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在茶楼里看戏?”凯尔索问,前几次到家里的时候他见过对方,说了几句话,他低下头往楼下看,果然看到了彦霖正和个漂亮的女子坐在角落的位子上聊天。
“那女的看着像个交际花。”载堃说道,他听说过彦霖是因为女人名誉扫地的,所以对这件事显得格外关注。
“确实不太像普通的女人。”子爵赞同的点头,毕竟他们都是老姜了。
“彦霖人太实诚,容易上当受骗,瑛儿现在和他关系不错,俩人还会一起去喝酒。”堃贝勒的心思不在台上了,开始义务的当起了监督员,生怕堂弟再被人诓骗。
“瑛儿也和我说过彦霖的事,他长在深宅大院里没怎么接触过外面,对别人没有戒心,还好只被骗了钱,人到是安然无恙,没染上坏毛病,不幸中的万幸。”凯尔索叹道,彦霖是个好人,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还好堃危难时伸出援手拉了他一把。
载堃皱眉道:“但愿如此吧。”就怕堂弟吃一堑不长一智,总在同样的地方栽跟斗。
茶楼的精彩表演结束后,堃贝勒便和子爵找了个地方吃晚饭,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子爵掏出怀表,已经八点多了。
“别回去了,咱们今晚在外面住吧,到北京饭店订间客房。”载堃怎么肯放他回去,漫漫长夜寂寞难耐啊!
“我得回家,孩子们还等着我呢。”凯尔索不想再犯错了,他开始后悔答应堃的要求,显然金凯有所察觉,所以昨天才说了那番话。
“怎么反反复复的,这么折磨我你很有面子么?”他很失落,明明那天晚上他们如胶似漆,但过了些日子此人又变卦了。
低着头的子爵,小声道:“再这么下去我怕他发现,那就不好了。”
“发现了又怎么样?许他把你抢走,就不许我抢回来?”载堃不管是不是在外面了,一把拉住了凯尔索的右手。
“我很害怕再发生以前那样的事,不想谁再受到伤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凯尔索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他这个老毛病到现在依然没有改掉,还想着让每个人都能心满意足。
看到他烦恼的样子,载堃的心又软了下来:“我不想逼你,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附近逛逛。”看来今夜他只能随便找个女人睡了,闲下来的他精力过剩,每到晚上总想着和子爵翻云覆雨,回忆起往日甜蜜的时光。
“您要找□□?”凯尔索猜到了,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找谁睡不用你来操心,你回去吧。”贝勒爷点了支烟,并不避讳在对方面前喷云吐雾,但从前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子爵思忖了片刻,就轻声说道:“回你那儿吧,不要在外面住了。”
载堃则不动声色的说:“你不用可怜我,我不想靠施舍来的感情过活,尽管开始我就这么打算的,但我反悔了,我还是想要你整个人都属于我。”昨晚看着子爵和金凯并肩离开,他的心里很酸,人就应该自私些,要不吃亏受苦的就是自个儿了。
凯尔索没有吱声,只是招呼了伙计来算账,随后就默默无言的同载堃一同回了宅子。
在床上缠绵了很久后,载堃搂着他温存的恳求:“给我生个女儿吧?”
凯尔索红着脸道:“现在怕是生不出来了吧?”
“怎么会呢,你还很年轻,如果咱们经常在一起你肯定能怀孕的。”载堃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二人之间的感情,因为金凯就是用的这一招儿,如今他学来用用,有何不妥?
子爵翻过身,面对着他小声说道:“相比别人来说,您的子嗣确实不多。”别的王爷,贝勒最多的能有十来个孩子,少的也有五六个。
“因为你跟我的时候都二十七了,如果早五六年,估计我也能有四五个孩子了,不过他们生的多,但夭折的也多,咱就只有一个孩子没能活下来。”想起老大夭折的事儿,他还很伤感,那孩子如果现在活着已经快二十二岁了。
“您要是去给王爷扫墓,叫上我一起吧,顺便给他们烧香,送点儿吃的。”凯尔索时常记得奕漮生前对自己的关照,老王爷临终前还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好孩子们,让他原谅堃,希望二人重归于好。
“刚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清明节肯定要去的,你过了清明才回英国吧?”说着说着,载堃便又将凯尔索压住,想要再来二轮儿。
“过了清明再走也可以的……您不累吗?”他有些困了,只想睡觉,但在这里过夜不妥,如果仆人们嚼舌根,让金凯听到就不好了。
载堃一边动一边答道:“……我现在得忙着和你生个女儿。”
子爵刚想讲话,却只顾得上□□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能不能够孕育孩子,如果真的有了,他依然会生下来的,这也算是对堃的一种补偿吧!
