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冠盖满京华)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冠盖满京华
- 入库:04.09
修翊正要追上前伺候,修翎快手拉住他,摇摇头。无名阁说小不小,但若说大,一眼也总会望见尽头,所以二修只立於原地,默默注视著娘娘的身影。没有搬出无名阁前,这里引进了活水池塘,如今已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插菊就这麽慢慢地顺著荷池一个人走著,偶尔驻足总是在蓊蓊郁郁的树影中,二修就会看不真切主子的神情。当主子继续慢行,融进淡淡月光中,就又好像披上了青烟的外衣,朦胧而缥缈。
修翎情不自禁脱口:“娘娘太寂寞了!”
“娘娘不高兴了?”修翊心里当然偏向娘娘,可也没有认为王爷有错:“其实王爷每月也就那麽三、两回尝个新鲜,还是祖上规矩,其他时间还不都是三千宠爱守著咱们娘娘吗?要是我早就知足了。”
修翎瞪修翊:“对牛弹琴!你以为娘娘的寂寞是因为王爷今天在那边吗?”
“酒香都扑鼻子了,你还浪费时间失魂落魄?怎麽?舍不得了?没有当初的决心了?”
插菊迎向白骨医,几步之外整冠躬身拜下:“树人之恩,没齿难忘。学生定不辜负先生的苦心。”
修翊指著白骨医,他当然认识,正因为认识,才大惊失色对修翎:“娘娘,娘娘和他月下私会,明日若王爷晓得可怎麽好?修翎,快,咱们要阻止娘娘犯下大错,就算娘娘气王爷左拥右抱,也不可意气用事啊!”
“你给我闭嘴,你的脑袋可不可以比猪聪明点!你以为娘娘晚膳後就回到这里王爷会不知道?你以为这园子中只有娘娘和你我他?”
修翎指教修翊的时候,插菊和白骨医也回到厅内落座。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白骨医口气凌厉中似乎带有一丝责备:“我喜欢《孤注一掷》。”
插菊跪坐案前,静下心神,琴声再起,白骨医拿了酒壶弃杯盏走到插菊的琴前,修翊看那架势就要席地而坐了,赶紧地把垫子拿过来。白骨医对他点点头,表示满意,落座。
金戈铁马,杀伐决断的一曲直冲云霄,刚刚还因娘娘独行而寂寥的无名阁此时仿佛千军万马齐发,而娘娘正是那个帅台点将之人。
白骨医听到自己的答案,方才踱步七株此去经年前。收琴,插菊肃然立於白骨医身後。
“决定了?”
“学生不改初衷!”
白骨医回头看著插菊,插菊迎著他的审视。
“也好,伸出手吧。”
插菊伸出左手,二修对他们之间对话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可对於他们讨论什麽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其意。就见娘娘手伸出去後,白骨医手一闪,一道银光。修翎啊一声以为娘娘遇袭,可白骨医已经转过去指著一个花苞,娘娘食指正对著花苞一滴血落入,几乎同时二修听见一声清脆,花苞绽放,掌心般大小白如雪,光泽竟与月色同辉相映。
白骨医与插菊互视,白骨医颔首,插菊眼眸闪亮,二人移步第二株。直至最後一株花开,白骨医露出了笑容,而插菊眼中似乎出现了波光闪动,他深深向白骨医拜礼之後仰首夜空闭目抑制激动。
二修惊诧,虽觉得诡异万分,但习惯娘娘做事自有道理,也没有上前打扰,只立於边侧瞪大了眼珠子。白骨医每一植株中指定一朵花苞,而娘娘立即就喂以鲜血,七株分别开出白、红、蓝、黄、绿、紫、黑七色,每一朵花瓣都是光华四射,照得夜色盈盈如昼。
插菊情绪平稳退下,二修急忙上前探看娘娘手指伤势,还好二根手指上不见鲜血流出,指腹上细小针眼也不是很明显,也许可以瞒住王爷。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花居然会发光,忍不住瞄向花圃,又见白骨医奇怪行为──他用线将七色花朵采下置於七只琉璃杯中。
白骨医命令修翊用托盘将七只琉璃杯端入亭台,严厉叮嘱人、物都不可以接触这七朵花。然後让二修分别在两头沿著每一株根茎向中间慢慢挖掘,挖著挖著二修发现这七株植物手指粗细的根茎在底下是完全相通的,修翊挖到手臂粗的根部时,白骨医亲自上阵,他是用刷子一点点刷开的,白骨医将这足足有一尺来长的部分取走。
这一夜所发生的透著点古怪的事情,二修相信王爷次日就会知晓,原有一点提心吊胆不知如何应对,结果却是杞人忧天,王爷一直也没有传唤责问他们。据他们留心,王爷好似也未曾询问过娘娘。
娘娘一如既往的过日子,除了每日往那七株花的琉璃杯中投入一丸,每十日会刺破手指以血滴喂一次。二修二玉当然满肚子好奇,插菊也只是含笑摇头。本寄希望於王爷看见琉璃杯发问得以解惑,可王爷仅仅是一语带过:“开得不错。”
因为白骨医禁止任何东西接触花朵,琉璃杯又摆於内厅,只有二修二玉和两位主子可见。四人实在不解奥妙,逐渐也就全当屋里添了摆件。
那日适逢老太医再次为娘娘请脉,退出时偶然瞧见七只琉璃杯,神情惊愕居然走向它们。送出来的修翊急忙说明:“大人只可观看万万不可触碰。”
“哦?”老太医双手背後,像是欣赏。
可练就了察言观色本领的修翊刚刚分明看见了太医眼中的惊疑。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花的玄机,临时杜撰了借口:“这是我们园中开得比较好的,奴才们想著给主子房中增添一景。”
“嗯,开得很漂亮,难得,难得……”
太医外厅给娘娘开方子,而修翊回内室服侍检查完的娘娘。太医边写方子边与二玉家常几句,猜测得到落实──里面的二修是娘娘带入王府的陪嫁。
白骨医送还一尺长余根茎,不知这个月白骨医如何处置的,当初挖出来黑黔黔的一根现在洁白无暇,匕首中线轻轻一划,但听“啪嗒”裂开。二修好奇伸长脖子,竟吓得失声,里面居然是一成年男子勃然性器!
