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皇帝虽然当时怒不可遏,事后却还是主动过来关怀,不仅为他周全了罪过,更是温柔更甚。
到今夜这般,他实在是没法不觉得——
皇帝是真的喜欢他的。
身后的手指极富技巧地挑弄着肠内的软肉,温子然慢慢闭上眼,俯下身,主动地含住了皇帝的嘴唇。
而后伸出舌尖,慢慢地舔进唇缝里。
聂铉倒是难得怔了怔,温子然应该是喜欢被他亲吻的,在床上却向来不会、也不敢太过主动,渴望被皇帝亲吻的时候,至多也不过把嘴唇贴过来,安静地等待他赐予一个温柔的吻。
这般主动热切,却还是第一次。
他微微启唇接受了这个主动的亲吻,手指徐徐抽出,换上性`器抵上被开拓得湿润柔软的穴`口。
温子然轻轻压了压腰,主动地想要用身体去接纳他。
聂铉轻轻地抚着他的体内,引导对方慢慢将自己纳入体内,终于进入的时候双方都轻轻地叹了口气,唇舌相交的缘故,越发深刻地品尝到了对方的气息。
聂铉眯起了眼,用指尖顺着温子然的长发,在心里无声地又说了一遍。
朕又何尝舍得让你疼呢?
可若不经磋磨,璞玉又怎么能变成连城之璧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征西行营的参军录事王哲通禀后得到允许,进了容涵之的临时官邸的小校场。
容涵之带着好几个人正在试射,地上扔了好几张弓,他未及通名,就听到那位次相冷声道:“筋角胶质最怕雨水,今年雨下得这样厉害,府库里这些弓早不能用了,为何无人报我?”
王哲缩了缩脖子,悄悄站住了脚,眼看着容涵之把几个主管军需库房的主事狠狠骂了一顿,这才揉了揉鼻子,大着胆子上前见礼:“容相。”
容涵之正端详着不知道什么,听见是他来了,神色稍缓了缓,但还是板着脸:“粮草还没到么?”
“户部发来文书,说是正在调运。”王哲小心翼翼地说。
容涵之挑了挑眼,寒声道:“温善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不知道什么叫军情如火么?”
王哲低着头不敢搭话,都知道户部温尚书和容相是亲家,这亲家公骂亲家公的事儿他们下属外人是不能听的。
只是小心答道:“容相回禀,户部好像出了别的事。”
“什么事能比军情还急?”
“荆湖春汛。”
容涵之怔了怔,终于转过头来,王哲这才看见他手里端着一把已经上了弦的弩机,下意识地闪了闪,避过了那寒光闪闪的箭头对着的位置。
容涵之噗嗤笑了出来,将弩机递给身边长史。
这样的青铜弩机很有点分量,长史看容涵之端着没显得吃力,就随手一接,差点被坠了个跟头。
容涵之看在眼里,朝那边几个被骂得抬不起头的主事道:“看见没有,这玩意儿沉得张长史都端不动,就算力道好,蜀中这样多山的地形,你要叫将士们背着这个去打仗么?”
张长史红着老脸端着那弩机看了看,道:“下官一时不防,其实也还好。”
容涵之淡淡地道:“这样的重弩,还不知道上弦要用多少力道。两三轮下来,只怕一个兵就废了。”
说着他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本相会再上书让兵部想办法的,你们都下去吧。”
那几个军需主事赶紧谢过就跑了,都想着要回去压压惊。
这位容相年纪倒不大,气势实在是不小,之前还在蜀州的时候听说把蜀州知州都压得抬不起头,现在行辕随着进军西推,他们这些小官更是消受不住。
西南于京师而言实在是僻远了些,他们这些小官一辈子在西南待着,眼皮子也浅,知州老爷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没成想过这辈子居然还要在丞相跟前听差。
蜀中不是京城,提起容相的时候,除了跟他不对盘的知州,底下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敢提那个次字。
王哲看容涵之把人打发走了,知道他是在为军械的事情头疼。蜀中多雨,硬弓保养不易,今年尤其是雨水多,连荆湖都遭了春汛……
正想着,听到容涵之喊他:“王参军刚才说什么,荆湖春汛?不是黄河才有春汛的么。”
王哲忙应道:“容相容禀,户部发了文书来,还有温尚书亲笔的书信。”
说着拿了那封信递过去。
他虽说是征西军的参军录事,但严格来说更接近于容涵之的幕僚,收到这样的文字,不敢怠慢,赶紧送了过来。
容涵之接过来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说:“事出有因,倒是我不该说他的不是。一会儿我亲自拟个回书。”
王哲应了一声,却未告退。
容涵之便问:“还有什么事么?”
