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白我说的花园和喷泉是什么后,开口便说:“顾柠,你有病吧。”接着她又说:“你在那等我。”
顾桐是翻墙出来的,看到我把手上多带的大衣披在了我身上,大手一拍,拍在了我脑门上,仍旧说了句:“你有病吧,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告诉我。”
我只对着她笑。
她说:“想我也不是这么想的。”
我点头:“我想你了。”
她顿了顿。
平常我很少回复她的调侃,对她突如其来说的情话总是爱理不理,我想,她大概是惊讶了吧。
我那时也觉得我挺有病的,但是觉得是一回事,觉得又去做了,又是另一回事。
年少总容易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为的只是满足自己一时冲动的心情,喜欢用自己的行为安抚自己的情绪。
这几年我以为我成熟了许多,每想到遇到顾桐,我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不。
应该是,只要遇见了顾桐,我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它与年龄无关。
到她家楼下时,我忽然有些胆怯,虽然已经把地址熟记于心,但还是翻开手机看了几眼确定楼层门号。
随着楼里的住户进门,乘坐电梯,到了她家门口,我把行李箱往旁边挪,看了眼手机,蹲在了地上。
地上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一只小蚂蚁,它孤独的样子左右移动,时而拿触角触碰地上的尘粒,时而因为凹凸不平的瓷砖缝犹豫不前,兜兜转转却一直在我眼前晃。
没有目的,和我一样。
几分钟后,它试探了几次墙壁,终于有勇气爬了上去,接着消失在一个转角。
有了新的方向,也和我一样。
没多久,又听到了一声电梯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期待中的,看到了顾桐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眼。
她双手环在胸前,没什么表情低头看我,问:“蹲着多久了。”
我回答:“十二分钟。”
她大吐一口气,从包里拿钥匙,语气仍旧不佳,没看我,边开门边说:“顾柠,你这人真是……”
她没真是个所以然来,门已经开了。
才蹲了一会儿,腿有些麻,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等好了之后,她已经把我的行李箱拉了进去。
她示意我沙发上坐着,把行李箱放在一旁,顺便给我倒了杯水。
家里真的……很乱。
沙发的一边,全是收下来还没叠的衣服,茶几上也乱七八糟,有小本子,有遥控,好几袋水果,还有一些没认出来的瓶子,全都随便放着。
家里设计简单,家具齐全,要不是没关门的书房里有人形模特,地上还有纸笔,几乎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设计师的家。
但这个家看起来,非常顾桐。
就好像从前,她每次来我这,不管是一天,还是一个月,家里总会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她见我左右看,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说:“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收拾。”
我笑了笑,能理解。
她向来就是这样,只收拾自己,不爱收拾家。
我喝水的空当,她稍稍把茶几整理的一番,该放柜子的放进了柜子,水果也洗好摆在了桌上,遥控器整齐放着,小本子收进书房里。
我默默看着她忙里忙外,似乎还想进去收拾书房,可最后还是把房门一关,朝着我走了过来。
她没坐下,而是隔着茶几,站在我眼前,撩了撩她大卷的长发,看着我问:“说说吧,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给我发了邮件。”
她说:“是你不声不响地走了。”
我说:“是你和我睡了一觉后默不作声离开。”
她说:“是你喝醉酒后可怜巴巴地说讨厌我勾引我。”
我说:“是你在门口问我还爱你吗。”
她说:“是你在聚会后让我送你回家。”
我说:“是你在聚会时偷偷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说:“是你收了我做的衣服。”
我说:“是你给我做的。”
她说:“是你还用我送你的手机壳。”
我说:“是你半夜来找我家找我。”
她张口,却没往下说。
我趁机继续:“是你说谎膈应我,是你骗我手机号,是你我在第一天回来就亲我。”
我的态度可谓理直气壮,抬眼一副赢者的姿态坐着。
我们停止这番对话后,互相看了很久。
很久,顾桐终于摊手,说了句:“ok,你说的都对。”
我心里暗笑。
接着她一副傲娇的样子仰着下巴低眉看我:“所以我们来说现在的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看了眼我的箱子,再回头看我:“如果你想让我收留你,对不起我……”
我打断她的话,语气小声地说了句:“收留我吧。”
