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公子,据束潜回的消息,二人确实再无来往。”赵兆京如实回禀,“令家治府必以忠君为先,令家军法治家,令月全不敢不从的”。
“兆京,咱们出了宫门多远了。”隆毓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回皇……公子,已经三里地了”。
“兆京啊,这都已经三里地了,从现在开始你再改不过口来,自己掌嘴啊。”隆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揶揄赵兆京。
赵兆京立刻直了直身子,回头一个讪笑,连忙点头道,“是,是,属下不敢了。”说完马上把虎口用力掐了下,立刻沁出血来,这疼痛提醒着自己,这已经是宫外,这点警觉没有,他这御前侍卫总管还当不当了。
“公子,咱们去哪?”马车已经驶入京城最繁华的闹市区域,赵兆京低头向马车内的贵公子询问。
“就去令公子爱去的地方,咱们去看看爱慕他的人长成什么样?”车内的人带着笑意回到。
“是”。
不一会,马车停在了京城最顶级的妓院入云居门口。这是京城最知名的官办妓院。要说这入云居,要追溯到高祖在位时。当年边关战事频发,财政吃紧,大夫张如流建议允许官办妓院,收高额税,既解决了官员们平时的私好,不必再押暗妓,又一下子解决了财政之困。到了建章年间,官办妓院,尤其是入云居甚至成了高雅之处,里面的名妓许多只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都各有各招,若有名家公子看上了,而又是未曾接客过的,甚至有正经娶过门的,于是这些姑娘们待价而沽,都不愿意轻易献身了去。只有自己真心喜欢的,才带入自己厢房。
出入入云居的客人非富即贵,隆毓刚下马车,立刻有小厮过来搀扶,全禄在一旁很是尴尬,自己的身份进入这地方,可怎么是好。隆毓转头看他,道“全禄,门口候着,不用进来”。平日里难以捉摸的皇上到了宫外竟然这样心思细密体贴,全禄很是感动,朝着隆毓点了点头。赵兆京则寸步不离跟着隆毓前后脚进了入云居。
这里的布置雅致得不像妓院,更像是某个隐居文人的书屋,前殿四根柱子两侧都布置有书架,两边都有一排琴铺开向外,数十张檀木桌子上放着品目繁多的茶。迎着隆毓走来的入云居掌柜姓徐,这位徐姨娘曾也是入云居的名妓,她与前朝御史大夫之子交好,一心等他来娶,没想到等了数年,才知道那位公子竟然完全没敢在府里提及过自己的名字,更别说要娶她。年岁大了又心灰意冷,她接过掌柜当了起来,发誓再不出入云居。大概因为自己上过当的缘由,她对姑娘们的客人很上心,对自己的姑娘也向来很好,在京中颇有名声。
徐姨娘看到隆毓,有些吃惊。这些年,京中贵胄之子没光顾过入云居的少之又少,但眼前这位气度不凡,贵气逼人,旁边却还跟着一位绷着脸面的五大三粗的随从,她心中很是狐疑。但脸上却笑意盈盈,“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小女子竟想不起来了,实在该打。”
隆毓尚未开口,赵兆京已经面色铁青,“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听京里官员?你们一个妓院,也太高看了自己。”
徐姨娘倒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依然笑盈盈地说,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我只是随口一问,怎么就按上这么大的罪名?
隆毓大笑,“我这位随从嘛,从前在宫中当侍卫,做错了事,给赶出来了,我就收了他做护卫,他这在宫里当差神神鬼鬼的毛病啊还没改掉。还请姑娘见谅。我是令月全在京外的朋友,家中经商的,并非官员。令月全总是提及此处,这次来京,就想来看看。”说罢回头眯着眼笑着看赵兆京,拍拍他的肩膀,“出来玩,放松点啊”。
赵兆京听着隆毓前边的话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低头乖乖站着。可心里也不敢有丝毫放松,暗想,皇帝爷爷哎,你说的轻松,你要是伤了跟寒毛我十条命不够赔的。脸上却是恭谨道,“是,是,公子。”
“原来是令公子的朋友。果然人以群分,令公子的朋友也是器宇不凡,我们这的姑娘可又要遭殃了,不知道又有谁要被迷地七荤八素了”徐姨娘这话既是夸隆毓,倒也像是提醒着楼里的姑娘们。隆毓将手中金丝扇子一折,拍在手心,道“哎呀,你瞧,月全总是跟我提的那位姑娘我一时竟想不起来名字了”隆毓对着徐姨娘笑道,“不知道可有这个荣幸一见?”“噢?原来是想见伍姑娘。公子请坐,看茶,稍等片刻”。
隆毓和赵兆京落座后,少顷就有人奉上了茶,隆毓呡了一口,觉得不对味,便放在了桌上,赵兆京倒是觉得这茶很是好喝,一壶茶被他喝了一半。
