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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谢七少爷)


  偏偏有些人看中他家六郎如今圣眷正隆,又年轻气盛,转而逢迎门庭。
  周曦深知世家众人颇有些看他不惯的,只是碍于他的权位,碍于他兰陵周氏的门楣,碍于诸多世家之间的利益纠葛,不敢出头。如今有周昶,多少人心思活络,他也是有数的。
  张宗谅有心,但他从来不惧,陈枫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偏偏周昶是他的亲弟弟,他处处受制,却又碍于兄弟间恩怨颇深,怎么也没法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比所有人都担心他家六郎,偏偏六郎最不肯要的就是他的关心。他便无法向自家弟弟说明: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事,便是:春寒,秋暖,老健和君宠。
  君恩不可恃,倘若真的为天子所利用,周旋于世家甚至开罪了世家,只怕一朝事有不谐失了圣眷,被皇帝抛出来顶缸,届时零落成泥,唯恐身家性命都是不得保全的。
  届时他这个做兄长的,又有何颜面可以见双亲于九泉之下?
  想着就觉得头疼,节略上的文字流水一眼漫进眼里,他一面记下紧要的,一面又忍不住想:何况皇帝好男色成癖,左右丞相都叫他睡了,翻遍史书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他家六郎生得仪容伟美,又十分孺慕皇帝的样子,真怕他也与皇帝做出些什么说不清的事来。
  周曦抬手按着太阳穴,慢慢地翻着节略,千头万绪纷纷涌上来,叫他一时竟觉得眼前发黑。
  他连忙闭了闭眼。
  近来常觉得晕眩,太医只说是忧虑太过,劳伤神思,身体又虚羸,脾肾两亏,要他尽量心气和顺些,又开了些药丸子,叫他觉得晕眩时含一含。
  他袖中是带了那药的,但今日不是在他的政事堂东厅,而是在待漏院里。周围这么多小臣都在看着,他若是当众服了药,就越发会坐实自己身子骨垮了的事。
  丞相周曦痼疾缠身年岁不永的传言一直都有,风风雨雨的,他不愿叫人看出虚弱来。何况当真坐实了,只怕会成为被人所攻讦的借口——一国丞相日理万机,倘若病病歪歪的,又要如何辅君安民,燮理阴阳?
  周曦又喝了一口茶,兀自咬着牙,将那股晕眩煎熬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早朝的时候按例是奏事,周曦没想到容涵之竟还上朝了,挑了挑眼斜睨过去,容涵之笑得潇洒,一点都不见羞赧的颜色。
  周曦在心里冷嘲热讽了两句,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
  又想起自己被皇帝作弄后,床都下不来,没由来地愤慨。
  他年少时骄矜自负,目下无尘,自诩平生无一事不如人;也看不起那些粗人莽夫打熬筋骨,毕竟万般下品,唯有读书清贵,兰陵周伯阳十二岁就是文明京城的才子,天生的读书种子。
  如今到了这样的年纪,按说最是鼎盛,却苦于一身病痛,虚羸难堪,倒真的羡慕起身强体健来了。
  周曦强压着因为晕眩带来的烦恶感,站直了身子听着臣子们奏事。
  只是那烦恶不像往日一样,稍稍泛起来,吃些药就好了,反而加重了晕眩感。
  眼前的丹墀晃了晃,周曦脚下几乎要打晃,但他强自站定了。
  这是泰安殿,是满朝文武当前,皇帝就坐在丹墀之上。
  周曦闭了闭眼,又睁开,丹墀又晃了几下。
  他伸手摸着袖中的药瓶,不说话。
  眼前的光影像是被晕染的墨一样,渐渐地模糊开去,连声音都像是隔了云端水色,依约地听不分明。
  周曦又眨了眨眼,丹墀已经晕开成三座,一点点黑的白的光点飘在眼前,乱糟糟地弥散,叫他想起了幼时在兰陵见过的漫天流萤。
  耳边的声音纷扰又模糊,他努力分辨着,忽然有一个声音刺破嘈杂纷扰直抵耳边,那个声音叫他:“这件事,丞相怎么看?”
  是皇帝的声音。
  周曦蓦地一怔,刚才是谁说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顿时就有些心烦急躁,但还是按照被皇帝问政的礼仪,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说:“臣……”
  刹那间天旋地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踏出这一步,脚下是软的,像是厚厚的褥子,轻飘飘着不得力。眼前是一片眩白,他什么都看不见。
  那片眩白又转而黑了下去,像是不会有晨曦的无边暗夜。
  满朝文武眼睁睁地看着丞相周曦被皇帝点了名字,于是跨出一步,但他忽然就站住了,片刻之后他伸出一只手,徒劳地想要扶住什么,但是他身边什么都没有。
  整个人径直就摔倒下去。
  容涵之离得近,眼疾手快,一把将周曦抢进了怀里。
  他昨夜还和皇帝雨云成欢,腰里不似往日使得上劲,这一下被周曦带得险些和他一道栽倒了,又被周曦那一把骨头撞得胸怀生疼。
  聂铉霍然站起身的时候,周昶已经冲了过去,不顾这还是朝堂之上,皇帝都没开口,一把托住他兄长的腰把人从容涵之怀里抢过来,几乎是厉声喝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容涵之被他推了一下,有些不满,却见周昶两眼都是赤红的,便默默让开了些。
  聂铉定了定神,一面道:“对,速传太医来!”一面提着衣摆,匆匆下了丹墀,下到一半,颇有些迟疑地停了停,看着满朝文武向上瞄来的眼神,长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真的下到底下去。
  周昱已经从后面的文臣班里赶到前头来,一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数,径自道:“大哥身上应当有药的,六哥,你快找一找!”


