渊,你说是么?”
“时将军……”
“你不必安慰我,他是恨我的,他也该恨我。”时启章苦笑了一声,转过人来:“马上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今夜就好好在欣赏一下这京城里的夜空罢。书欢,你可愿陪我?”
夜风寒凉,吹落枝上的叶。
“新叶抽生,败叶落。这是你们新一代人的时局了。”时启章忽而朝天大笑了一声,又转过人来,对殷书欢道:“书欢,帮我去找几张纸和一支笔来罢。”
一封信被时启章放到殷书欢的手里:“这封信他若愿意看,你就给他。他若不愿……你便弃了罢。里头还有一封给柳相大人的信,你务必要交给柳相大人且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时将军……”殷书欢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共有三封——最上头的那封正正写着“与子书”三个字。
时启章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殷书欢的肩:“好了,今天你都叫了我几声时将军了。虎儿我就不给他写了,他小子有你我还担心甚么?”
“再说,我偏心他偏心了那么多年,这一次也该偏心偏心他两位哥哥了。”
时启章交代完话,提着他的龙啸枪大步地朝柳相府大门走去。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风萧萧兮易水寒……”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乃是《易水歌》最后两句,而千古著名的乃是其前两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一夜紧闭房门突然猛地被人从内向外用力推开,时玉守站在门前,怔怔地望着大开的朱红色柳相府大门,面色青白:“父亲为甚么要唱《易水歌》,他要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居然有四千八!
可怕!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安州。”殷书欢迟疑了一瞬,方才答道:“时将军要去安州。”
殷书欢的话音刚落,时玉守便向着开着的大门狂奔而去。
“父亲!”
殷书欢一看时玉守这般反应,立刻也追了上去。但才追了两三步,眼前就又突然一黑,脚下一软,险些栽了。
“敢问姑娘可是柳白蔻柳姑娘?”时玉守向前跑着,却突然眼前出现身穿官服的一群人来,阻挡在他的面前。
“滚开!都给我滚开!”时玉守没心思多想为甚么这时候会有一群官差模样的人出现。
“柳姑娘,前几日有人递了状纸到本官这来,告你柳白蔻杀了徐家村的徐大。徐大的尸体前几天已在沧山找到。下官冒犯,还请柳姑娘去大理寺走一趟。”为首的身穿深紫官袍的中年人往前走了一步,行礼道。
官袍为紫,金玉带垮十三,乃三品以上官员至宗室皇亲等人可用之色。
大理寺卿正三品,掌平决狱讼。
“滚开!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时玉守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挥着手想要推开眼前此刻阻挡在他面前的人。
那中年人面色一沉,随即向身旁的人做了个手势:“那柳姑娘,下官就只能得罪了。”
中年人身侧立刻有两人出列向前扣押住了柳白蔻。
“父亲!父亲!父亲!”一声一声的呼唤,却只能看着那身影一点点缩至小点,模糊不见。
“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时玉守跪在地上。
“大人……这……”
中年人眉头一皱,下了命令:“带走。”
“大人,敢问这事怎么回事。”待殷书欢追到门外时,眼前就只是时玉守被人扣押着的情状。
“有人状告柳相府千金柳白蔻涉嫌杀人。”
殷书欢一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时玉守:“敢问大人,谁人上状?上状这又告柳姑娘杀了何人?”
“死者好友,上状者名字本官不便透露。至于死者乃是京郊外五里的徐家村人—徐大。”
殷书欢还要再多问两句,却见那中年人已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多讲。
“带走。”
殷书欢乃一介布衣,而那中年人乃是三品大官,殷书欢不敢横加阻拦。再加上现在眼下的情况都不分明,倘若太轻举妄动,恐还会更为误事。
时玉守这时已不再挣扎,只任由着被别人架着走。
“还请柳姑娘上轿。”殷书欢这才发现在柳相府不远处竟有一顶轿子在。
时玉守被塞进了轿子中。
殷书欢心下惊疑不决,又恐其中有诈,一路跟踪,直至亲眼见到时玉守的轿子进了刑部后门才勉强定下心来。
“不行,大哥。这都一夜了。爹和殷狐狸还没有回来。我得去柳相府看看。”心中的不安焦虑越来越强烈,时何弱终于按耐不住地站起人来。
时慎守是昨日到了吃晚膳来找时启章时,方才知晓了所有事。
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时慎守也与时何弱一样,近乎一夜未睡地守在客堂,等着殷书欢和时启章能成功平安地将时玉守带回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时何弱看着孤身回到时府的殷书欢道:“我二哥呢?”
时慎守发现了殷书欢脸色古怪,不由地颤声问道:“为何连父亲都不见了?”
殷书欢静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安州,时将军今早带领二十万兵马前往了安州。”
“今早?安州?这是甚么时候的事,爹怎么一个字都没和我提起过?”时何弱惊愣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来的太过突然的消息。
“我也是今日在时将军出发之时才知道的……”殷书欢低声道,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封信来递于时慎守:“大公子这是时将军要我转交给你的……”
时慎守却视殷书欢递过来的书信如洪水猛兽一般,面色惊恐,连连推开拒绝:“我不要,我不收!父亲这次为甚么要给我们留书信……他以前哪一次出征打仗是给我们留书信的?不会的,我不要……”
时何弱劈手夺过殷书欢手中的书信。
信封上与子书三个字正正地写着,笔锋刚劲有道,雄浑豪气,确为时启章的手笔不错。
“我不看,大哥也不看!我们谁都不看!”时何弱红了眼,拿起信作势就要撕了。
可刚刚两手一使劲,时何弱就停住了。滚烫的眼泪一涌出眼眶,时何弱就立马抬手狠狠地擦过脸,把眼泪都抹了个干净:“这信,我不看!我也不撕……我要等爹回来,回来问他为甚么不告诉我们……”
“他居然骗我们,瞒着我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时何弱一眼瞥见殷书欢手里还余着的两封信,伸手又要去夺。
“这两封,一封是给柳相的,一封是给二公子的。”殷书欢将手臂一退,收回两封信来。
“二哥?!对了,二哥人呢?”时何弱拉住殷书欢的衣袖。
“二公子……”殷书欢顿了顿,道:“他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大理寺?”时慎守吃了一惊。
“是。”殷书欢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还是大理寺卿亲自来的柳相府抓的人。”
“他们为甚么抓二哥?二哥怎么可能和大理寺……”
殷书欢打断时何弱:“杀人。听说前几日有人一纸诉状告到大理寺卿那说柳相府千金杀了人。”
“杀人?二哥怎么可能会杀人!”时何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大理寺卿乃是海振海大人”时慎守沉吟道:“我听闻海大人为人一向刚正不阿,清正廉明。从不为权贵折腰。”
“但玉守也不可能会杀人,这其中必定是有甚么误会……”时慎守转头看向殷书欢:“你可知是何人告的,他们口中的死者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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