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不进屋看你男朋友,你在这儿坐着发闲。”
来人不是外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顾柠,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化了淡妆,背着个斜挎杀手包,叉腰站在叶普面前。
叶普难看的咧嘴笑,顾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坐在旁边说:“大妈知道了,教训你了?”
叶普点点头,揉了揉眼睛,“都怨我,要是不追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顾柠皱眉,拍了拍他后脑勺说:“没那么严重,我专门问了医生,人家说刀口养好了就没事了,你就是关心则乱你懂吗。”
“可是,大妈她挺恨我的。”
“老太太就那样,一辈子守着这么一个儿子,你让她突然接受抱不了孙子,能理解。”
顾柠陪着叶普在外头呆着,老太太三小时以后才从门里出来,看见顾柠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拍拍叶普示意他跟过来。
叶普跟在老太太身后,走到没什么人的楼梯口说:“叶普,你能跟我们靖宇分开吗?”叶普脸上看不出表情,刚想说话被老太太打断了:“叶普,大妈知道,你和我们靖宇真的挺铁的,我一开始也挺乐意你俩交往的,可是大妈是让你俩当哥们,不是处朋友。靖宇是个死性子,我说不过他,可是大妈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大妈求求你行吗?”
叶普攥着裤兜里的布,心里滴血的说:“大妈,蒋靖宇说我是他的命,可是他也是我的命啊,我不能没有他,我俩想好一辈子,您能答应吗?”
蒋妈妈说服不了自己家的倔驴,可手上有把握的弄翻叶普,直着身子扑通就跪地上了,叶普拉也拉不起来,只好也跪下,蒋妈妈声泪俱下:“我求你了,不行吗?你放过我们娘儿俩。”
叶普真的没招了,点头了。
他怂了,他看不得别人给他跪下,更何况是蒋靖宇的亲妈。
蒋妈妈从自己缝得小布包里掏出一厚沓钱,塞到叶普手里,眼角挂泪的说:“叶普,你别怪大妈,大妈真的不能没有蒋靖宇,这点钱。”
叶普往回一推,忍着哭腔说:“您别拿钱恶心我了,我答应您,我都答应您。”
“以后,你们俩别再见面了,行吗?”
叶普闭着眼点头,像个爷们一样挺着腰板从楼梯口走出去,顾柠叹口气,打开楼梯口的门对着蒋妈妈说:“大妈,你真舍得出手。”
倒春寒的寒风灌进脖领子,冻得街上的人又翻出了棉袄,只有叶普单着身子,走在胡同口的街角,哭的难以自持。
第67章 妥协
叶普离开不久,蒋靖宇就被送进了手术室,蒋妈妈刚告诉儿子叶普走了,再也不会来了,蒋靖宇就心脏骤停了。
手术室门口的蒋妈妈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她顾不上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错了,他的儿子就要被病魔吞噬了。
她开始后悔了,是因为自己吗?自己错了吗?
顾柠站在门口看着值班医生慌张的跑出来,对着他们娘儿俩说:“蒋靖宇是不是有心脏病史?他心室颤动,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发展成了心内膜炎。”
蒋妈妈不懂,摸着自己的心脏:“我心脏搭过桥,这算吗?”
顾柠一下就明白了,急迫的问:“是,他们家有心脏病史,是不是要换瓣膜?”
医生特为难的点头,蒋妈妈不知道俩人的脸色都这么难看,差点跪在地上求情:“求您救救我儿子。”
医生的口罩摘下来,挂在下颌说:“我得征求你们家属同意,是不是换瓣膜,我们没法做主。”
顾柠摇头,可蒋妈妈不懂为什么顾柠不让自己的儿子换,也不懂换了瓣膜到底意味什么。
顾柠最后还是妥协了,咬牙说:“换吧。”
娘儿俩看着手术室门重新合上的一瞬间,顾柠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您觉得现在这样好了吗?您满意了吗?靖宇以后做不成医生了。”
蒋妈妈的眼泪挂在腮帮子上不明白这句话:“你什么意思?”
顾柠没掉眼泪,就这么盯着这位觉得自己无比正确的母亲说:“蒋靖宇的心脏如果换上机械瓣膜,他听诊就会有杂音,就是自己心脏瓣膜的声音,您觉得医院还让他坐诊吗?他还能当医生吗?就为了不能传宗接代!就这么点屁大的事,你断送你儿子一辈子的路,你让他未来四十年怎么办!”
