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吧。”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让秦泊然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得意楼主去院子的水井中打了一壶水,然后放到了灶台上:“等你讲完该讲的,正好涨水可以泡茶。”
傅庭芳险些没有从得意楼主的肩膀上滑下来,从来只有过家里来了客人先第一杯茶以示礼貌的,没有听说过客人走之前才把茶水端上来的。
秦泊然知晓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个性跳脱,而且现在才回家,更不是修士,家里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备好热茶,所以也不觉得自己有被怠慢:“就依姑娘所言。”
“既然你同意了,那你就说说看,我保证会认真的听,但我不保证我一定会认可你说的内容。”
“姑娘真幽默。”秦泊然不由得失笑。
“你高兴就好。”得意楼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站在得意楼主肩膀上的傅庭芳却是眼角抽搐,每次得意楼主都会用这句话敷衍所有想要说服她的人——我只是听听而已。
整理好了思绪,秦泊然才开口。
“尚未向姑娘自我介绍。”
“请说。”得意楼主双手叠置在桌子上,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泊然还是头一次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被人打断,但看眼前的小女孩儿的模样,又不像是有意为之,只得把一句话变成了两句话。
“我乃修仙宗门九息宗的弟子,秦泊然。”
“现在我知道了,你可以继续往下说。”得意楼主了然的点点头。
傅庭芳现在恨不得以白隼的姿态狠狠的翻一个白眼,正常人都明白在听了别人的自我介绍后就应该轮到自己做自我介绍,可是显然得意楼主完全没有这个打算,还一副没有一点不对劲的样子,让站在她的肩膀上的傅庭芳觉得得意楼的脸都被楼主给丢光了,明明文章写得那么好,怎么轮到说话就完全不行了呢?
秦泊然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眼前的人竟然会这么缺乏常识,以至于二人中间出现了好一会儿的空白,最后还是只得秦泊然开口:“姑娘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啊?”得意楼主满脸不解:“刚才外边儿这么多人叫我的名字,你还没记住?”
傅庭芳差点晕了过去,秦泊然也是脸色僵硬,只得干巴巴的说道:“刚才叫姑娘的人太多,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不大真切。”
“可你不是修士么?”得意楼主满脸都是意外:“竟然还会有耳背的毛病?嗯……好吧,我叫谢芳尘。”
莫名其妙的的背上耳背的病名,秦泊然只得在心里苦笑,这个小姑娘比他原本预料的还要令人头疼,主要是说话方式实在容易噎着人,可自己却是一副浑然不曾察觉的模样。
“不知‘芳尘’二字,是哪两个字?”为了此行的目的,秦泊然只能硬着头皮的与得意楼主的交谈下去。
如今的秦泊然和后世傅庭芳听说过的那个秦泊然还有一定的差距,历史中的秦泊然可不会因为有人说话太过耿直而脸色僵硬,也不会因为有人超出了他的预料而露出苦恼的神色。
第十三代御龙王身边的第一谋士,永远都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角色,好似他手中的羽扇轻摇,就会有千军万马化作白骨,成为御龙王一生中又一辉煌的战绩。
这种时空错位的感觉,让傅庭芳晃神半天。
“绿苔生阁,芳尘凝榭。①”
“谢姑娘何必自贬,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怎可自比落花?”秦泊然摇摇头,对得意楼主的解释非常不满意。
“我何时自比落花?”倒是得意楼出露出一副意外的神色:“你问我是哪两个字,我把出处告诉你,你不就知道是哪两个字了吗?”
秦泊然庆幸此刻自己没有端着水杯,否则一定会在这一人一鸟的面前失态,刚才他就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原来是我想多了……”
“我不怪你,人之常情。”
傅庭芳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头一次见到楼主的时候也是这样,被楼主的话噎住好半天接不上下句,本以为楼主是故意的,可接触久了才明白楼主天生就是这个性格,也难怪江湖上有这么多人讨厌楼主了。
除了他那些不着边际又活色生香的禁阅小图书的主人公之外,另外一部分绝对是被楼主的这张嘴给惹恼的。
偏偏找又找不着,见又见不到,打又打不过。
怎么能叫人不恨得牙痒痒,也是秦泊然修养好,否则早就翻脸了。
秦泊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谢芳尘,不由得在心里给谢芳尘的杀伤力后边儿又话上了两个正字,接下来的谈话,他必须更加仔细的斟酌。
傅庭芳看着秦泊然的样子便知晓秦泊然在打什么主意,然而作为一只鸟的他并没有办法给秦泊然忠告。
两个字——没用。
得意楼主只所以敢用得意两个字当招牌,就是因为有一张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有一颗不懂风花雪月的顽石心,一套无往不胜自成逻辑的奇怪思维。
所以她什么时候会说话,会说什么话,都无法预测。
秦泊然如今头一次见到得意楼主,还不知道面前的人自两百余年之后来此,只把得意楼主当做叫谢芳尘的小姑娘,根本防不胜防,防无可防。
傅庭芳不由自主的朝着秦泊然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接收到白隼目光的秦泊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只鸟这么同情自己?