王哲低眉顺眼地道:“容相,监军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容涵之道:“算算行程也该来了,不过他倒是走得快。”
王哲低着头说:“容相,自古以来监军败坏兵事的数不胜数,不能不防啊。”
容涵之笑了一声,转身拿起石桌上另一把长弓。
旁边张长史也道:“是啊容相,您与蜀州知州不合,恐怕那位也没少向京里告状,您在朝中掣肘不少,如今监军派下来,不能不防。”
所谓的掣肘不少,基本上就是在说周曦了。
容涵之拉了拉弓弦,似笑非笑道:“要担心,也得看监军派的是谁。”
王哲和张长史对视了一眼,说:“监军林锦荣是监察御史,据闻不通兵事……”
容涵之嘴角弯了弯,道:“虽说不通兵事,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王哲嘴角一抽,委实不清楚“很有意思”算是个什么样的评价。
张长史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意思,又不敢问,偷偷瞄王哲,看见王参军也是一脸茫然,就不说话了。
容涵之起初听说新派下来的监军是监察御史林锦荣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差点把张宗谅掀下马的御史么?
只因为他一封弹章,张宗谅还被大理寺卿寻了个错处拿了,受了半日牢狱之苦,周曦为姐夫说情强闯暖阁,还一头撞破了他和皇帝的情事,被皇帝按着狠狠地欺负了一顿。
不论是不是皇帝授意他出头弹劾张宗谅,他的名字只怕都已经在周曦那里挂了号了。
张宗谅就是再不成器,怎么也是周曦的嫡亲姐夫,这桩婚事甚至都是周曦做主定下的而不是周家长辈,无论张宗谅怎么包藏祸心,只要他还是周晼的丈夫,弹劾张宗谅就是在左右开弓打周曦的脸。
这样的人在世家基本是绝了上进的道路了,要么一心一意做孤臣,要么和自己一条心,不论是哪种,都不至于处心积虑给自己找麻烦。
这就足够了。
而且从人选上也是极合适的。
林锦荣出头弹劾张宗谅,张宗谅和温子然是姻亲,温子然和自己又是姻亲,派给自己做监军,怎么都说得过去了。
不怕有人寻衅嚼舌头。
张长史心里犹自忐忑着,想了想道:“容相,这位林御史是陛下勾的人选,既然是代表着陛下来的,怎么着我们也还是该慎重些好罢?”
容涵之斜斜睨他一眼,细长上挑的眼角都带着笑,说:“放心罢。”
“这是陛下疼我呢。”
王哲咂摸了一会儿这句话,道:“容相圣眷之隆,朝中上下无人能及。”
容涵之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不用拍马屁,话都是这么说的,十有八九都在想,真的多么隆宠,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王哲和张长史齐声道了不敢。
容涵之笑了笑,说:“就是这么想也没什么,本来么,人主御下就要恩威并重,陛下是圣明天子,就算是欣赏哪个臣子也决计不会太偏颇的。监军既然来了你们就招待着,他要查什么账目去什么地方,只管放行便是。”
“我容涵之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不怕他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周曦按着额角,温声细气地对周昱道:“你现在也该学着看看朝里的事情,到时候皇帝实在猜忌为兄,为兄还能推你上位。”
周昱欲言又止,起身倒了一盏热茶递到他兄长手中。
周曦接过了,正待喝一口,就听自家幼弟低着头小声道:“兄长……才干见地,小弟皆不能及。倘若兄长能与陛下前嫌尽弃,自然是能做一世太平宰相的。”
周曦何等心思通透的人,闻言抬了眼,纵使茶已端到嘴边,听到这话也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慢慢地将茶盏放到桌边,一字一句地问:“十郎,你果真觉得,都是为兄的不是么?”
周昱忙摇了摇头,抬眼偷觑着自家长兄的面色,斟酌着道:“兄长的人品才学,襟怀见地,小弟都是佩服万分的。但陛下,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英明之主,早些时候年少,或许是荒唐了些,但如今、如今……无论如何,我周氏都是大燕的臣子,是聂氏的臣子,兄长再怎么才高八斗,韬略惊世,和天子有了龃龉,无论是对兄长还是对周家,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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