隆毓环视整个入月居,这里没有他想的那么喧杂,几乎可以用清幽来形容,并非客似云来,只有零星的说话声,偶见几个美人穿梭于贵公子之间,弹琴说话,奉茶喝酒,别有一番情趣。
“怪不得心心念念地要出来嘛”,隆毓低声嘀咕,赵兆京不知道他的意思,只闷头喝茶。
一炷香的功夫,徐姨娘过来了,“公子,伍姑娘给了两个字,请两位公子也出来个字。”“噢?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什么字”隆毓抬头看着这位风韵犹在的姨娘。“是令公子的名字——月全”。
“哈,这姑娘有意思”隆毓笑道,转而对着赵兆京说,“快,人家姑娘让你出个字。”
赵兆京是个武人,从来不玩这些,看着皇帝那调戏他的眼神,知道这爷玩心起了,无奈地对了两个字,“日食”。
徐姨娘不置可否,看向隆毓。
隆毓用食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徐姨娘一看,是“斗转”二字。
斗转星移,月全月亏,都表时间,也表事物的转向。
徐姨娘朝着二楼北边房间道,伍姑娘,出来吧。
隆毓即刻抬头,看到一位着黄色绉纱长衣的姑娘款款出了房门,步下楼梯,迎面而来。这位姑娘看上去十又□□,鹅蛋脸,柳叶眉,算是标准的美人长相。
“公子,你对的字很好,却不是我想要的字呢?”伍姑娘坐在隆毓身旁,柔声在隆毓耳边道。
一股淡香袭来,赵兆京立马警觉立起上身,忽觉隆毓的手按在他的腿上,示意他勿动。
“姑娘,你想要哪两个字?”隆毓用手指缕起伍姑娘的发丝别在她耳后,颇玩味地看着她,低眉轻声问道。
“公子,我想要,心专”。
“月全,心专……倒是一月两佳人啊……哈哈,姑娘,你的心不小,可惜啊……”
隆毓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一颦一笑都颇为娇媚的女子,拖长了声音说道,“可惜他不是你的。”
说完这话,隆毓忽地起身,赵兆京留下一锭金子后也赶紧起身跟随。
隆毓出了门口,一瞬已经上了马车。伍姑娘从未遇到才说了一句话就将她一人落下的客人,不禁呆住了。更呆的还有入云居中的伙计,一锭金子才说了一句话,这种手笔也实在阔气。徐姨娘看着马车走远,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忐忑。
第4章 帝后情深
“你说的可属实?”华清宫里萧肃仪对着贴身宫女敏儿问道,“千真万确。萧府的消息,皇上确是去了青楼,老爷说,希望您能尽快怀上皇子。”萧肃仪被这一消息惊呆了,立后以来,皇帝两日有一日在此留宿,给足萧家面子,朝野更皆知帝后和睦,萧家备受皇帝眷顾。
但只有萧肃仪清楚,皇帝每日在她床上睡觉,去不曾对她做过什么。平日里皇上对她言语和善,关怀备至,在太后面前更可以说相敬如宾了,连她都要真的相信皇上对她感情甚笃。今天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她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堵住。
“皇上这是为何?是不喜欢我,还是忌惮萧家,怕我有孕?”萧肃仪是萧家大小姐,从小就被萧家从宫里请来的老嬷嬷教导,是一直以来萧家就准备送入宫的不二人选。皇帝的这种表现,让她心里极为不安。皇上曾经承诺过太后和她父亲,如果自己诞下皇子,那么必是太子。若是久久无孕,父亲必会责备,可这种事该如何开口。如今,身为天下之主的自己夫君竟瞒着自己去了妓院,她的挫败感从未如此剧烈。
萧肃仪正在思索该如何真正成为皇帝的人,宫中内监来报“皇上的銮驾朝着这边来了。”萧肃仪赶紧命宫女整理仪容,跪在宫门接驾。“皇后,朕早就说过,不必如此,进屋吧”隆毓一如既往,弯腰扶起皇后,进了殿门。两人落座后,宫女端来小食,“听闻皇上今天略有不适,一直在书房看书,不让打扰。臣妾让人做了些清心的小点备着,以防皇上来了想吃。”萧肃仪一边说一边看着皇帝的眼睛。隆毓夹起桌上的小菜夸到,“肃仪,还是你这里的小菜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好。”眼神没有半点异样。
萧肃仪接话道,皇上,臣妾这并不只有小菜。臣妾的心意,和普通民间女子对夫君的心意是一样的,还望皇上能够体恤,说完低下头。隆毓似乎没听到,端起茶盏,皱了下眉,“皇后,茶是好茶,泡茶的水温度高了些,涩味出的多了。泡茶的火候,一丝半点差了都不是那个味,真是急不来,你说是吗?”萧肃仪听了这话,知道皇帝的意思并不在茶上,只能道“是,臣妾定会命下人好好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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