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总想弄死我 (苦夏的刺猬)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苦夏的刺猬
- 入库:04.09
“是,属下不过多嘴提一句,相信公子自有打算。”昆山从善如流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他顿了一下,谨慎地左右看看,再次确定四下无人,忽然上前半步,把一样东西塞到了楚岫手中,低声道,“还有一事,公子,九溪那头来密报了。”
“九溪”二字一出口,原本一脸头大加无奈模样的楚岫一下子变了脸色。
原本说到滑溜的曹沐也好,与端木的关系也罢,他哪怕偶尔露出一个烦恼的表情,也大体是从容不迫、成竹在胸的。但现在,楚岫的手指猛然收紧,用力之大,可以清晰地看到森白的骨节。眼角眉梢嘴畔的笑意仿佛遇上了寒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可见地沉了下来。
昆山心底叹了口气。
入魔教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那么愉快的过去,只不知公子到底遇到过什么,这般温雅如玉的人,这么多年了,依然是道迈不过去的坎。在九溪那边暗中经营许多年不说,每次九溪那头有密报来,公子都会心情郁郁好多天。
虽然这份“低落”,不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熟悉的人看出来了也不明所以。昆山作为楚岫的第一心腹,也不过是一年前才隐约接触一点。
“不是信不过你们。”楚岫当时无奈地扯扯嘴角,“只是这事若被无天发现了,我必然是死无全尸的,但他仰赖千峰阁处理教务久了,一时估计不舍得全部血洗,你们不知情,或许还能留点活路。”
观澜江畔大大小小的势力无数,最大的有两股,一个是臭名昭著的魔教,一个是众人敬仰的青木堡。事实上,还有一个混乱无比的三不管地带——九溪。这里水网密布,纵横交错,各种大江小溪湿地沼泽无数,不熟悉的人贸贸然进去,就算没人跟你过不去,也会迷失在茫茫水域中,难以全身而退。
更何况,独特的地理环境藏污纳垢地容下了许多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在地势平坦处开店设铺,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水运发达的镇子,诱使往来的客商停留歇脚,然后便肆无忌惮地杀人越货。当然,若有人帮忙牵线,你也可以上门做“买卖”,不管是获得或出手一些稀罕物,或做一些不方便亲自出手的事。
官府无力约束,“替天行道”的侠客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这里水域错综复杂,眼见形势不对往沼泽中一窜,谁也不敢冒入。久而久之,九溪在混乱中别有一番弱肉强食的规则,虽然不比魔教和青木堡都有不少好手,却也成了这两方面都无法轻易动摇的第三方势力。
谁也不知道,右护法是在何时看中了九溪,又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把势力渗了进去的。
大约只有昆山才知道,为何中秋前公子匆匆忙忙就决定对无天出手。无天反常的命令,让楚岫一下子想到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既然没把握躲过对方的试探,不如先下手为强。
楚岫变脸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很快,他就强迫自己放松了紧绷的全身,放开攥紧的手,只有一口气吐得绵长了些,仿佛在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
“呵……青木堡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讽刺一般地挑了挑嘴角,又压了回去,把手中的纸条收好,“我知道了。”
“那属下告退。”昆山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准备退下。
“等等,”楚岫有些心浮气躁,本欲自己平静一下,却又想起一事,“前一阵,端木似乎在掘地三尺地找一样东西,还为此拷问了不少童宽的人,现在还在继续吗?”
