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就这么憨吃憨玩,等姬隐去上课之后,整个含英殿再没人能管他,伴随着小米子砸咋呼呼的声音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在花园子逮只锦鸡搞烧烤,间或去看看日渐康复的姬康,小日子过的十分有滋味。
姬隐也不管他,反正现在姬暄那个愣头青已经被禁足,剩下的姬昀就是个墙头草,而姬晔虽然很想搞点事,奈何心毒胆怂,顶多暗戳戳搞点小动作。对于暗地里下毒手这样的事情,姬隐才不怕,反而借力打力,搞的姬晔被曾璞训斥了很多次,骂他朽木不可雕也,连皇帝都下了口谕,让他安分读书否则就回去跟宁嫔一起禁足去。
姬隐现在看似认真的学习着曾璞教授的课业,一笔字的进步简直堪称神速,让曾璞对这样的学生简直爱到了心坎上,每天对他说话的时候都是轻言细语,恨不得把他捧到手心里才好。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思索着各种关于余家的信息。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年后他就要进入吏部,若他没记错的话,宁立靖也是年后升入吏部做右侍郎的。许河昨日传话过来,说是关于他被皇帝嘉奖,让他年后入吏部行走的话风已经传开了,姬隐冷笑,当日在御书房中只有他与皇帝两人,胡忠那个老东西就算在门口听见了什么,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怎敢把话头子露出去,这话是谁传出来的,显而易见。
皇帝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和太子一党对上了啊!
皇后传话过来的时候,姬隐正听着破虏拿个树皮哨在吹曲子。
“破虏哥,这首曲子听上去好悲伤啊,叫什么名字?”曲调中的哀伤让姬隐再也坐不住了,他总觉得吹这首曲子的时候,破虏整个人都好像变得朦胧了起来,好似要飞升离开似的。他赶忙放下书本走了出去,抬头望着坐在树杈子上面的破虏。
破虏单手挡在眉头,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半晌,然后低头冲着姬隐笑了起来,“这首曲子啊,是讲述一群战士们为战亡的同伴们送别的情形。”不知道自己没了以后,那帮家伙有没有驾驶着机甲在太空中为他奏响这支曲子呢?应该有吧,自己的人缘向来是很好的,哈哈。
姬隐被破虏那口在阳光下反射出熠熠光辉的白眼晃花了眼睛,他好笑的摇了摇头,“破虏哥你才多大,这种悲凉的曲子还是不要经常吹了,万一被姑父听到了,他又得打你。”
“哈,那老头子哪次回家不得找由头揍我两次,我都习惯了。”破虏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高处往远了看,就觉得天高云阔,心胸都放开了不少。长平,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宫外的风景?”
姬隐也很羡慕破虏的好身板,天生的学武奇才,羡慕他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就去做。他一直没有搞懂为什么堂堂一介国公嫡子,上辈子居然远离朝野,跑去当什么江湖侠客,江湖就那么有趣吗?
“好呀,破虏哥你一定要抱紧我啊。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宫墙外面是何等情形呢。”姬隐张开双手,等着破虏抱他。
两人正搂抱着,许河带着一个面目肃然的内官走了过来,“殿下,皇后派人传话了。”
那内官一翻眼皮子,冲着姬隐皮笑肉不笑的说:“七殿下,传皇后口谕,请您去坤宁宫一见。咱们,这就走吧?”
破虏笑眯眯的凑上前去,“呀,陈老伴,多日不见,您可好?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拜谒过舅母了,要不这次也带上我,我去给舅母请个安吧。”他心中坠坠,总觉得皇后来意不善的样子。
面对破虏的时候,陈晦的表情就恭敬多了,他一甩拂尘,笑眯眯地说:“唉哟,老奴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还劳烦三公子记挂了。您就别难为老奴了,皇后殿下只传了七皇子过去,您这要跟过去,老奴不好说啊。”
“怎么就不好说了,我以前不也常常去拜见舅母的嘛?”破虏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过去的。
“您……这个,您今年也马上就十二了,再怎么也是外男,这后宫怕是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进出了。”转头面对姬隐的时候,陈晦又换了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七殿下,咱们这就走吧,皇后还等着您呢。”
姬隐知道,今日就是皇帝给自己的第一道考验了。他冲破虏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然后转身跟着陈晦走了。
坤宁宫。
怡妃跪在大殿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殿下,妾的父亲弟弟对您和太子还有堂伯父那是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啊!数十年来,他们为了太子和您可以说是披肝沥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说暄儿这次对那小贱种下手,不也是因着他霸占了太孙日后的寝宫,这才心生不愤想要教训他,让他知道上下尊卑罢了。可陛下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洗脚婢所出的贱种,不但圈了父亲弟弟,还狠狠的罚了暄儿。陛下这不是在教训我们啊,是把太子和您的脸面扒下来给那个小贱种踩啊!”
