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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友 番外完结 (林子律)


  脚下黄土一抔,头顶银汉千里。
  苏晏靠着土墙坐下,他始终梗着脖子望向星空。
  今夜无风无月,苏晏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句萧启琛时常念叨的古人诗,什么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宇宙包罗万象,遥不可及,自己始终是大千世界里不起眼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每一颗星辰都像藏着一段往事,苏晏看了良久,意识逐渐模糊,只听见北方的风声。
  靳逸见他出神,想起之前那段婚事,笑出一口白牙,过来人似的拍了拍苏晏的肩膀道:“想家想夫人了吧?你还小,这事儿啊,早晚得习惯,像你爹以前第一次出征,半夜睡不着趴在案头点支蜡烛给你娘写信,那会儿我们都笑他痴情……”
  他絮絮叨叨的说话越来越远,苏晏双手捧着脸,以一个近乎天真的姿势,像初次接触外面世界的孩童,痴呆地与星空对视。
  这里已经不是江南了,这么好的景色,恐怕萧启琛还没见过吧?他会不会很喜欢,他曾说自己苦夏,以后要到幽州定居……
  他为什么又想起了萧启琛呢?
  清光郡,汴水入黄河之处。
  韩广借着昏暗的灯光将手中的图纸又看了一遍,抬头道:“……这样下去,等到今年开春或许能够竣工。殿下,夜深了,要去歇息么……殿下?”
  三条腿的凳子依靠墙壁,勉强地支撑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躯干,而在这个怎么看都不适合休息的凳上,萧启琛正襟危坐,闭着眼打盹。他额前垂下的虽然挡住了眼睛,唇角紧抿,面色有些灰暗,像是累惨了。
  韩广叫了两声,始终没有回应,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萧启琛坐得实在危险,他忍了又忍,终于碰了碰萧启琛:“——殿下,回房歇息吧?”
  萧启琛一个激灵,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霎时崩溃。
  随着三条腿轰然倒地报废的声音,萧启琛清醒过来。他坐在一地碎屑里,擦掉额角一点冷汗,恍惚道:“……嗯?我睡着了?”
  然后他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摔跤似的,扶着墙站起来往外走。萧启琛的住处就在二楼,一间简陋的屋子,几乎不像给人住的。
  在他身后,韩广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萧启琛脑子是怎么进了水,自告奋勇要来清光郡解决多年洪涝。到来之后,随着那本《水经议答录》的指示,找了几个当地专攻水利的巧匠,一头栽进山里。这地方条件艰苦,有住处就不错了,清光郡守请示要不给殿下单独修座房子,还被萧启琛骂了一顿。
  韩广身为光禄大夫之子,自小锦衣玉食,也以为所有金陵的纨绔少年多少有些好吃懒做的脾性,何况年少时萧启琛简直只会撒娇打滚。最初与萧启琛同行,韩广以为他只是来玩,岂料后来对方越来越认真,不挑吃住,不舍昼夜,甚至跟着那些巧匠学了不少水利工程建造之法——他一时接受不了萧启琛这样的变化。
  目送萧启琛的身影歪歪扭扭地消失在二楼屋内,韩广这才放松僵硬的胳膊,默默地出去了。山中无日月,他险些数不清今夕何夕。
  只是春天已经来临,空气中都有微微的花香了。
  韩广的感慨还未得以抒发,二楼的窗户忽然被“轰”地一声推开,萧启琛的脑袋伸出来,对他道:“韩大哥,我刚才想到有个地方好似算得不对!”
  韩广怨念道:“殿下,就算是牲口也要休息,明日再算吧,我求求您了!您就不能少折腾自己?”
  萧启琛被他最后的话喊醒了似的,先是一怔,随后有些羞赧,又有些悲哀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想找点事做,自己忙起来的话很多别的……就不必去反复想了。”
  韩广觉得他话里有话,却没有多问。
  月出惊山鸟。房内,萧启琛从怀里掏出一纸书信,因为摊开又折叠,纸张已经有了明显的痕迹。萧启琛小心地顺着那褶皱将书信展开,那字迹潦草,有着少年意气,内容他早就铭记于心——
  “走得仓促,烦请转告阿琛,清光水患若是得以解决,于国于民皆是大功一件。然就算此事毫无进展,苏晏也以他为傲。”
  作者有话要说:  苏锦:我都只和雁南度打个平手,你真勇敢。
  苏晏:靠!!不早说!
  ※不要纠结为啥六世纪的架空背景出现了李白的诗……_(:3」∠)_


第27章 千里
  “敌军来袭!敌军来袭!戒严——!”
  月上中天之时,雁门关外猛地陷入了兵荒马乱。
  僵持了月余的局势在苏致抵达雁门关后突然紧张起来,却也没有正儿八经地两军交接。长此以往,呼延部这群四肢发达的猛将们仿佛短暂地遗忘了他们来此的目的。白日纵酒,不时挑衅雁门守将,夜里载歌载舞,小日子无比悠闲。
  然后苏致就毫无预兆地在一个夜晚大开城门,骁骑卫训练有素地搞了个夜袭!
