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护卫,你看这安营扎寨了,可是小公子怎么办,虽说王爷让他做亲兵,但王爷对他青眼有加,若真要跟我们兄弟挤一个帐篷,怕是……”寒刀苦着脸说道。
“这好办,你安排他今晚值夜啊!”秦大公子笑得别有深意。
“这……我们兄弟守夜都是在帅帐内室的帐口打地铺,小公子还在病中,恐怕不妥。”寒刀为难道。
“把他放在王爷跟前儿,王爷想怎么安排还不是随他心意?自古军中等级森严,睡卧饮食都有严格规定,小公子并无军职,单独安排帐篷并不现实,可他在王爷心中地位特殊,估计你就是现在问王爷,他也没有想好怎么安置。不过你若让他跟你们挤,恐怕王爷会直接砍了你!所以,还是交给王爷明智!”秦大公子自诩风流,纵是讨论睡卧之事都带着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度。
寒刀擦了擦冷汗,连连称是。
是夜风雪肆虐,帐中灯火摇曳。众将正在帅帐奏报。
“回禀王爷,七十二云骑已安指令押送灾银前往盐池,一万骑兵也已奔赴雁门!”崔颢回道。他虽还不明白王爷练兵雁门的用意,确也坚决执行。
“禀王爷,朝中传来消息,赈灾一事,太子把自己择得很干净,盐池郡守顶了锅,只是三皇子与太子朝堂争吵,都遭斥责,闭门思过。”秦大公子款款说道。
皇上虽然暴戾多疑,却也还算明君。这贪墨灾款,实乃祸国殃民,可是储位重器,哪可轻言废立!也不得不如此处置。
“回王爷,以通敌之罪处死李、刘二人后,敌方细作按耐不住,开始活动,不过动作不大,甚是谨慎。”英寒恭身回禀。
听完众人回奏,祁王缓缓开口:“既是谨慎,那本王就再卖他们个弱点。”摇了摇玉杯,又道,“今年的雪格外多,狄戎怕是撑不住了,明天加快行程,早日到达,以防敌军年底劫掠。下去准备吧。”
“是!”众人拜道,退出帐外。
祁王转入内堂,看到裬儿坐在脚榻上,单手托腮,睡意昏沉。
“困了,怎么不去睡?”祁王走到裬儿身边道。
“我,我值夜。”裬儿一惊,说道。
“睡吧!”祁王说完,看到裬儿兀自走去帐口边的地铺,祁王眉心微蹙,终也没说什么。
这夹着雪的湿风本就是冷到骨子里的,虽有棉被,怎奈帐口风实,小人儿睡得并不安稳。
祁王内力深厚,自是觉察裬儿的异样,下床走近,看到窝成一团的人儿,竟有几分气闷,俯身抱起小人儿就向床榻走去,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裬儿不禁往祁王怀里蹭去,抱着满怀的柔软,祁王莫名心安。锦被罗帐,烛火阑珊,两人竟都是一夜好眠!
卯时未到,裬儿就被脸颊的微痒惊醒,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可是待看清眼前祁王正一脸严肃得捏自己的脸,猛然清醒,惊坐而起,“王,王爷……”锦被滑落,里衣微乱,原本略显圆润的玉臂也因这几日行军劳累而清瘦不少,祁王看着,神色微寒。
被惊到的还有端着早膳进来的两只,王爷啊,你能不能不要用商议军政的表情做这么幼稚的事啊!秋戈内心默默吐嘈。
“起吧,要拔营了。”祁王面瘫着脸将手从凝玉般的脸上收回,淡淡得扫了寒刀两人一眼。
两人放下早膳连忙退出,虽然祁王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得淡漠,他们却明显感觉到自己打扰到了什么……
大军将行,众人各自忙碌,作为祁王亲兵的吴小公子确在雪地里揪着枯败的杂草。
“小公子!”
突然听到冯叔的声音,裬儿急忙转身,看到隐在帐篷之后的冯衍,忙扑过去,“冯叔!”声音里难掩惊喜,“那日被王爷所救,一直留在王爷身边,没能给冯叔报平安,让冯叔担心了,是裬儿不好。”
“小公子言重了,是冯衍无能,没有保护好公子。虽是王爷昨日已着人通知了,可我毕竟担心,怎奈军职微末,想要靠近帅帐实属不易,下官一直在这儿守着,终于见到小公子了,王爷他,待公子如何,怎么突然升做亲兵?”两日来得担忧焦急汹涌而至,如今见到,冯衍竟有些语无伦次,担忧太多,不知从何问起。
“王爷他,甚好!”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略显玩味的声音划过,“哟,才一夜,就知道我们王爷肾好了?”秦大公子真是无处不在啊。
“王爷他,就是,甚好!他待裬儿极好!”小人儿并未听出秦大公子的话外之音,也只是急忙解释到,怎奈越是解释越乱。
冯衍军中滚打已久,自是明白秦朗的调侃,不禁脸色暗了暗,怎奈自己无论军职还是身手,都无法与这秦大公子比拟,但也说道:“秦护卫此话怕是不妥,若是王爷听到……”冯衍也会威胁人了,虽是自己惹不起,确总有人镇得住这妖孽。
“冯都尉这么不经逗啊,我们王爷可不是甚好嘛,又是喂药,又是暖床的,待小公子那是用心得很啊!”秦大公子可不是谁都能唬得住的。
裬儿刚想开口,秋戈已急急跑来,道:“小公子,您可让我好找呢,王爷说昨夜雪急,您病未痊愈,让您去马车上暖着,大军这就要开拔了!”
