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半个多月溪苏好生照料,自己也乖乖听话吃药养伤,但是毕竟伤口才刚开始愈合,加上这一夜的折腾,想来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被撕扯开。
溪苏见他额头竟渗出细汗,就知道他不止疼,而且还被吓到了。
顾雨山见叶红蓼杵在原地不动,呵斥道:“还愣在那干嘛!要本将军亲自请你出来么?”
叶红蓼咬咬牙,向前两步将手中那株红莲塞到溪苏的手中,挤出一个牵强得诡异的笑容,痴痴道:“溪苏,等我回来。”
不等溪苏点头,叶红蓼就转过身,向门前走去。转过身的叶红蓼,活像个被摘了下来扔到地上又被踩了几脚的红莲。
为了避免伤了一路的红莲,加上疼痛的缘故,叶红蓼走起路来十分的奇怪,双臂不敢摇摆,步子也不敢跨得太大,又怕顾雨山嫌慢而不敢迟疑,身子直直的挪动,像极了一块自己移动的门板。
一路低着头,挪到顾雨山面前,耷拉着脑袋站着。
顾雨山暗想,这满池的红莲虽被摘下,但是叶红蓼摘的小心,满园的红莲也是完好无损,精心布置着。
看他方才一路穿过花丛走来,也是谨慎小心的以免伤了这开得正好的红莲。算是没糟蹋了自己这满池的红莲。
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了多年的红莲,竟然被他用来献殷勤。顾雨山就越发来气。
这招借花献佛,是谁教给他的?
转念一想,还用谁教?叶红蓼就是有这种,在没用的事情上无师自通的本领。
比如总会有办法逃过护卫的视线将顾明山带出府;比如总有办法在井沢和陆文冲眼皮子底下自由出入听香阁;比如自作主张的击毙赵蒙和;比如,能带赵临川来去饮漓苑;比如,能让赵临川帮他布置着满园红莲。
“顾某人的红莲,可还入得了赵参谋的眼?”
顾雨山望着庭院中梅荫下握着几株红莲的赵临川道。
赵临川欠身,道:“不敢,赵某逾越了。”顾雨山明知道,这红莲,不是入他赵临川的眼的。
可是早在昨晚叶红蓼要求自己帮忙的时候,赵临川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来自这红莲主人的迁怒。
可这又能怪谁,谁让他是帮凶呢?
顾雨山冷冷道:“没想到这城外之人,还惦记着这红莲池的红莲。”
当年沈良玉被禁听香阁之时,顾雨山种下了这满池的红莲。种下这红莲之时,顾雨山也请了一个帮手。
那帮手的参谋,如今竟成了砍这满池红莲的帮凶。
既然这红莲有你亲手栽下的,现在被赵临川所见,也算是“景”归原主了。
赵临川苦笑,奈何现在这遍地红莲,都是另一个人的。
不论这红莲池的主人是谁,不管栽种培育的人是谁,现在都是溪苏一个人的。都是叶红蓼赠与溪苏一个人的。旁人,也只是有幸一睹盛况罢了。
顾雨山懒得再看叶红蓼一眼,转身离开。叶红蓼望了望溪苏,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O(∩_∩)O什么叫浪漫不过三秒!!
ε=( o`ω′)ノ赵蒙和帮顾雨山种的红莲……脑补画面十分钟……脑补边上顾明山还在看着他俩……
(╯▔皿▔)╯但是,将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ㄒoㄒ)/~~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末将不敢
顾府大堂,这个叶红蓼想想就忍不住脊背发凉的地方。
叶红蓼军姿站在大厅里,低着头不敢看顾雨山一眼。
顾雨山见他双手还沾着泥土,裤子和鞋子全部湿透,衬衫也被浸得湿了半截,就知道他这是泡在池水中摘的红莲。
红莲池不大,但也足以让他泡一整夜。真是记吃不记打,一点也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
顾雨山怕他泡了一夜站不住,淡淡道:“坐下吧。”
叶红蓼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顾雨山,又低下头,小声道:“将军,末将站着就好。”
顾雨山见他这般不听话,声音提高了许多,道:“还想违抗军令不成?”
叶红蓼咬着嘴唇抬头,吓得瞬间红了眼眶,怯怯的问:“末将不敢,将军……可不可以不坐?”又缩回脑袋嗫嚅着:“末将……疼。”
顾雨山心头一紧,刚才自己只想着他泡了一夜的池水,怕是伤口还没愈合又要发炎了,怕他站不住才让他坐下的。竟然忘了他的伤就在……
自己亲手打的,竟然会忘了。难怪他吓得快要哭了,看来是误解自己这是要惩罚他。
顾雨山也不解释,却莫名生气起来,冷冷道:“既然不想坐,那就跪着!”