  突厥营地火光漫天,无数士卒半夜被叫醒。有人裤子都来不及穿,慌慌张张地方才逃到账外就被雪白一道见光挑穿了喉咙。
  喊杀声,战马嘶鸣,弓箭破空声……交织在一处,天边满月映照,显得尤其阴森。
  “小侯爷!这边!”沈成君挥开一个扑上来的突厥兵,朝自己右侧望去,那一匹黑马几乎融入了夜色,他心中蓦然慌了,吼道,“苏晏你去哪!”
  苏晏没理他,持剑的手还有点抖。
  他刚才还未准备好,见了人就把碧海长剑往前一送。名剑削铁如泥,顷刻便刺穿了一个突厥兵的喉咙,血喷三尺高,直直地把他半个手掌都染成了红色,铁锈味一般的血腥漫入鼻腔,苏晏差点从马上翻了下去。
  他第一次杀人,看着那个突厥兵僵直了身躯倒下去,分明是夜里,苏晏却觉得那人的瞳孔中的仇恨与愕然清晰可见。
  “惊帆,走!去高处!”苏晏不顾身后沈成君如何喊他,打马而过,反手抽出一支羽箭。
  他的长弓挂在马鞍上,苏晏还剑入鞘,被血染红了的手掌握住长弓。
  突厥营地倚靠一处高低,上去时遇到流矢阻拦,苏晏闪躲得狼狈不堪,眼中只有不远处挂在中军帐上的王旗。
  经过三日歇息和暗查,他们知道呼延图并未亲自领军,此次攻打雁门关的突厥主将姓阿史那,是一员老将,过去效忠过大王子,呼延图年纪不大却疑心很重,故而转门派他来——此前大王子一支被放逐的散军曾骚扰过云门关,他让阿史那来,也有借他引出大王子的意图。
  摸清这小子想什么之后,雁南度感叹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简直不弄死他哥不舒服。”
  沈成君却笑:“看来这呼延图在金陵快十年,别的没学会,把咱们朝廷内部勾心斗角那点心思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该在这时乱想的,苏晏摇了摇头,趴在惊帆上要躲开流矢,岂料肩胛骨那里突然一痛。苏晏“啊”地一声,摸到疼痛的地方,赫然是中了箭。只是那箭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射手发力不足,箭头都尚未完全没入皮肉。
  略一思忖,苏晏没有半分犹豫地拔了出来,然后松开护腕,将一块破布按在后背,用绑护腕的带子勒紧了伤处。这一系列动作牵动之前几处小伤,苏晏额上渗出冷汗,可他孤立无援,一定要独自坚持。
  苏晏在高地的陡坡之前勒马,他深吸一口气,手中捏着的羽箭搭上弓弦。
  目标是百丈开外高高悬挂的突厥王旗。
  破空声响起,苏晏连忙夹住马腹,脚蹬上的铁疙瘩划过惊帆,让它发出长长的嘶鸣,痛得反身往高地下面跑去。
  远处,突厥王旗缓慢随风落下,被卷入了军帐的大火中。
  他刚确认过的确是射落了,一抬眼,却见前方大约十几个突厥兵朝他而来。苏晏不言不语,估算了距离后将长弓挂回马鞍旁,重新抽出了剑。
  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血流成河。
  苏晏带着一身血腥回到雁门关,在此接应的是靳逸。他一见苏晏眼几乎都被血污蒙住,心先慌了:“小侯爷,你没受伤吧?!”
  苏晏翻身下马:“后背中箭,小腿被砍伤,左手手腕脱了臼……不过我杀了二十个人。”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靳逸瞪大了眼,刚要说什么,苏晏却单手提着长剑,一瘸一拐地朝中军帐而去。靳逸这才注意到苏晏的左手手腕几乎变了形,他连忙拍了把身边的士卒:“愣着干什么,找军医!”
  骁骑卫的军医平时不仅医人,军犬军马生了病也都归他管。长此以往,几个军医对各种类型的伤口和常人目不忍视的惨状已经麻木了,不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不论伤患军衔高低,他们都用同一套手法蹂躏。
  军医检查过苏晏身上的伤,包扎完毕离开后,苏晏趴在床上,哼都哼不出来了。
  沈成君大马金刀地往他旁边一坐,开始发作:“能耐了?有出息了?能射王旗了?我看你下次运气好点遇不到我,可能直接就壮烈了!”
  苏晏有气无力地朝他笑笑:“王旗一落,他们那些人就慌了……”
  他说的是事实,王旗于突厥的象征至高无上,上面的太阳狼头分别是突厥王权与神权的代表,在可汗未曾亲临时,王旗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苏晏单枪匹马杀上高地,一箭射落王旗后,军中的突厥兵们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几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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