洗脚婢这三个字着实戳痛了皇后的心肝,被皇帝在坤宁宫侧殿宠幸了一个洗脚婢是她这辈子心口上最深的一道伤口。她张口就想说话,却被侍立在一旁的余老麼给拉住了袖子,低声道:“主子,您先别气,太子殿下不是说现如今要忍字为上吗?”
余老麼隐晦的看了一眼怡妃,这个女人龇这一口毒牙,可恨主子居然看不透。待她禀了太子,日后定要想办法除了这个贱人!
看着皇后额角青筋暴起,却也一直没有开口,怡妃哭的更加凄惨了,整个人颤|抖着跪伏于地,“殿下,您可知前些日子,陛下竟然说太子便是十岁开始六部行走,那个小贱种翻过年也该去吏部历练历练,以后才能担的起事儿,这话什么意思?那个小贱种不过一洗脚婢所出,凭什么就能得到和太子一样的待遇?他哪有太子那般的天资聪慧,承天之命呢?难不成,陛下还对那个洗脚婢念念不忘,这才对这个贱种格外优容吗?”
皇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夺她宠爱的宸贵妃,最觉得羞辱的就是姬隐的生母,最为重视的就是自己那个色|色俱佳的儿子。
怡妃这段话彻底戳爆了她心底的火药桶,皇后愤怒的把桌案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咬牙恨恨道:“陈晦,你去传咱们那位七皇子过来,本宫要看看他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长了一副和那个贱婢一模一样的狐媚子脸,才能让陛下这般青眼相待!”
成了!
怡妃擦了把脸,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妾这一时激愤失态了,这般模样着实无法见人,殿下容妾先回宫梳洗一番,可好?”余老麼眼神里的恨毒怡妃当然看见了,她临走前挑衅地冲了笑了一笑,老家伙,当年在余府你可是很嚣张啊,借着教习我宫中规矩的借口,可是狠狠的折磨过我一番。
这次,我就要了你的这条老命!
皇后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那个贱婢初承雨露,跪在侧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恨的牙根都咬痛了,哪里管怡妃要干嘛,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滚。
余老麼看着三尸神暴跳的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杵在一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通知太子。自家主子的这个脑子哦,她是真的要绝望了,明明太子三番五次的交代了,让皇后不要为了余钦父子出头,也千万别跟姬隐对上,他们现在已经四面楚歌了,皇后最好安分些,不要给陛下留把柄。
余老麼恨恨的瞪了一眼怡妃身姿摇曳的背影,这个贱人才真的是一条毒蛇呢,奈何她着实劝不住主子。只能希望小毛子腿脚快些,能赶紧把太子请过来,阻止此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要搞事情啦,哈哈哈哈
☆、皇后发狂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有小天使猜出来就加更
我说到做到,哈哈哈哈
姬隐一进坤宁宫,就看到皇后睚眦欲裂的瞪着他。
他嗤笑一声,太子是很有才能,也有心计手腕,奈何他有一个被多年坦途迷失了心智的外公和一个脑子永远不清楚的母亲。有这群人拖后腿,太子想不倒都困难啊。
“恭请皇后殿下金安,祝殿下平安康泰,芳华永驻。”姬隐面上十分乖巧,心里却算计着,今日这事他得受什么样的罪,而这份罪能让他拿到多大的利益。
看着这个酷似陛下幼年的孩子,皇后一瞬间有些恍惚。
三十多年前,陛下就和眼前这孩子一模一样,他穿花拂柳而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荡漾着春水般动人的深情,拉着她的手,对着皇天后土许诺,“我姬戈此生定会待娴芸如珠如宝,爱惜她,呵护她,尊重她,让她一生无忧。若违此誓,必遭……”
那时她多天真多单纯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俊俏温柔的少年郎,根本不忍心听他发什么毒誓,生怕诅咒到了他。赶忙伸出小手捂了他的嘴,万般柔情蜜意地笑着点了头,“我等你去向我父亲提……亲。”
时光轮转,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初俊俏的少年郎变成了执掌天下的帝王,他富有四海,纳了一后宫的狐媚佳丽,当日的誓言早被忘到了天边去。当初娇俏可人的少女,如今也变成了嫉妒狠毒的皇后,人老珠黄,白发皱纹一点一点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