蒋妈妈跌坐在椅子上,拼命摇头。
这不是她的错,她不信。
她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她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种怎么了?她不是错的。
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
顾柠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剧无话可说,她拨着叶普的电话,却发现早已关机。
世事无常。
叶普和蒋靖宇再见面,是在半年后的品酒会上,酒会开在芮峮桑私人的四合院里,这块地皮说是当年哪个王爷留下的大宅子,当年拍卖,卖了三个亿。叶普是作为上司助理陪着参加这场上流层的隐秘酒会,来了不少名流大咖,叶普站在芮峮桑的身后静静提醒这些名流的名字。
叶普默默坐在长廊亭里的散座,吹着六月的热风,松开了领结,透出一口气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慢慢变回一个工作狂,重新开始。
芮峮桑很喜欢叶普这种办事利索的男人,所以对他提拔的也很快,对着亭子边上的他招招手,叫他进来,挽着他的手臂,偷偷说:“今儿这些来的都不是正主,你甭又躲一边去,过一会小王爷就来了。”
说着,门口走进来俩人,其中一位穿的骚包流蛋的暗地藏蓝的西装,头发弄得特精神,跟在身后的是一张熟悉面孔,搓成灰叶普都认得的家伙——蒋靖宇。
蒋靖宇穿的十分低调,那一身衣服,是叶普发工资买的,系的是黑色纹领带,叶普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还留着。
芮峮桑常年混迹于各大圈子,今儿这个酒会就是为了这个穿的藏蓝西装的家伙准备的,之前的乱七八糟的家伙,都得靠边站。
叶普和蒋靖宇在人群中隔了半个版图也能认出来彼此,双方的视线都焦灼着,却又谁也不肯迈出第一步。
他怎么会来?
叶普的心思早就乱了,被芮峮桑挽着往前走,腿肚子都开始发麻,身上跟摸了春/药浑身发热。
“久闻大名啊,小王爷,怎么才来啊,人等你好半天了,今天这个局就是为您组的,你看您喜欢上哪个了您随便挑。”
芮峮桑这嗓子腻着说话,叶普是第一次听见,垂着眼皮不肯抬起来,芮峮桑打个响指,身后的服务生拿过一盒外文标签的雪茄盒,里头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溜,小王爷自顾从裤兜里拿出一根中华,咬上烟嘴:“我还是喜欢抽经济烟。”
叶普习惯性的擦着火,小王爷看了一眼,烟圈往叶普脸上一吹,抬抬下巴颏:“就他吧。”
芮峮桑陪笑说好话:“小王爷,别啊,他就是一小助理,什么也不懂,伺候不好,您换一个呗。”
叶普余光看了看身边的蒋靖宇,视线还是火热的打在自己身上,叶普摸了摸裤缝,被蒋靖宇攥住,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说了,就他了,你,听不懂?”小王爷的音调一高,身边本来就安静的人群,更安静了,烟头的火星声都能听出来。
芮峮桑礼服的褶皱都被攥出来,低声下气的说:“哪儿能呢,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王爷一个眼神,蒋靖宇拉着叶普就往拐角的大门走,他有点挣扎,却心里安心,耳根后头的低哑嗓音说:“别动,一会再说。”
小王爷手心里掐灭烟头,扔在服务生手里,拿着杯红酒,跟上来。
仨人被前面的服务生带路,蒋靖宇就把叶普放开了,改成原来的样子,拉着他的手,仔细研磨着骨头缝,辨别与之前的区别。
叶普看着小王爷的背影,和旁边的蒋靖宇眼神交流着:这人谁啊?
蒋靖宇扣他手心,摇头。
四合院里青墙白瓦的走了十分钟,背影里的闺房被改成了一个私人卧室,现代风和实木风格混合的长条沙发,墙壁上挂满了各代名家的真迹,进门的大屏风上是苏绣双面绣的五彩朝凤图,房顶上的灯,挂的是请老匠人收工做的宫灯,里头点的是蜡烛,香熏的,头顶上还有一个宫灯算是以假乱真里头的现代灯,房里头放着两把玫瑰椅,一个卧榻,金丝楠木整块打的大木柜子,是清朝留下的老东西,北边挨着墙放着的是一个古时候人用的雕花架床,幽幽的被风一吹,吹落了钩子上的帐沙。
叶普这时候还在想:这得多少钱?万恶的资本主义。
小王爷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解开袖口,指着蒋靖宇说:“快点快点的,干正事。”
叶普没明白过来,小王爷和蒋靖宇就开始上下其手的脱衣服,叶普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们要干嘛?”
叶普跟个待宰的羔羊,往墙根跑,看着俩人脱得干净,蒋靖宇挡他身前,侧着身说:“甭害怕,我俩换个衣服。”
小王爷在那边拖得飞快,眼看着就剩一个荧光绿边的三角内裤,指着叶普说:“你害什么羞,又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