“谢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秦泊然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一名君子的风度:“可否让我为你一测灵根?”
“测灵根?”得意楼主偏了偏头,似乎是在思考:“有什么用?”
“谢姑娘有所不知,再过不久就是在下所在的宗门九息宗十年一度选拔弟子的日子。”秦泊然向得意楼主解释:“我奉命来此选拔有资质的弟子。”
“啊?”得意楼主一脸意外:“那怎样算得上好资质?”
“自然灵根越少越纯的人资质越好,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若是比别人多了一种灵根,自然就比别人需要多分些心,难免会有顾此失彼。”每一次九息宗选拔弟子,秦泊然都会对着别人解释一番,早已明白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说个明白:“而灵根的强弱则决定修仙者对灵气的感应能力。”
“好吧,那你测吧。”得意楼主满心欢喜:“我还从来没遇到这么好玩儿的事情呢。”
得到了得意楼主的应允,秦泊然将早已准备好的为他人测试灵根的法器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请把手放在上面。”
“这个长得和鸵鸟蛋似的石头就可以看出我具有什么灵根?”得意楼主有些怀疑:“是不是所有的法器都这么丑?竟然还是土黄色的,审美真差!”
经过先前接二连三的打击,秦泊然渐渐掌握了和得意楼主的相处技巧,耳朵里必须装上一个过滤器,就当自己是暂时性的失聪,这样内心就可以恢复到风平浪静的境界。
傅庭芳不由得暗自对秦泊然称赞,难怪秦泊然可以被称作第一谋士,他到了现在还是会被得意楼主说得跳脚,境界完全不同。
盯着桌子上的蛋形法器看了半天,得意楼主才慢慢抬起手……
作者有话要说:
O(∩_∩)O
① 南朝·宋·谢庄 《月赋》:“绿苔生阁,芳尘凝榭。
第8章 伍
得意楼主虽然抬起了手,却好一会儿都不见得放下去,傅庭芳和秦泊然都向她投来疑问的目光。
“谢姑娘请放心,这个法器不会吃人。”
“啊,原来还有法器会吃人?”得意楼主面露吃惊:“都是些什么样的法器?”
秦泊然有些后悔讲了刚才的冷笑话,只得硬着头皮承认:“我刚才不过是和谢姑娘讲个笑话。”
“原来只是笑话,吓死我了。”得意楼主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世上竟然有这么恐怖的笑话,真不得了。”
“……”
谨言慎行四个字,秦泊然发誓从今天起一定会好好的记在心里,每天拿出来品读三次。
傅庭芳则是无辜的望着窗外,一年不见得意楼主嘲讽技能更上一层楼,看来以后校对文稿的时候,需要更加小心了。
已经看不下去的傅庭芳忍不住啄了啄得意楼主的脑袋,这一啄可不得了,得意楼主立刻叫了起来:“啊!我的头发!”
被得意楼主猛然站起来的动作惊吓到,傅庭芳一头从得意楼主的肩膀上载了下去,得意楼主一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手碰到了那个测灵根的法器,在法器的上方顿时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致。
一团巴掌大的凄冷的雾气中,摇曳着一株黑色的小火苗。
得意楼主却不关心,而是对秦泊然说道:“秦公子快快快,这面具后面的暗扣卡到头发里了,快帮我弄一弄!”
看到法器上形成的图案,秦泊然在惊喜的同时不免有失望和疑惑,只是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被得意楼主叫起来帮忙,只得走到得意楼主的身后,帮她解开缠绕在面具暗扣上的发丝,在面具掉落的一瞬间,秦泊然已是又惊又怒!
一只细长的虫子,在得意楼主太阳穴的部位扭动着,散发出和刚才法器上出现的火苗相同的气息,秦泊然来不及说话,猛然起针,扎入得意楼主的太阳穴,连连封住十七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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