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思看他的目光更加温和,眼底涌上说不出的赞叹。“陛下有此心,是万民之福。”
萧韫曦笑笑,对雁迟道:“坐下来一起吃罢。”
闻静思近日胃口不佳,对荤菜的油腻有些抗拒,略略尝了几口鸡鸭便不再伸筷了,反而喜爱口味清淡的时令冷菜,一顿饭下来也未吃进多少。萧韫曦见他碗里的饭只去了个角,不由连声催促:“静思多吃些,这蛋羹你最喜欢,朕让他们专门做了,再吃一碗如何?”
闻静思禁不起他劝,只好实话实说:“虽然刚才饿了,但我真的吃不下,吃多了反而觉得恶心。”
萧韫曦一怔,转头就问雁迟:“这是怎么回事?”
雁迟道:“回陛下,大人脾胃不好也就这半个月的事情,不爱腥荤,吃得也不多,有时被老爷多劝几口,过后总会吐出来。请了仁心堂的舒老先生看过,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拿药慢慢调理着,总也不见效。”
萧韫曦冷哼一声,重重按下筷子,沉声道:“这等事怎么不来上报给朕?仁心堂可有朕的太医院高明!”
闻静思忙握住他的手安抚道:“陛下勿急,是我不让雁迟上报圣听。一来天气炎热,没有胃口也属正常,二来这只是臣的私事,臣自己处置就好,不敢劳烦陛下。”
萧韫曦双眉一扬,表情未变,那一双盯着闻静思的双眼里似有凛凛冷光,彷如千年寒潭暗涛汹涌。闻静思见他这般摸样,心中暗叫糟糕,自己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竟触了皇帝的逆鳞。果然便听萧韫曦状似无意淡淡地道:“朕一直将静思当做内人看待,静思却将朕当成外人,是何道理?”
闻静思脸色有些发白,往日皇帝再怎么表露也只是私下相处的时候,当着他人的面多少会顾及闻静思而有所收敛,今日这样一句话,到将两人那点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挑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闻静思偷眼看雁迟和木逢春,这两人身处朝堂日久,自是知道什么事该听什么事不该听,这时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萧韫曦叹了口气,食欲全无,拉了闻静思就向外走:“静思,你陪朕走一走。”
贤英殿是内阁议政决策的地方,并不适合散心,萧韫曦便带他往长明宫处去。
长明宫是萧韫曦还是皇子,未曾封王时在宫中的居所。景观虽不及御花园富丽堂皇,极尽奢美,也是出自大家手笔。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格局大气又见精雕细琢,特别是独立花木之中的一方琉璃小亭,深得萧韫曦喜爱。两人一路悠闲行来,满目皆是夏花的绚烂。萧韫曦偶尔伸手一点,都能牵出两人的旧事。
“静思,这株西子兰是齐国来使进献,朕见你喜欢,就向父皇讨来。只要到了花期,你会日日前来赏玩。”
“这株荼糜是从你院里移植的,朕去了封地后带走了种子种在窗前,每日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如今朕的永宁宫里也有一架荼糜,朕见不着你的时候就会去看看。”
“这一丛茉莉静思可还记得,那是朕十七岁生辰你送的贺礼。朕与你一起亲手摘下,那晚与你对饮,大到国家民生,小到御膳房糕点手艺,无所不谈。你兴致极高,多饮了几杯,醉得玉山倾倒。”萧韫曦沉溺在往事之中,笑得温柔,眼角眉梢都蕴含着欢喜之意。“那夜你说太子庸碌无为,你不愿依附,一生忠孝唯愿托付贤明之君。朕为了你的忠孝,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朕虽说比不得高祖皇帝,也是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惰怠。但是,从朕登基的那一天起,你和朕说的,就只有国家民生,再也没有其他。朕这皇帝,做得也越来越无味了。”
萧韫曦说到后来有些自嘲,语气不免沉重苦闷,闻静思听得清楚。然而自己刚得丞相之位,自是加倍用心,处处谨慎,唯恐出了差错贻害百姓,成为一班老臣的把柄,拿去牵制萧韫曦。萧韫曦继位这大半年,对他的心意早就表露无遗,可闻静思看到的却是一个君,一个臣,一个燕国之皇,一个闻家嫡长。萧韫曦这份情意,他注定还不起还不清。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不是被他遗忘,而是深深的被他埋在了心底,连同从未被萧韫曦发现的情意,将来都要和他同葬在一起。
闻静思怔怔地看着满目忧伤的萧韫曦,心中纵然如针刺骨,万语千言到了嘴边,终是化作一句“陛下错爱”。
萧韫曦闭目长叹,他深知闻静思脾气,最看重伦理纲常,自己数次强迫他于身下承欢,至今不曾见他有过一丝怨恨,也该知足了。
两人在长明宫又歇坐片刻,闻静思便要告退回贤英殿,萧韫曦淡淡地道:“静思脸色不太好,在这儿睡一觉吧,剩下的折子朕自己看。”又吩咐了远处的木逢春取来疏奏。闻静思被他攥紧了腕子半拖半带的入了长明宫的寝室,刚要拒绝,萧韫曦双眉一挑,戏谑道:“莫非静思要朕陪你一道睡?”闻静思悚然一惊,萧韫曦轻轻覆上他脸颊,关怀道:“静思既然不肯做朕的皇后,那就一辈子做朕的丞相,劳逸结合方是长久之道,切莫仗着自己年轻累坏了身子。”
闻静思只好深深拜了下去。他这一觉睡得香甜,梦中有骢马金络头,锦带佩吴钩年少时的自己,有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的宁王。他在梦里与宁王对酒吟诗,侍花弄草,无所不谈。直到日落黄昏萧韫曦叫醒了他,才渐渐三魂归位。
“静思梦到什么了?睡着了还在笑。”
闻静思回忆起梦中的事,面容柔和起来。“梦到昔年旧事。”
萧韫曦笑问:“梦里可有朕?”
