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定不负王爷厚望。”崔颢郑重拜道。
“许正则,衣泽伤重,你留守怀朔,辅助衣泽镇守怀朔。”祁王又道。
“末将遵命!”许正则拜道,能留下跟大哥共同守城,他自是欣喜,也明白这是王爷对他们兄弟的恩泽,心下感激,自然对祁王忠心不二,赴汤蹈火。
“其余众将,整肃大军,修整三日,挥师镇远关。”祁王令到。
“末将遵命!”众将领命。
“这近三万俘虏是随大军前行,还是留在怀朔。若是留在怀朔,怕是不好管束。随大军前行,怕也不妥。”许正则不禁开口问道,还没上任,就已经在为怀朔费心了。
“狄戎皇室的百余人,大军带走,或许有用。其他的,”祁王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说到,“杀了吧。”
“杀了?!”众人震惊。
“王爷,这杀降可是不祥啊!”崔颢开口道。
“是啊,王爷,您素有贤名,军队所过之处也都与民秋毫无犯,这杀降怕是有损王爷威名啊。”叶峻茂亦开口劝道。
“不杀?留在怀朔吗?若是这样,怀朔守军也不用守城了,天天看管这些人吧。跟着大军走?途径草原荒漠,高山峻岭,若是这些人逃窜作乱,或是与敌军里应外合,我大军如何应对?更何况,我大军远征,粮草运输,本就耗费巨大,我军将士也大都因粮于敌,哪有粮食养这些人?”秦朗辩驳道。
“王爷向来仁爱天下,从不滥杀无辜。若是杀降,这残暴之名怕是……”赵峥说道。
“残暴?杀他们就残暴了?你他娘的是没见那群畜生怎么对咱们的百姓,九原城里那是被烧掠一空啊,街道堆满尸首,都没地方下脚。妇女被奸杀、虐杀,尸首惨不忍睹。几岁大的孩子扔到沸水里活活煮熟了,他们分着吃,我们去的时候还有没吃完的小孩子留在锅里呢。依着老子,全他娘的砍了!”伍北望愤慨道。
“他们残暴不仁,难道我们就以暴制暴吗?我靖宇尊孔孟之道,以仁爱治天下,教化万民。况且王爷也曾说过,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是屠城灭国,是文化交融,是通婚通商,使其血脉相连,利益相通。”叶峻茂慷慨激昂。
“叶将军是圣贤书读多了吧!难怪都说书生误国!”秦大公子讽刺道,他却忘了自己的诗词歌赋,诗书子集更胜一筹,“教化?那也得因材施教啊。胡虏素来反复无常,狡诈多变,以往你们教化的俘虏逃走的还少吗?况且北部茫茫大漠,他们若是逃窜其中,我就是百万大军怕也无能为力。更何况,胡虏素来欺弱怕强,垒尸筑台,是对敌人最好的震慑,你只有把他打服了,他才怕你。”
“末将也是见过敌军暴行,初到九原,看到九原城内的惨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敌军俘虏死不足惜。可联军掳掠小公子,王爷便将这两个部落灭族,怕是世人会说王爷为狐媚所惑,宠信童栾,残暴不仁,这骂名可是遗臭万年啊。”崔颢不愧是老狐狸,一针见血,却忘了自古诤臣多糟恨,只是君王为了显示仁慈不能下手罢了。
“老崔,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咱王爷是你能污蔑的吗?”伍北望怒道,若不是王爷在场,他早就动手打人了。与众多将士一样,祁王在他们心中那就是神,不予许半点不敬!
“你们说的都是原因,可本王非杀不可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动了祾儿。”祁王缓缓说道。
众人皆惊,自家王爷断然不是残暴无道之人,更何况,就是真的为了小公子,杀他们的理由那么多,王爷又何苦自己承认这一条,这不是自担骂名吗?
祁王放下茶杯又道:“本王听闻,崔将军先夫人曾为贼人所辱自杀,崔将军一人冒死杀入贼窝,尽斩贼寇,还因此成就了将军痴情之名。许将军能冲冠一怒为红颜,本王为何不能?”
