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就避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王隐又带着一位医者上门。医者看过沈飞的伤口,把了脉,出来告诉白森:“伤口不深,未伤及内脏,只是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好好将养一阵子就没事了。”白森拿了方子,赶去药铺抓了药回来。
白森回来的时候,王隐的妹妹正在厨房生火。白森一个单身汉,家里也是简陋的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翻找了半天,勉强煮了碗米粥,做了点菜,端到沈飞床前。沈飞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看得白森一阵心酸。王隐的妹妹收拾了东西出去,又把药煎好。
忙碌了这许久,天都黑透了。白森接过药碗,便让王隐兄妹早些回家。沈飞费力地支起身子,向他们不停道谢。王隐兄妹说好明日再来帮忙,就告辞了。
白森送了他们出去,回来之后搬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认真的看着沈飞。沈飞也泪眼朦胧的看着白森,低声地说:“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受伤的?”
“说来话长……我一直在找师父的踪迹,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几个人在说什么,提到了师父的名字,就开始跟踪他们。他们是一伙杀手,隶属于一个叫冷月阁的组织,我探听到他们也在暗中寻访师父的下落,但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今天我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武功高强,我拼尽全力才逃了出去。我跑到山上,看见有马车,就躲到了马车里,想偷偷回到城里去。结果我疲惫不堪,在马车座位下面睡着了,就被那个姑娘看见了。可是没想到会遇见你,这真是太好了……”
白森沉默半晌,又问她:“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牧阳县崤山脚下有个茶肆,老两口经营的,人很好,收留我在那里帮忙。我为了打听消息就一直留在那里干活。这次没说一声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有人关心你,你也算有个归处。既然这样,就安心过日子不好吗?为何要飞蛾扑火?”
沈飞听了这话,倔强地抬起了头:“师兄!师父教我养我,我怎能忘了他的恩情?他生死未卜,我每每想起这事都不能安心。”
白森沉声说:“是,我也不能安心。可是,你若是真的感念师傅的恩情,就更应该好好生活。因为这是师父的交待。”
沈飞激动起来:“那师父怎么办?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哪里受苦?”
白森转过头看着无边的黑夜,轻轻叹气。
“沈飞,你先休息吧。养好伤再说其他的事情。”
*
沈飞在白森这里住了三天,走的时候身体仍然虚弱。白森劝说她多留几日养好伤再走,她却不愿再留,固执地与白森告别,眉眼中难掩失望神色。
白森独自在门口伫立许久,直到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还在那里站着。
云墨这会儿刚从宫里出来,刚刚被萧贵妃叫去聊了些家常,总觉得母妃有点欲言又止,又摸不着头脑。临走时萧贵妃给了他一坛御赐的佳酿,意味深长的说这酒是“桃花酿”,要他好好享用。
他提着这酒不知不觉就走到白森这里来了。远远的,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好像与暮色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寥落。
直到云墨走的很近了,白森才回过神来,晃晃头,朝云墨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云墨的心好像被牵动了一下,忽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听到白森慵懒的声线,说着:“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
云墨看看手中的坛子,瞪了白森一眼:“谁说是给你的?是我自己要喝!”
“哦?自己喝啊,那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云墨也不理他,径直进了院子,把酒往桌上一放,“拿碗来。”白森笑眯眯的摆出两个碗,看云墨倒酒,贪婪地闻着酒香,问道:“这是什么酒?我好像闻到了桃花的香味。”
“鼻子还挺灵的,就是桃花酒。”
“听起来就很好喝。在哪买的?”
云墨嗤笑,“这酒你可买不着。”
“哦?这么说……我今天有口福了。多谢多谢。”
这酒带着桃花香甜的味道,芳香醉人。白森抿了一口酒,享受地眯起眼睛。
云墨四下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便问白森:“你师妹走了?”白森点点头。
“伤好了吗?”
白森摇摇头。
“那怎么不再住几天?”