叶红蓼不敢反抗,立马屈膝跪了下来。膝盖早就支撑不住身后的伤痛,跪着虽然也不好受,但是总比坐着强。对叶红蓼而言,已然是恩赦了。
见叶红蓼听令跪下,顾雨山又锁上眉来。
叶红蓼口口声声称自己将军,自己却罚他跪下,顾家军军法中何时有了下跪这一惩罚?他这是将军行家法啊!顾雨山暗火,当真是被他给气糊涂了。
顾雨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问:“罚你三百军棍,你可不服?”
叶红蓼低头,答:“末将不敢。”
顾雨山挑眉,问:“不敢,还是不服?”
叶红蓼提着胆子答:“末将……不敢不服。”
顾雨山撇了一眼地上的小贼,道:“还有胆子耍心思!”
叶红蓼头低得更深,道:“末将不敢说谎。”
顾雨山问:“很好,可是觉得委屈?”
叶红蓼盯着地面,好一阵,点了点头。
顾雨山大声喝道:“回答。”
叶红蓼手指在身前攒着,道:“委屈……”
顾雨山冷哼一声,问:“为何委屈?”
叶红蓼手攒得更紧了,手指不住的缴着,道:“将军没说……会要了末将的性命。”
顾雨山锁眉,他知道叶红蓼指的是什么。
当日战罢归城,叶红蓼得知顾城被抓之事欲提前回城。顾雨山没有阻拦,只是问他一句:“你可想救顾城?”
叶红蓼答:“想。”
顾雨山便教他先去逝者家中寻求谅解,再去军牢,便可救顾城。
实际上,叶红蓼也照做了。只是做的过了。但这正是顾雨山想要的,叶红蓼闹得越大,救顾城的可能就越大。
顾雨山望向叶红蓼,问:“若你知道救顾城会丢了性命,你还会做么?”
叶红蓼抬头,不假思索答:“会。”
顾雨山看了一眼叶红蓼,只一眼就吓得他重新低下头。
顾雨山淡淡道:“既然你愿意拿命救顾城,只要顾城无事,过程方法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我保顾城无事,拿你叶红蓼这条命用用,委屈你了么?”
叶红蓼撇嘴,暗想,你是大将军说打人就打说罚就罚,人命都可以拿来用。一边埋头嘀咕道:“拿来用用?那也不能将人活活打死啊……”
顾雨山见他这般委屈又不敢言,斥责道:“我是教你去军牢,可这违抗军令罢了军服是谁教你的?”
叶红蓼吓得身子一颤,扯得伤口疼,他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咬着牙掐着自己的胳膊忍着,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冒出。又不敢不回答,声音发颤的回:“末将……不委屈。”
顾雨山见他将自己的胳膊都掐出血渍来,又不忍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不委屈,又为何偷了濯缨毁了红莲池?”
叶红蓼知道濯缨的意义,也深知顾雨山视这红莲池有多么重要。因此抖得更加厉害,实在撑不住又怕自己摔倒,顺势前倾双手撑在地上,才寻得一个支撑点稳住,叶红蓼脑袋垂得更低了,战战兢兢道:“末将……并不是觉得委屈,只是溪苏喜欢红莲,我见这莲花开的好看,就想送他……”
顾雨山见他这般狡辩,冷言训斥道:“溪苏喜欢红莲,你就这般不计后果砍了这满池红莲送他;若是溪苏喜欢这岳陵城,你叶红蓼岂不是也会拱手奉上?”
这般如痴如狂,无可救药,不知道究竟是像谁。
叶红蓼抿抿嘴,转着心思讨巧道:“末将不敢。岳陵城……是将军的。”
顾雨山见他这般心存侥幸,更加厉声斥道:“岳陵城内千千万万朵红莲,红长官不也是偏偏看上了顾某人这红莲池里的红莲!”
叶红蓼知道小心思被识破,垂着眼盯着地上那潭汗水,支支吾吾道:“将军……养得好。”
顾雨山冷笑,到现在还在刻意奉承。倒想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继续问道:“那为何偷濯缨?”
叶红蓼答:“因为……锋利。”叶红蓼绞尽脑汁后想到“锋利”这个词。
叶红蓼这不着边际的回答让顾雨山哭笑不得,问道:“所以你用它取红莲?”
叶红蓼点点头,本想着偷了濯缨取红莲,也是因为对顾雨山打自己的事心有委屈,想着用顾雨山的濯缨砍顾雨山的红莲很是解气,事后再还回去,不会被顾雨山发现。
事到如今,自己费尽心机谋划的这点小手段,早就被顾雨山看穿了。
叶红蓼只得认命似的答道:“末将……末将认罚。”
顾雨山皱眉,罚?怎么罚?叶红蓼砍了大哥的红莲,就要罚?还是叶红蓼砍了顾家军大将军的红莲,就要行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