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猎猎,枯黄了北方,怀朔城外,旌旗蔽日,大战而归的将士,还带着满身的杀气,激战的亢奋。看到祁王出现在城门,万人皆拜,“祁王千岁!祁王千岁!祁王千岁!”
“众将士辛苦,回城修整。”祁王开口,自带一份威严。
秦朗急忙上前拜见,“王爷亲迎,吾等万幸!”秦朗话说得漂亮,也足以激发士气,收买人心。可是内心也好奇,自家王爷怎么亲自出来了……
“王爷体恤军士,爱兵如子,末将等甘为王爷提携玉龙,万死不辞!”梅凌涯单膝跪拜,朗声说道,却略带玩味得看了祁王身旁的吴小公子一眼,似是明白了祁王出城的缘由。可出口的话却尤如珠玉,鼓舞军心。祁王清冷,不会也不屑鼓动人心,可是统治者难免需要愚民政策,思想统治,不过,身边的人已经帮他做好了。上位者,将将而已。
“怎么,秦仪舍得让你带兵前来。”祁王语气平淡,神色如常,听不出半点戏谑,但是凌涯知道,自己看祾儿的表情王爷早已尽收眼底,若不是刚刚话说的得体,自家腹黑王爷可不会只是戏谑一番,思及秦朗先例,不禁冷汗……
“王爷有令,属下不敢怠慢,属下与萧护卫再三思量,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属下亲自带兵比较稳妥。”梅凌涯谨慎开口,字字考量,生怕言语中再有差池,糟王爷一本正经得调侃,今天肯定是此生最丢脸的一天,看秦朗那臭小子笑意已经憋不住了!(你肯定还有更丢脸的时候…… “叮!”作者发卡上插了一枚梅花针。)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让秦朗去帮秦仪。”祁王再次抚了抚祾儿的碎发说到,心想:祾儿尚未到束发的年纪,额前总是散着些碎发,不过很软,很好摸,只是总也翘着,捋不下。
“王爷!……”
“王爷!……”
被祁王提名的两只同时开口,一脸的生无可恋。不得不说,小祁的恶趣味越来越……
祁王抱起祾儿,跨过目瞪口呆的两只,径直朝马车走去。风中隐隐飘来某两只的争吵:
“都怪你,看破不说破!就是知道王爷是为小公子而来,你也别那么明显嘛!现在好了,连我都被你连累!不得不跟我家寒儿分开不说,还要去见萧秦仪那阴险诡谲的人……”空气中响彻着朗朗的愤懑。
“秦仪足智多谋,总比某冰块好!”不得不说,祁王手下的人都是护短的很,随他们家王爷。纵是寒梅傲雪,气迫广寒的梅大公子也不免有些气恼,说到,“以秦大公子这永远看不破的脑子,怕是得罪了王爷也不自知吧,还指不定是谁连累谁呢!”
“我?我怎么可能得罪王爷?!”秦大公子一脸不敢相信,“哎!你别走,说清楚,我怎么得罪王爷了?哎呀,别走啊……”
偶尔作弄一下自己的四大护卫,祁王感觉,心情甚好……
干戈方息,众将归营,大军正紧锣密鼓地进行整修布防。祁王为祾儿紧了紧狐裘,移步大营,右手还是执着的为祾儿捋着呆毛,最终把小人儿捋炸毛了,
“都摸得不长个儿啦!”小人儿抱着头逃离祁王磨爪,声音里甚至多了些骄纵。人啊,总是对亲近的人肆无忌惮……
一抹白影跳跃在大营之中,荡涤着疆场的血腥,看着小人儿身影忽转,消失在前方,祁王快步赶上,
“啊!!!!!”听到吴小公子自带颤音的惨叫声,祁王心中一惊,提起真气,飞身而去,尚未停稳,就被一白团子扑了满怀。
“祾儿!?”祁王音色如旧,收缩的眼眸出卖了他的担忧。
“好,好多血,血……”祾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胸前传出。
“别怕,这是伤兵营。”祁王拥紧怀中的人儿,安慰到。祁王暗叹:见到几个伤兵就已吓得六神无主,他日到了战场,还不就是敌人刀下之魂!思及祾儿惨死之状,祁王心中没来由的抽痛。不,一定要让他适应战场,百炼成钢,起码,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祁王突然抓住祾儿,向营帐走去,映入眼帘的是残肢断臂,血肉模糊,满室的呻·吟声如同鬼哭,有几个正在换药的哀嚎惨烈,闻之心惊。
“这就是战争,血肉相搏,你死我活。兴亡成败,同样惨烈。”祁王开口,向来清冷的声音也拢上了哀凉。
吴小公子猛然挣脱了祁王,跑向帐外,拼命干呕,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看着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小人儿,祁王内心竟是划过一抹不忍,连祁王自己都怀疑自己竟然还有“不忍”这种情绪。俗话说:慈不掌兵,征战疆场的将军哪有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
静立良久,祁王终究还是走过去,轻拍祾儿脊背,安抚道:“没事,本王在。”有本王在,定能护他一世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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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看到吐得昏天黑地的祾儿,秦大公子不禁调侃道:“哟!见点血就吐成这样啦?是谁一直吼着要成为定国安邦的大将军的?”