昆山一愣,虽然这话题跳跃有点大,还是立刻反应过来:“是的,水牢那头还在继续。”
楚岫点点头,忽然抬手扔给他两包东西:“大的那包找个极偏僻处藏了,再想法子混进水牢,把小的那包找个童宽的狗腿子服了,告诉他那藏东西的位置……注意着些,别被旁人听到。”
端木在急着找金水灵芝,不管作何用途,反正自己留着也用不完,干脆留下一点能牵制寒毒的量,把剩下的大半都还了回去。
楚岫倒不介意亲自还,只是事涉白药师,当日自己一直被困在千峰阁,没有得到灵药的契机,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悄悄进行的好。
昆山一头雾水,不过他有个好处,楚岫不说的内容,他向来不会多问,应了个是,这回终于顺利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消失后,楚岫的脸色又难看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展开手中的字条,里头只有短短一句话:“青木堡少堡主定于十日后启程来九溪。”
楚岫的手重新又攥成拳,再打开时,手中的字条已变成了碎片,再也看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了。
“青,木,堡。”他低低地吐出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带上了浓重的血腥气。再也忍不住一般,眼中涌上了疯狂的恨意。
哗啦一声,身后厚重的石门忽然打开,端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怎么出去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光是魔教内斗,要引出其他BOSS啦,不过没那么快打,嘿嘿~O(∩_∩)O~
感谢 张小衡 姑娘长长的地雷阵~
感谢 江浸月、昔年妆、桃夭 姑娘的地雷~
☆、共眠之夜
最无法自控的时刻被碰了个正着!楚岫浑身都僵了一下, 一时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以往拿到九溪的密报,昆山退下后便总是只剩他一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无人的环境里让情绪失控,翻出尘封的记忆, 一遍又一遍神经质般地回想每一个细节,直到伤口鲜血淋漓, 仇恨在骨子里深深地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而难熬的一夜之后,第二日收拾收拾, 他便依然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右护法, 几乎与整个魔教格格不入。
这大约是属于楚岫的一点执念。
他不敢放任内心嗜血的怪物膨胀,便只好变本加厉,在人前套上一个厚厚的壳子,让人看不清端倪的同时,也禁锢了自己。内心的毒刺不能外张,便只好向内张牙舞爪地纠缠成一团, 偶尔才借着冬日和左护法的由头, 稍稍向外戳一个口子。
从端木鸣鸿的角度, 只能看到楚岫近乎瘦削的背部,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地瑟缩着, 又因为他的突然出声, 僵成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姿势。
他的眸色转深了一些, 向来板着的脸上闪过一丝近乎心疼的情绪,向那头迈出的脚步却是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般地收了回来:“怎么?昆山那小子又拿棘手的事来烦你了?”
借着这一点空档,楚岫终于将内心那头咆哮的巨兽一点一点拉回, 面部表情强行归位,略带狰狞的眼神也收了收,恢复成天塌下来也不变色的模样,反而主动回身:“没事,都在意料之中罢了。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吧。”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转移话题,楚岫上前几步,拿手背碰了碰端木的额头:“好在热度下去一些了,再回去休息一晚,往后,恐怕便没那么消停了。”
前些日子恢复了一点温度的手又变得冰凉,手背触到端木滚烫的额头时,两人都愣了一下。楚岫自己也觉得颇不自然,干脆地闭了嘴,想要收回手,却被端木一把牵住。
端木鸣鸿仔细地盯了眼前这人一眼,眼角飞红,眼底还有未散尽的尖锐,但这人已用自虐般强大的控制力,把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了。
这人惯来会忍。
他记得这人曾嘲讽般地评价无天:“大半辈子没干一件好事,一面放纵突如其来的欲望,一面拼命地在事后追悔,又尝试以醉生梦死来忘却痛苦……呵,真可怜啊,人心一旦失控,真的与畜生无异。”
但是有什么不对。
端木说不清缘由,他只是直觉地认为,这般一味地憋着不是办法。看看表情已变得越来越“完美”的楚岫,他忽然将对方整个往密室一带,伸手在室内的机关上一拍,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带着沉重的石门一点点关上了。
楚岫心情糟糕,被他突然一带,有点暴躁。但又懒得计较,甚至懒得询问对方又出什么幺蛾子,恹恹地打算守着他这几日炖药的锅坐一会儿。
谁知端木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在不高兴。”
笃定的语气,不是疑问。
“还行。”楚岫顿了一下,“谁没个不高兴的时候呢。”
默默地在矮凳上坐下,小火炉里余热未散,让他忍不住有些哆嗦的身体舒适了一点。楚岫专注地盯着炉上小锅的一块粗糙不平处看,仿佛上头有什么武林秘籍一般。
身侧暗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随了过来。
楚岫忍了又忍,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这种时候就该一个人待着,否则,分分钟有杀人的冲动。
他要是敢刨根问底,今天我就把他揍成个猪头。楚岫默默地下决心。在魔教,可没有不得欺负病号一说。
谁知端木抬手抛过来一支木剑:“比划比划?”
楚岫条件反射地接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
“好久不曾动手了,怎么,要不要试试?”端木的语气近乎温柔,他还尝试把话说长一点,“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许用内力,否则便是单方面欺压我这病号。”
高大冷峻的男人近乎小心地看着自己,昏暗的灯光在他身后跳动,勾勒出一道金边来,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楚岫倏然翻身而起,伸手点了身上几处穴道,让内力全部封住,然后居高临下,一剑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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