白森慢吞吞地开口:“大概……我让她很失望吧……”
云墨惊讶的看着他:“什么事情让她很失望?”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有做不到的事,我或许能帮忙。”
白森低着头,看着酒盏中一圈圈的涟漪,“谢了,兄弟。只是这件事不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的问题,而是不能做。这种心情,你明白吗?”
云墨从未见过他如此低落的情绪,心中一阵酸楚,回答道:“这种心情,我太明白了。”
白森带着一丝惊讶抬头看着他,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对我来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随意的说话,不能随性的交朋友,也不能有任何的追求。可以说,我在这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没有随心所欲的活过一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哪一天不小心,就一脚踩空,跌个粉身碎骨。”
白森被深深地触动了,第一次意识到他所背负的身份带给他的重压,他是怎样长大的?在白森看不到的地方,这个男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借着酒意说完这番话,羞耻心忽然泛了上来。云墨羞涩的笑了一下,“抱歉啊,对你诉苦了。”
“不,你愿意说,我很高兴。”
白森的眼中流露出真诚的关心,如同冬日暖阳映照在云墨心里,一点点融化着积年的冰雪。
“所以,你的苦恼可以说吗?我也愿意听。”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事情。师妹她……现在也不应该再叫师妹了,因为师门已经不存在了。师父走之前交待过,要我们各自谋生,不要再去打听他的消息,就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没想到沈飞她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师父的念头。”
“那她这次遇险也是因为寻找师父吗?”
“是的,说是跟踪什么冷月阁的杀手被发现了。”
云墨眼眸一暗,又是冷月阁,没想到竟然跟白森的师父也会扯上关系。
“如果你想找你师父,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我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愿意违背师父的交待?”
“我也不知道……因为是师父郑重其事说的话,肯定有他的理由,比如说他必须要隐藏身份之类的,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的找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这些也只是我的臆测罢了,如果师父是因为有什么危险才走的呢?现在究竟有没有度过难关呢……”
白森一边喝着酒一边断断续续说着,酒意上来,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说到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云墨摇不醒他,只好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他往屋里走。喝醉酒的人完全不知道配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放到床上。云墨帮他脱了鞋子和外衣,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走。
第11章 萧识来袭
第二天早上,白森宿醉未醒,却有人在门外用力拍门。拖着沉重的脚步晃悠到门口,打开门,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迎上来,亮晶晶的眼睛,白白的牙齿晃的白森一阵头晕。白森扶着头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囔着:“你谁啊?走错了吧?”
“没错没错,白大哥,我是萧识啊,你不记得了?”
白森只好又回头,定睛看了一会儿,“哦,是你小子。”
“是啊是啊,白大哥,走,骑马去!”
“不行,我头晕,骑不了马。”
“那坐船去?”
“头晕,怕落水。”
“那听曲儿?”
“好啊!哎?等等,这一大清早听什么曲儿呀?还没开门呢。”
“没事没事,我们玩到晚上再去听曲儿不就好了吗?”
“那你晚上再来。”说完这句,白森毅然转身回房睡觉,萧识偏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到床边继续念叨。白森忍无可忍,哀嚎一声“放过我吧”就拿被子蒙住头装死,迷迷糊糊的想着:一个云殊还不够,又来了一个萧识,为什么我非得带孩子啊?又不给工钱!
外面没有了烦人的动静,但是被这么一搅合,白森到底睡不着了。郁闷的掀开被子,萧识笑嘻嘻的脸凑了上来:“白大哥,你醒了?”
白森费力的撑起头,“说吧,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咦?你怎么知道?”
“让我猜猜吧,你想让我教你武功?”
“哇!你真是神了!白大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呵呵,对你不需要用读心术,什么都在脸上写着呢。教你武功,我有什么好处?”
萧识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包你一整年的酒?”
白森瞬间清醒了,“成交!”
趁着白森洗漱的时候,萧识屋里屋外的参观了一遍,然后兴奋的向白森汇报:“白大哥,你真是家徒四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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