二人在房内云雨之时,彦霖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刚和翠兰吃了顿饭,聊了很久,翠兰将她在美国的经历给自己大致的讲了,她嫁了个年老的富商,年初富商病故,分配完遗产后,她就带着自己的一份回到了北京,想在这儿过平静的生活,后来发现最稳当的营生似乎就是做“地主”了,于是买了两套东交民巷的公寓出租,因为她没念过多少书,又不懂得经营,做别的只会赔钱。
彦霖还没来得及打开屋门,就让身后的溥瑛叫住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不是今天没拉车么?”大阿哥半天都没看到此人的踪影,觉得很纳闷。
“和朋友吃饭去了,有事儿?”他压低了声音问,生怕吵了已经睡熟的家里人。
“到我屋里聊吧。”溥瑛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将此人拽进了自己的屋里,插上了门。
彦霖坐到沙发上,不解的问:“到底啥事儿?”
“我过两天要去上海,你跟我一起去吧?”溥瑛喜欢上海,因为那个城市充满活力,特别适合年轻人,阿玛不喜欢,嫌上海太吵闹,节奏太快。
“你是去办正经事,我去了算干嘛的?”他挠挠头。
“你来帮忙我,我们的公寓已经动工了,那边会有很多事要忙,我和额娘说了,他的意思是让你先试试,如果你觉得做得来,干脆就来洋行吧,还是说你乐意去干巡警?”溥瑛问,他当然是希望此人能留在洋行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我能干嘛?我又不懂盖房子。”彦霖信心不足,他觉得除了拉车,自己做不好别的事。
“到那边儿自然能学到东西了,就我特讨厌的金凯,他是建筑师,你可以跟他学,他挺喜欢教人的。”虽说讨厌金凯,但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才能,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额娘因此受益,有大把时间休息了。
彦霖很不安,连忙问道:“我的车份儿钱咋办?”要是他干不了瓷器活儿,还得回来拉车啊。
溥瑛捂住脸,连连摇头:“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吗,车当然是不拉了。”
车王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磨磨唧唧的说道:“我是怕做不好,给你们丢脸。”
“你把操女人的劲头拿出来点儿就成了,怎么那时候你到挺能个儿的。”大阿哥说完就丢给他一包香烟,径自坐在彦霖对面抽起洋烟来,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相貌平平,脑子又不灵光的人过分的关心。
第21章 不长记性
第二天早晨,父子两人坐在客厅吃早饭,得知母亲半夜就回去了,溥瑛有些失望,但看着父亲脸上少有的笑容,他却来了聊天的兴致。
“阿玛,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何让我念商学院,不让我学政治,更不让我从政,您在官场上有那么多朋友,如果我从政不是更吃得开么?”大阿哥就随便问问,他的个性其实并不适合做政客,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
载堃放下筷子,严肃的问道:“你觉得中国和英国有什么不同?”
他思忖了片刻,试探着答道:“老百姓受教育程度不同,英国的普通公民文盲率很低,但中国很多文盲,而且英国是工业化国家,中国是农业国家。”
“你说的都对,但并不是最主要的,虽然现在已经民国了,没了君臣之分,普天之下也不再是王土,但政府把选举自由交给民众了么?还不是几个人说了算,所以,老百姓不关心谁在上面蹦跶,只当是看大戏,在这个国家只有主子和奴才之分,不像英国和美利坚,中国没有中间的阶层,个人没有民主和权利,不能决定国家的命运,永远是少数人说了算,我在官场上二十年,已经看透了,所以不想让你们再蹚浑水。”他也曾经有过辉煌的理想,想为国家的百姓谋福利,但往往事以愿违,一年前巴黎和会,他也在使团内,他们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国家据以力争,但弱国无外交,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最后的结果令国人大失所望,可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溥瑛叹了口气:“老百姓的日子很苦,一到灾荒或者打仗还会卖儿卖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活才能好些,至少能回到康熙爷那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