闻静思思量许久才开口道:“有!”
萧韫曦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闻静思披衣散发躺在自己曾经的床上,心里忽然便涌出一股邪火,压也压不住,烧得脑仁都疼了。闻静思正在奇怪他怎么不说话,一抬眼便落入萧韫曦的怀抱中,全身一僵,还来不及挣扎,那温热的唇就重重地覆了上来,湿热的舌头强硬的撬开牙关,不依不饶的抵死纠缠。
闻静思躺在床上,无处用力,抵住萧韫曦双肩的手如同蚍蜉撼树,柔弱不堪。
“静思,静思,陪朕一晚吧。”
“陛下,折子……”
“朕都批完了。静思,陪朕一晚吧。”
闻静思看着被夕阳晕红的床帐,看着身上那人如星子般幽深的双眼,耳边是温柔低喃的话语,仿佛坠入梦中还未醒来。自己不是一国之相,萧韫曦不是一国之君,时光倒流少年之时。闻静思魂不守舍,迷迷糊糊中一声“韫曦”软软出口,把萧韫曦叫得又惊又喜,全身如同吃了天界仙果,无一处不舒坦。他俯下身,在闻静思唇上细细啄吻,双手轻轻解开两人衣带。闻静思头一回这般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没有挣动,没有言辞拒绝,萧韫曦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长长的梦。
闻静思轻阖双眼,他神智迷蒙,感觉却敏锐,身上那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了双唇,脖颈,在胸膛腰侧流连半刻,终是一掌伸入身下私密之处。闻静思全身微微一跳,越发不敢睁眼了。
萧韫曦轻笑一声,在床头暗格中取出香膏,揭开盒盖润了两指。他拉住闻静思的手环住自己,将上身紧贴他的胸膛,密密的磨蹭。身下之人柔软的乳珠渐渐挺立起来,在那大片白皙的胸膛上,沐浴着残阳的余晖,显得格外淫艳。萧韫曦忍不住张口覆了上去,舌齿并用,极尽挑逗。而身下的手寻到了秘处,温柔地,一往无回地探了进去。闻静思浅淡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片刻又淡淡地舒展开来。萧韫曦仰起身与他口舌相交,极尽缠绵之时,那双眉又忽的深深聚拢,眼帘下的瞳仁,迷茫之气缓缓退去,清明之意徐徐归来。闻静思看着晃动的床帐,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心底忽然涌出无限的悲凉。
当夕阳最后一丝余辉淹没在天际之下,萧韫曦总算尽兴而退。他侧卧一旁,垂首在闻静思胸前点点轻吻,一手慢慢抚摸怀中光裸的躯体。殿内未曾点灯,有廊灯的亮光透进,闻静思躺卧在黑暗之中,身体裸露之处,廊灯透帐而入,覆照其上,洁白莹润,仿若开了一地的昙花。
萧韫曦心情极好,亲吻着闻静思汗湿的前额,温声道:“往日要让静思动情,还需使上十八般手艺,今日静思情潮汹涌,倒是比朕泄得早,莫非是久旷的缘故?想来离上一次已过去一个半月,朕也忍得辛苦。”说着又去吻他发鬓,却觉得唇上一阵湿热,心里一惊,伸手去摸,竟摸到两汪泪泉。萧韫曦心中大痛,看着黑暗中无声哭泣的男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抚。只得侧过他的身体紧紧箍在怀中,笨拙地拍着背柔声道:“静思,不哭了,不哭了,你哭得朕的心都疼了。”安抚了一会儿也不见好,不禁长叹一声,心中凭添了苦闷。“都怪朕不好,知你脸皮薄,还说这些混话。只要你不哭,你要朕做什么朕都答应。”
闻静思心中一片混乱,思及刚才在帝王的臂弯中,兴奋的全身颤栗,情潮更是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度。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敏感,极度羞惭之下更是不愿说话,只想用泪水洗刷这具淫污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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