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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马是怎样逼成的 (凡岚居人)


  谁知道阮十方这个向来不在意别人生死的,竟然以一己之力硬是撑到了临川顾氏与金陵秦氏派来援手到达的时候。逆天了,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经此一事,不论是仙道中人还是凡夫俗子,对阮十方的印象都大为改观。
  然而——逆天之举终究是要承担后果的。阮十方就因此事而元气大伤,修为倒退,眼见着是活不成了。秦氏的家主却因欠了其兄阮三黎一个大人情,动用秦家的仙草又自损修为替他续上了三月寿命。待到阮三黎匆匆赶回,见弟弟卧榻不起,如此衰弱可怜,与平日里的那个混世魔王完全是判若天渊。
  为了救弟,阮三黎连夜抱着阮十方御物飞到了岐山,为了寻仙中九姓里以医道见长的黄家出手。彼时,黄家尚是那个春秋鼎盛人丁兴旺的和气世家,还没有遭遇武陵邪尊怒屠满门的惨事。
  出于对阮三黎以及阮家声望的尊重,黄家派了当时医术最为精湛的妙手玄医黄无拘替阮十方诊治。纵然如此,阮十方的寿数也还是一点点的消失了,天命难违。
  世事都讲究一个恰到好处,孤山寺里的烧火头陀就在几日后于李花林最老的千年古树的树洞里发现了琉璃盏。原来是雨后天晴,古木遭雷击,崩塌之下露出了藏在内里的仙器。
  阮三黎闻此,不顾一切地赶到东林,希望借琉璃盏一用。
  可惜,琉璃盏早就被那头陀趁乱偷走,不知所踪。
  数月之后,那琉璃盏又莫名其妙的原物璧还,被负责洒扫的门僧发现了交到主持方丈的手中。
  据说,在归还琉璃盏的同时,还附上了一张灵笺。灵笺本是没有字迹的,唯有被写下字迹的主人所指定的人才能见到,这个灵力的运用方法已经失传了近百年了。
  方丈看过信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一把火烧了它。只是吩咐将琉璃盏永久封入孤山寺的机密室,并且对外声称这是会释放天阙渊妖魔的邪物,在江湖基本上达成不动用的共识后,就不再过问。
  阮三黎听了风声,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一看。
  于是,便有了阮三黎智盗孤山琉璃盏这一出。
  幼年就在孤山寺出家的偈未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与阮三黎结下了不解之缘,说是情又太浅,说是友又太深。
  阮三黎盗了琉璃盏那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与天下为敌,人人都知道,天阙深渊意味着什么,上古的妖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纵然,阮三黎之前的名声有多好,在涉及原则问题的面前也都付诸东流。
  仙中九姓以及当时的气焰嚣张的临川顾氏难得的联手决议在滁州西涧将阮三黎劫杀,那时恰是阮三黎运起琉璃盏的时机。
  于是,阮三黎以命换命,替阮十方续了大约八十年寿数。
  终究是一人之力不敌群攻,命丧黄泉。
  仙中九姓等都对此讳莫如深,大抵是因为仗势欺人,有些赢得不光彩的缘故。
  澹台捭阖叹了一口气,道:“偈前辈,本王自问并无不妥,你何以要害我如此?”
  偈未迟笑了笑:“你的命数与苍生相系,王爷,若你当真心怀天下,那就听贫尼一句——以杀止杀,是为下策,逼不得已,一命可解。”
  话毕,李花如潮席卷而来,雪白单薄的花瓣在亭柱间盘旋飞舞,带着微妙的露水清香。
  两人久久地不能回神,直到那一声琉璃盏落地摔个粉碎的声音传入耳中,兰若才闭眸对天吐出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残盏已毁,世间再无琉璃事。”澹台捭阖也跟着说了一句。
  眼前是漫天飞雪般的李花,这是偈未迟用生命传续的美丽。
  当年信笺上的话语,传说方丈透露给了悟性极高的偈未迟,也不知道是什么话,现在看来——难不成是琉璃盏的正确用法?
  若不是如此,那偈未迟又是怎么仅仅用毁于劫杀的琉璃残盏就以命续命替这垂垂老矣的李花林恢复生机的呢?
  澹台捭阖没有说出口的话,兰若也没有说出口。
  待到一地雪铺,风止树静,澹台捭阖看着太阳这才开口:“你还要吃饭吗?”
  兰若看着澹台捭阖,茫然了一瞬,当即大喝一声:“吃吃吃——吃啊!”
  “这就对了,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哈哈。”
  “她说的也许有七分是真的。”
  “那又如何?”