第二百二十七章
  温子然今日难得没有在宫中待到头更。
  周曦早晨才在朝上昏倒,当下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风起云涌的变动是不免的。周曦做了十几年的丞相,实在是太久了,多得是人心思变。但皇帝险些为他下了丹墀,可见圣眷不是没有的,先前帝相失和细思来倒似幌子——当真是帝相失和,皇帝又怎么能容他做这么久的丞相?
  事态,尤其是皇帝的心意尚不明朗,做事更当谨慎些,唯恐出差错。
  然而才回到府中,就被下人告知,说是亲家翁张宗谅来访。
  温家嫡出的长女嫁的是张宗谅的嫡子,小夫妻两个情深爱笃,又得了贵子,两家算是十分亲近的姻亲戚里,但先前温子然不在京中,倒不常往来。
  温子然得报的时候正在解官服的袍带,闻言抿了抿唇,侧首问自家夫人:“我可以不见么?”
  话里透出了十分头痛的意思来。
  尚书夫人眨了眨眼睛,仍旧带着一分少女时候的娇俏,她取过一件天青色的常服给自家夫君披上,笑问道:“夫君你觉得呢?还是见一见吧,那毕竟是璐姐儿的家翁。”
  温子然轻轻叹了口气:“幸好允哥儿不肖乃父,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否则我真是愧对璐姐儿了。罢了,见吧。”
  张宗谅正在客厅用茶,见温子然出来,便起身与他见礼:“善之兄,别来无恙否?”
  温子然笑着与他寒暄两句,分宾主坐下,自有下人上来换了茶,而后便老神在在地与张宗谅说起家常来。
  张宗谅当然不是来同他一道说家常的。
  茶不过半盏,便急急亮明了来意:“说起来近来寒暑无常,善之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莫要像我那内弟一般。”
  温子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真切地问道:“周相可还安好么?是否醒转了,太医怎么说的?”
  张宗谅摇了摇头。
  温子然神色一凛:“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
  张宗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亲家翁,善之兄,这正是小弟此来的缘由啊。不瞒你说,周伯阳至今未醒,好几个太医看了,都说……恐怕是卒中。”
  温子然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卒中?怎么会呢,周相还未到不惑的年纪,哪里会得卒中?倘若真是卒中,那岂不是……”
  倘若真是卒中,下半身很可能就瘫在床上,不会动,话也说不清了。温子然想,周曦这么骄傲的人,年纪又这么轻,可怎么受得了呢?
  张宗谅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定,片刻后果断地道:“现在人还没有醒,太医们众说纷纭。哪怕不是卒中,也总会有人叫陛下相信,他确实是卒中的。到底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周伯阳这一倒,他就算是完了。大燕不需要一个孱弱得随时会去追随先帝的丞相。不论他到底是什么病,卒中也好体弱也罢,丞相的人选肯定是要换的。”
  温子然抿了抿唇,白皙的手指轻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十分平和地问:“却不知亲家翁为何要与我说这事?”
  张宗谅还要说话,温子然抬了抬手,打断了他:“亲家翁啊,这可不是臣子该议论的事。天意,自有决断。”
  *卒中:中风


第二百二十八章
  周曦不是卒中,这是太医们给聂铉打了包票的。
  但那又如何,一个会在朝会上公然晕倒的丞相,哪怕叫他致仕都没人会说皇帝刻薄,身体太虚弱,是不堪燮理阴阳的。
  聂铉按着额角想,这样事情就难办了。他需要一个新的首相。
  容涵之眨了眨眼,片刻后失笑:“陛下觉得,臣可以做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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