裬儿还想说什么,就被秋戈拉住便走,道:“快走吧,小公子,王爷在马车上等着呢!”秋戈可不敢让自家冷面王爷久等!
冯衍还想张口,却被秦朗拽住了,“冯都尉,你觉得这军中可有事能瞒得过王爷?”
“自是没有!”想到祁王雄才伟略,不禁吶呐答道。
“那么这御史府的小公子,有王爷庇护,总比在你身边更安全吧”秦大公子继续说道。
“是,是,可这……”冯衍连忙答道,虽说军中事务,祁王了如指掌,但是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小兵感兴趣呢,御史府是明面上的,怕是这更深一层的身份……
第18章 第十八章
“哎呀,你就不用担心了,虽说王爷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窥测的,但这吴小公子也没什么值得王爷图谋的,或许只是得了眼缘罢了,我也觉得这小人儿甚是俊美……额,可爱。”秦朗搭着冯衍肩背说道,“更何况,王爷若想护着,谁又伤得了?王爷若想除去,谁又保的住?”
上一句才让冯衍悬心微落,后一句又令担忧更盛。
看着冯衍心急如焚,秦大公子忙补充道:“你别急啊,以我跟随王爷十几年的经验判断,王爷如此看中他,定会护他周全的,……”说着就带着冯衍往行军深处走去。
虽是秦大公子内心一直猜测自家王爷是为美色所惑,可这,不足为外人道哉。(朗朗,你确定你敢乱说?)所以也只是开导冯衍,王爷看重吴小公子,只是两人投缘罢了。秦大公子虽是内心不正经,在大多数人面前还是风流俊逸,如玉君子的(大雾)。
却说裬儿回到马车上,便看到几案上黑漆漆的草药,两道秀眉瞬时凝结,不禁后撤了身子,竟想着退出马车。
“过来。”祁王声音无波无澜,却让裬儿无所遁逃。看着眼前人儿的纠结,祁王不禁说道:“你病未痊愈,按时吃药。”语气却是多了些哄孩子的味道。
看着小人儿皱着鼻子将药灌下,挥手让秋戈将药碗撤下,祁王又道:“行军加急,路途或是颠簸,过来,做到软榻上。”
裬儿挪到祁王身边坐下,似是想起什么,眉眼里溢满了欢喜,道:“刚刚我见到冯叔了!”转而又染上了哀愁,“可是以后都很难见到他了!”
“在本王身边不好?”祁王也并未觉察到向来清冽的声音里浸上了隐隐的醋意。
“没,没有,在王爷身边很好。”裬儿一脸严肃,似是什么重大抉择,“可是,冯叔是爷爷派来保护我的啊!”或是太过信任祁王,或是裬儿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
祁王闻言,竟有些无奈,吴老御史那只成精的狐狸怎么教出这样纯净的孩子,丢到军队来,也不怕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你可以在军中随意走动,想冯衍,就去看他。”祁王声音听不出喜悲。
“真的?”裬儿声音里浸满了惊喜,似是记起那晚树林,不禁瑟缩了一下。
“冷剑会跟着你的。”已少有什么能逃的过祁王的眼睛。
“嗯嗯,王爷,你真好!”小人儿都高兴得有些忘形了!
好?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安排还会说自己好吗?想到那明媚的杏眼里布满失落的模样,祁王就没来由得烦躁,这本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思及此,祁王越发不愿,或是不敢,对上那双清澈的明眸,便说道:“休息吧!”
看到祁王兀自闭目养神,裬儿不禁有些失落,却依旧乖乖合眼,两人一时无话,却各自思绪万千……
大军急行,已有月余。奔驰之军,自是不会每顿都能埋锅造饭,可是裬儿每日的药膳从未间断。只是当日苏老军医的一句“尚需调养”,祁王便日日遵行。或许,人啊,总是很难认清自己的心。
看着面前“药香四溢”的乌骨鸡,小人儿终于炸毛了,“我的病早就好了,怎么还要吃药,连每日的膳食都成了药膳,你闻闻,我都被药腌苦了!”说着还撩起衣袖,把被祁王养得莹雪玉润的一节藕臂凑到祁王鼻尖。举止间竟带了些薄怒轻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