她狠狠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又无奈:“行。”
说完她继续:“但是要说清楚,我以什么理由收留你。”
我们都明白的,我们对对方的所有猜测,都猜中了对方的心思,回来那段时间的总总,虽说故意而为过分了点,但仍旧有试探的意思。
一种叫做你情我愿的东西,在我们中间散发开来。
而现在,就差那么一句话。
从前的顾桐也是这样,十分在意这种东西,刚在一起时,不仅一次强调,我们的感情是我先开的头。
而她的语气,是想说明她是被动的那一方。
我其实不介意这种东西,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在意,喜欢做后者。
每次吵架,她都十分希望先哄人的人是我,而她的作为,是在我低头之后,加倍地回报我。
所以这次,仍旧我开口吧。
既然她喜欢。
我看着她笑了笑,说:“我们和好吧。”
她勾起嘴角,同样也笑了,下巴再次微微扬起,对我说:“顾柠,这可是你说的。”
我点头:“我说的。”
她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最后为了掩饰,转身到电视柜,从里头拿出了一串钥匙,一边解开,一边蹲下身子。
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她看着我说:“赏你的,一个门禁,一个大门钥匙。”
我伸手结果。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钥匙扣,和她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并顺便把钥匙串上。
弄好了之后,情绪也收敛许多,她抬头看我,问:“饿了吧,我们出去吃饭。”
我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这个结果,虽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事实发生了,还是有些不真实。
坐她的车一路从车库出来,看着她纤长的手,手上带了一块表,穿着浅灰色的大衣,一条长裤,画了淡妆,长长的睫毛搭着面前微卷的刘海,随意大方。
顾桐是个从小美到大的人,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几乎每年都能听闻某某某喜欢她,暗恋她,或是在追她。
她这样的性格,不免养成了一身的骄傲,有时全身都是刺。
高一时,曾无意间听到顾桐讽刺一个和她作对的女生,只短短的一句话:“你以为你是谁。”却被她说出了千百般的傲气和目中无人。
车开了很久,我也看了她很久,胡思乱想之后,她忽然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冷不丁地吓我。
我朝后缩了缩,她回头看我一眼,又看向前方,低声笑了出来,问:“从出来就这样看我,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把视线收回来,回答:“看出你是个妖精。”
她笑意更深,反问:“磨人的小妖精,这种小妖精?”
我被她逗乐,摇头回答:“不是,就是单纯想说你不是人。”
她不怒反笑。
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她把车开到了一家私房菜的门口,下车抬头看了眼,红色为底的古色古香的装潢,门口两个竹子上雕刻着花纹,纹路一直往上,和牌匾连在一块。
进去时,服务员立马赢了过来,穿着暗绿色的旗袍,问我们几位。
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顾桐看了眼服务员手里的菜单,淡淡的语气说:“给她吧,让她吃吃中国菜。”
我无奈摇头,低头点菜。
等菜的过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我想拿手机玩一玩,但又觉得不太好,只好作罢,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玩玩餐巾纸,一会儿喝水。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想了很久,索性就先挑了一个,开了口。
我问:“你什么时候转的专业?”
不疼不痒的问题,她愣了愣,我也有些愣,不晓得为什么用这样的问题来作为我们和好的开端。
她想了想:“大二的时候吧。”
我惊讶,她大二时我还在她身边,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她叹气:“我告诉过你,是你忘了。”
我疑惑了一声,蹙眉,努力回想,但还是没有个所以然。
我问:“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她笑:“你啊,你在洗澡啊。”
我:……
我无奈:“你确定我听到了?”
她笑:“可能没有吧。”说完她补充:“我觉得这是小事,而且我学什么都一样,那时候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关心我,所以就没认真告诉你。”她说完耸肩:“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