“这,这,那是末将发妻,可小公子,小公子他……”崔颢满腹辩解,不知如何说起。
“祾儿是本王什么人,岂容他人置喙!”祁王想到自家宜喜宜嗔的小人儿,心下不禁莞尔。
“王爷,您是靖宇王爷,是柱国大将军,您当以大局为重,以百世英明为重,怎可为了,为了娈宠……”叶峻茂还欲再劝,却被祁王凛然打断。
“看来许衣泽为什么挨打,你们还没想清楚啊,那本王今天就讲明白。”祁王脸色沉如玄冰,说道,“祾儿同本王一样,都是祁王府的主子,军中再有言及‘童娈’等,或轻视侮辱祾儿者,杀无赦!”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末将遵命!”祁王少有盛怒,却十分骇人,众将急忙颤颤兢兢得拜道。
“都散了吧。”祁王说道,起身向外走去,几日不见自家小人儿,心中甚是牵念,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厅内心思各异的一众将领。
“你们说,这王爷是什么意思啊?”崔颢看着祁王走远了悄悄问道。
“都拿您先夫人做比喻了,还能是什么意思啊?”秦大公子说得别有深意。
“这难不成还真立小公子为王妃?”崔颢一脸不可置信。
“有何不可?”秦大公子笑道。
“这恐怕不合适吧!达官贵人养几个漂亮孩子倒也是风流韵事,可娶男妻,纳男妾,却是从未听说啊,更何况是册立王妃!”赵峥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王爷做事素来不拘一格。”秦大公子笑得意味深长。
“话虽如此,可自古以来,一阴一阳之谓道,男女结合,方是正途。王爷这……”叶峻茂话为说完,就被伍北望打断了,
“你们这些酸秀才就是事儿多!咱王爷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在这‘子曰诗云’的废话!”
“王爷的为人你我自是知道的,我是怕朝堂上那些士大夫以此做文章,有损王爷清名。更何况这悠悠众口,蜚短流长。纵是众人摄于王爷积威,不敢明面给王爷难堪,却是会轻视怠慢小公子的,我们小公子那样的性情,怕是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侮辱谩骂。”崔颢担忧道。
“我们王爷何曾拘于礼法,累于虚名?至于小公子,王爷放在心上的人,又如何容他人置喙?何况,不是还有我们吗?”秦朗眸色明灭。
“秦大公子说得有理,王爷于家国有功,于百姓有恩,于你我的恩情,更是万死难报,谁若是为这事儿诋毁王爷和小公子,我许正则第一个不答应!”许正则慷慨道,
“那是,咱王爷想娶谁就娶谁,管他是男是女!只要王爷开心,我老伍一百个赞成!谁他娘的敢废话,老子先砍了他!”伍北望说得振奋昂扬,“王爷喜欢的人,那就是咱王妃,若是被别人欺侮了去,岂不是打我们的脸?”
“就是!就是!谁敢欺负我们祁王府的人?!当我们大伙儿都是死得吗?”众人纷纷表示对王府的维护。
“哎,虽是惊世骇俗了些,不过,无论王爷做什么决定,我叶峻茂都誓死拥护!”叶将军虽是出自书香门第,却是从心底仰慕祁王。
“我们兄弟跟着王爷,自是要为王爷思虑,王爷选的这条路怕是荆棘无数啊,大伙儿先约束好自己的部下,慢慢让军中将士接受。起码我军中要上下一心,支持王爷。”崔颢素来思虑周密。
军中虽有许多饱读诗书,恪守礼法的,却毕竟是武将,少了些迂腐,多了份豪爽……
却说驿馆门口,祾儿裹着狐裘,望断长街……
“小公子,您先回房里暖着吧,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可不是小事儿。属下在这儿瞧着,王爷回来了,一定立马禀报。”冬钺苦着脸劝道。
“不碍事的,将士们都回来了,想必王爷处理完政务也该回来了,我在这儿等等吧。”祾儿固执道。
“属下明白,小公子是想王爷了。可若是冻病了,王爷该怪罪了。”冬钺劝道。
祾儿自是想祁王的,可这种思念,不知所起,不知所终,想来心下有些酸甜,又有些羞恼。祾儿平生从未识得此种情感,现下被人一语道破,竟是没来由的慌乱,急忙辩解道:“难道你们就不想王爷吗?更何况,我是王爷亲兵,本该时刻追随王爷身边的,可如今不仅没有跟王爷出征,若是王爷凯旋还不迎接,怕是王爷要怪罪了。”
“小公子哪里话?王爷可不是仅仅把您当亲兵看的。刚刚寒刀还说,今日王爷在众将面前声明您是祁王府的主子呢。”正巧秋戈来给祾儿送手炉,听到祾儿那番话,不禁笑道。
“秋护卫伤未痊愈,怎么出来了。”祾儿接过手炉问道。
“属下的伤不妨事,倒是瞧着小公子久不回去,便把手炉送了出来。”秋戈放心不下祾儿,伤势一轻,便就回到祾儿身边伺候了。
祾儿抱着手炉,欲言又止,终是耳尖微红得问道:“寒护卫说得可是真的?王爷真的有提到我?”
“可不是嘛,今日大胜归来,众将讨论战后事宜……”秋戈绘声绘色得将早上帅帐发生的事情讲给祾儿听。
“啊哟,王爷这意思,小公子莫不就是我们祁王府的王妃啦?”冬钺笑道,说着便要跪下叩拜王妃。
“不理你们这两个促狭鬼,竟会打趣儿人!”祾儿扭过身去,脸色酡红,虽是知道两人是开玩笑,心里竟是莫名的欢喜,继而又羞恼,说到,“祾儿是男子,怎么能做王妃呢?!”话说出口,心中竟有淡淡的失落,自己若不是男子,是不是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