白骨医用帛巾托底部两丸拿起,笑讽:“这是此去经年的实根,非你家王爷的东西。”
“啊!”二修当然不会认为是王爷的,可说是那天挖走的根实在半信半疑,不约而同看自己的娘娘,插菊点头。
“这怎麽会是结出来的根?这分明就是……”修翎知道娘娘不会骗他们,可眼前这东西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男阳。
白骨医用天蚕丝在双丸之间扎一小孔,再运内力於蚕丝将七色花逐一送入双丸,从置入第一朵开始,原本偏肉红的性器由底部开始颜色加深、茎身变得透彻,置入越多,颜色越红越清透,而待七朵全封入,整个性器若红玛瑙,清澄得可以看见中间管径里尚未被融尽的七色花。
一个打开略有寒气的玉盒收进性器,白骨医交给插菊:“我的任务完成了。”其实还有一句未说:以後是你的了。
插菊清楚这是白骨医的道别,再见不知是否有缘。双手接过,郑重给白骨医跪拜:“先生,保重!”
梓卿奉密旨和南宫守时同时离京,本想让安一留守,插菊了解安一是他身边第一近卫,虽不知他此行事端,却料想事关重要,坚持要他按以前惯例近卫暗卫随护。
梓卿估算大致月余可归,府内常年备著充足血珀给插菊养穴,所以插菊身体可保无恙。没有坚持留下安一,是因为梓卿相信插菊是安全的。身份上插菊与曦妃平起平坐,而长久的盛宠不衰会让府中下人拎得清谁是正牌主子。即使当家主母郡主也不会趁机打压插菊,相反如果曦妃有异动,郡主立即会站出来。
一旦曦妃真的除掉了插菊,曦妃必然在王府一家独大,而郡主再没有资格成为她的障碍。只有王爷的心不在曦妃身上,郡主方可保自己与曦妃平衡状态。所以郡主恐怕巴不得曦妃有想法,她才有理由以正妃之身揪责曦妃之错。
梓卿出发後不像重任在身,赶起路来也像游山玩水,而且逢城镇必入,入必畅饮,饮必停宿。南宫也是好心性,好耐性,问也不问,催也不催,陪著他慢悠悠消磨时间。到第五日晨,南宫发现安一出现,梓卿才一改前态,宿夜兼程。
安一还是比梓卿晚出发三天,是梓卿命令他於暗中潜伏了三日。不久前皇上曾经和梓卿谈论过阴阳交合之道。如先人所述“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意为:只有男女交合生精,才能孕育出生命,阴阳是一切的起源)”,“人复不可绝阴阳,阴阳不交,则坐致壅於之病……”
梓卿那时言笑晏晏回皇兄:“皇兄方为臣弟幼儿赐名,就关心起臣弟的阴阳调和?”
皇上笑骂:“你也有三妃齐人之乐,这几年就交给皇家宸儿一子?莫非大婚前那些风流韵事把你榨干了?要不要朕传太医院给你调养调养。”最後那句话一是糗梓卿,二看是否有机会顺水推舟的确认。
“皇兄你三宫六院满园春色,还不是只有三子,依臣弟看这太医还是留给皇兄好好看看。梓卿也不客气回驳:“臣弟阴阳和谐,子嗣有皇兄和二哥努力足矣,臣弟身後有人已圆皇家责任,臣弟也并不想多劳累淑妃娘娘的妹妹。”
特点曦妃身份,皇上明白了,三弟为了那位绝代之人不愿意再给她人孕育的机会,而如果自己施压,三弟的态度就是曦妃生,这恰又是皇上不愿意看见的。朱丞相的两个女儿一个为皇妃,一个为王妃,因此皇上很忌讳权臣朱家的势力再度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