被秦大公子一激,祾儿倒是不吐了,急忙辩白:“我,我……”奈何口中酸涩,声音嘶哑。
祁王接过秋戈递来的清水为祾儿漱口,拿出锦帕,还未递到小人儿菱唇,就被祾儿抢过,胡乱擦了几下,继续说道:“我努力练武,会成为大英雄的!你还说自己有朝一日会打败王爷呢!”
“明日校场演武。”祁王音若玄冰。
“不是,王爷,我错了,王爷……”刚刚还幸灾乐祸的秦大公子此时欲哭无泪。看到吴小公子眼角的狡黠,秦朗切齿,在祾儿耳边低道:“都说小公子乖巧纯良,可您一脸无辜得杀人于无形啊!什么温润如玉,都是骗人的!”
“祾儿年幼,虽是知之甚少,却也不傻,王爷不在的日子里,承蒙秦大公子‘多加关照’,祾儿更是‘获益匪浅’。”小人儿杏眼澄澈,一脸真诚(大雾)。心下却想:让你作弄我,让你欺负我,妖孽总有神仙收!
虽说两人低声耳语,奈何祁王内力深厚,早已将两人对话尽收耳畔。原以为吴老御史狐狸窝里养出了纯良的兔子,原来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不仅会炸毛,还会咬人。不过,甚是有趣。
“呕~你们怎么,呕~来这种地方了!?”梅护卫疾步而来,拍着胸口尤自干呕道,说着还嫌弃的扫了一眼四周。
“怎,怎么?你也怕血?”吴小公子一脸震惊的问道。
“他只是洁癖!”秦大公子向来喜欢八卦。
“可他一直冲锋陷阵啊!”祾儿一脸不能置信。
“他是杀完人,再嫌脏的。”秦大公子面露鄙夷得看向旁边兀自恶心的梅护卫。
吴小公子方欲开口,就被一声惨烈的哭号打断,声音似是小石头,祾儿巡音而去,众人急忙跟上。
面前的景象称不上惨烈,比起之前看到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柱子的尸体显得甚是安详,却也了无生气。祾儿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前几日还一起说笑的战友,那么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再也没有了……
此时的祾儿甚至不知道害怕,更遑论伤心,只是心慌得厉害,脑子似乎被炸得四分五裂,根本无法思考。呆呆得看着小石头抱着主子的尸体哭得狰狞,可是那满面的哀恸,撕心裂肺的哭号,似乎都被阻断,无法进入祾儿的大脑,只是腿上的筋骨似是被抽走了……
祁王连忙拥住摇摇欲坠的祾儿,微带薄茧的手掌抚上祾儿惨白的脸颊,轻道:“哭出来,乖,哭出来。”声音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小人儿本能的将自己埋进祁王的胸膛,似乎唯有融进祁王怀里,才会安心。
感觉到自己胸前晕湿一片,祁王喃喃说道:“哭吧,本王在!”
……
是夜,吴小公子喝了安神的汤药后依旧睡得不甚安稳,睡梦中仍然死死拽着祁王衣角,祁王只得把公文移至卧房……
“启禀王爷,京城来报,刺客夜袭东宫,恰巧皇上考校太子政务,刺伤皇上。经查证,光禄丞李优勾结刺客,谋害太子。皇上震怒,彻查此案,连坐官员达四十余人。”向来冷冽的英寒也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了吴小公子安眠。
“李优是谢相的人,不会谋害太子的。”祁王信手翻着公文说到。
“谋害太子,却恰巧误伤了皇上,这也太巧了。会不会是太子等不及了,这刺杀本就是对着皇上去的。李优是谢相心腹,让其‘误伤’皇上,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了。”秦大公子把玩着英寒的发带说到。
“近年来,太子到处培植党羽,竟然插手盐铁,漕运之事,又经贪墨灾银一案,皇上对太子越发心寒了,太子狗急了跳墙,倒是可能会做出刺杀之事。不过皇上执政多年,这种刺杀本就不可能成事,还会惹祸上身,谢相这老狐狸不会犯如此低等的错误。”梅凌涯轻抚玉箫继续道, “也许是三皇子栽赃嫁祸呢。”
“三皇子出手?不太可能吧。深宫行刺,本就没多少成功的几率。更何况行刺太子,本身几位皇子的嫌疑就最重,大家都避之不及,三皇子怎么会……”秦大公子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