  “……也是,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兰若,本王向来不信命定之说。”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32章 国色天香
  两人吊儿郎当地下山,踏上了东林城的街头,喧嚣的世界很快就让人忘了之前发生的插曲。沿街叫卖的各色小吃看得兰若心里痒痒,澹台捭阖只好取了铜子跟在后头付账,如此,之前那一遭就算是彻底地被轻轻揭过了。
  “在这里你还是小心为妙,免得闹笑话。”澹台捭阖提醒了一句。
  兰若捧着驴打滚含糊道:“阿白,你看那边!”
  “什么?”
  “那边看起来特别热闹的样子!”
  澹台捭阖顺着兰若的视线看去,甫一看清兰若意有所指,立马抬手扶额。
  “那是……青楼……”
  “可那楼明明是黑的。”
  “……”
  澹台捭阖笑了出来,的确如此。
  “你——”
  兰若打断了澹台捭阖接下来的话,随性地说到:“阿白,我自然知道什么是青楼的,开个玩笑而已。”
  “这……地方的人都厉害,你小心着些,免得被对的哑口无言。”澹台捭阖又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道,“据传,这里连风尘女子个个都是文中诡才,女票客只有过了她们的关,才能一睹芳容。你瞧,这不——”
  只见那烟花热闹处忽然一阵嘈杂,一名文士打扮的青年被着粗布短打的彪汉给硬生生地撵了出来,狼狈地跌坐在门前的地上。
  “纵然是没才的也不怕,实在不行背上一两句诗词充充风雅的自是大有人在。但若是那风尘女子是个不好相与的,就是要与你为难,那就是撞枪口上了。”澹台捭阖昂首挺胸煞有介事地讲解道,“在东林地界,冒充才学者最是为人所不齿,就是把你打出来也只能自认倒霉……”
  “阿白……”兰若扯了扯澹台捭阖的袖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那不是叶大哥吗?”
  澹台捭阖当即回头定睛一看,诶呦!还真特么是叶随那个家伙!澹台捭阖拉着兰若转身就走,可惜迟了一步。
  叶随一边不服气地朝楼里大喊:“我告诉你们!我兄弟可有文化了!这诗不是本公子作的,可那是我兄弟啊!我和我兄弟谁跟谁啊?你们给本公子等着!我刚刚见着我兄弟了!等着!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才高八斗!”
  这厢兰若两人还没来得及用既不暴露自己身份又能尽快离开的速度消失在人群中,叶随就极不要脸面地追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澹台捭阖的袖子,哭诉道:“兄弟啊,你来的可是时候!这些姑娘就是欺负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澹台捭阖抬头望天,心平气和,心平气和……不要用力,不要用力……袖子会断的……接着就摆出一副和煦的表情道:“叶公子,想来我们也不是十分相熟的,可否先将袖子放下?我不跑,有话好好说。”
  “真不跑?”叶随看着澹台捭阖。
  “真不跑。”
  “那成。”叶随放开了袖子,四周围着的人群立时散开一个包围圈,澹台捭阖放开拉着兰若领子的手,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端着风轻云淡的架势被逼到了青楼门前。
  花楼之上,众多或艳妆浓抹或清秀水粉的女子纷纷半探出头来看看这场热闹——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被撵走了还有脸搬救兵回来的!
  人群中议论纷纷,澹台捭阖侧耳细听算是理出个头绪来。
  这叶随也是好本事,凭着澹台捭阖与他胡说的几首诗词就在这青楼里混了足足一旬有余,连楼门都不曾出过。
  叶随这人是个什么性子,澹台捭阖多多少少也有点数。又碍着情面与花城叶氏的名头,不能对他放任不管,是以就算要出丑,特么澹台捭阖也得欣然接受。如何交好世家是每一个皇子的必修课程,澹台捭阖也不能例外。
  “公子?乳臭未干何敢上楼!”一个带着戏谑的女声传来。
  澹台捭阖挑眉轻巧一笑:“仙姑,尘缘难了莫若下凡。”
  “巧言令色,鲜矣仁!”语速加快。
  “伶牙俐齿,多乎智。”澹台捭阖语调不变,略略拱手。这上句的句子他从前自然是学过的,只是从来没将之当做对子,如今信口胡诌罢了。东林说是崇文,民间的对法却是平仄不论,拼的就是一个急智。
  楼中一阵寂寂,那满楼的围观姑娘争相将手中的香扇香帕向着澹台捭阖砸来。可怜澹台捭阖一边微笑着保持风度,一边还要时时留心不要被砸个正着,他内心暗暗腹诽,老子这都单方面断袖了,各位姐姐也就省省吧,别给瞎子点灯了。
  不多时,门中走出一个老龟奴,肩上扛着天青绣墩就走了出来。澹台捭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老龟奴放下绣墩哈腰道:“我们梦姑娘邀公子一叙,叶公子这事也好说。不过——公子这得对出我们姑娘给的一句绝对,要不然您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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