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跟周南混惯了,连听着敲门声都能认出周南。
周南也不见外,直接推门进去,知道陆野在里间猜他是要睡了在床上,径直走进去。
陆野笑道:“阿南你总算知道来找我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跟爷爷通宵聊事情。”
周南进门寻声一看,不由得闪了闪眼,将目光转向床头案几亮着的玉灯台上,不去看正光着身子舒舒服服坐在浴桶里的陆野。
陆野少见周南不淡定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嘿嘿笑道:“阿南你羞什么,我们都是男子,我有你都有,有什么看不得的?”
周南强装淡定转过目光看陆野,耳根和脸颊在昏暗的灯光的掩饰下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陆野长相随母亲,明眸皓齿、细眉星目,偏偏浑身皮肤也如羊脂玉般温和白皙,跟陆家传统威武英气的糙汉长相比起来实在……一言难尽。
陆野今天被太阳晒得难受,又出来一身汗,如今坐在撒了香粉的宽大浴桶里被暖暖的水蒸得浑身松软,眯着眼睛享受泡澡。
这在周南眼里又是另一个样子……小野坐在浴桶中,沾水的满头青丝绸缎般柔顺地垂落肩头,半遮半掩地堪堪挡住了他白皙的胸口,细看似乎还能看到一边露出的梅花般的小点。
周南不敢往下看,将视线往上滑,又看见小野圆润小巧的肩头,看得他只想上去咬一口……
周南觉得自己居然这种反应真是没脸与小野对视,殊不知陆野此时被热气一蒸小脸微红两眼泛着水光的小模样多迷人。
周南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说:“我只是碰巧路过来看看你,时候不早了,你洗了澡早点睡,我先走了。”抬脚要走想了想又加一句:“要记得把头发擦干,别夜里受凉生病。”没等陆野说话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陆野:“……”不是,我还没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
于是陆野郁闷了一晚上,第二天果然病恹恹地受了风寒,
作者有话要说:
留侯论
苏轼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太长了,节选,我觉得英雄豪杰应该包括霸道总裁……吧?其实表面处事不惊的还有面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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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海上月
今年东明国北方春秋两季连着旱,江南却涝的够呛,许多州县收成都不太好,一直到中秋时候各州还在往朝廷递折子求赈灾款。
陆老将军前几年对外说自己有伤在身从边疆祈云退回东都休养,这一待就是五年,日日和朝务打交道,这会子各地灾情严峻自然要参合些赈灾的安排。
秋射大赛之后周南就被陆崇邦安排着去畿南的军营中跟着几位将军学着排兵布阵、操练军士,忙得不可开交。
只剩下一个年纪不够的陆野整日除了上学无所事事,再加上他赶在换季时候受了风寒,病去如抽丝,整个人两个月里都病怏怏的没精神。
好不容易挨到陆老爷子寿辰,知道一家人就能聚在一起,心里舒服,才看上去病好一点。
辅国大将军陆崇邦年轻时候是个痴情种子,只娶了一位才貌双绝的夫人,下边三个儿子,分别是陆全昱,陆全显,陆全晟。
老大陆全昱简直和陆崇邦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性格刚烈勇猛很小就跟着父亲在外征战颇有战名,很年轻就被封了燕关大将军守在燕山一带少有回家,娶了三房妻妾,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陆恒、陆质、陆筠;
老二一身反骨,不愿入伍从军硬是不管不顾去西蜀拜师学医,娶了师傅女儿,夫妇两人生下陆野后在东都待了不过两年就抛下孩子回西蜀,至今音信全无;
老三是陆老将军的老来子,只比陆野大七岁,平素最爱跟人开玩笑,总是有点世家纨绔子弟的浪荡样子。不过一大家子人中,除了周南,陆野玩得最好的就是这位不着调的三叔,因为他总是能找到不同花样的好玩物。
陆野很小的时候陆府还很是热闹,大伯的亲眷儿女都在府里,常常陪他玩耍;三叔也还小,会带着他一起搞恶作剧;陆府家大业大,还借住着几门远方亲戚,他们的亲眷小姐总爱逗年幼的陆野玩。
陆崇邦和陆全昱总是在外守边,但是其实一直不用担忧战事,每到中秋或是年关,一家必然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
后来陆野大哥二哥相继入伍,被遣离东都,姐姐也远嫁江南,三叔大了又自己的事要做,远方的亲眷们更是不可能再来逗弄陆野这个半大小子。陆野心里不说,其实真是受不了这种冷清。
“小野,我路过西街时给你买了冰糖葫芦。”周南好不容易解决了军营的事务回来陆府,想到有几天没见陆野,路过时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
已经是掌灯时候,外边照不到月光的地方黑黜黜一片,像潜伏的暗哨,随时拔刀奋起。接近十五的月亮不圆满但是晶亮,银水波光粼粼般顺着树影窗棂流进陆野房里,在陆野房间地板上投下一块亮影。
陆野正无聊地趴在床头看一本书,床边案几上盛着灯油的玉莲台强撑着最后半截灯芯,发出闪烁不定的橙黄色光芒。
周南见陆野居然顾着看书没理他,就故意放弃脚步屏住呼吸往小野身后一站,伸手一掂就把陆野平摊在床头的书抢走了。
“诶你干嘛!快还给我!”陆野本来趴在床上看得滋滋有味,想翻页却被人抢了书,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往周南身上扑,伸长手要把书抢回来。
周南一面搂着陆野固定他,一面躲着陆野不老实的手把书往后藏。
陆野恼羞成怒,整个人手长腿长像章鱼一样扒在周南身上,还故意冲着周南的耳朵大声叫喊着:“周南快把书还给我!”
周南被这一扑一喊攻击得重心不稳,抱着陆野顺势砰一身摔床上,仗着肩宽腿长把人家死死压在身下,然后把手里的书压在陆野头顶。
陆野尝试挣扎无效,最后放弃尝试,小眼神生无可恋地说:“你起来,这书送你了。”
周南见他突然不动,还以为刚才打闹的时候伤到哪了,连忙起身,书也不顾地把人扶起来紧张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压伤了你?”
陆野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居然诡异地脸红了一小片,耸耸肩若无其事地否定:“没有啊,阿南你不是给我带了糖葫芦吗,在哪呢?”
周南这才想起糖葫芦,把刚才抢来的书揣怀里,转身把刚才放在案几上的糖葫芦递给他:“我去买的时候王婆婆只剩下最后两串糖葫芦了,她知道是给你的,非不愿收钱,想送给你。”
陆野已经馋得咬了个沾了蜜糖的山楂进嘴,闻言愣了愣,说:“那怎么行,王婆婆就靠卖糖葫芦为生的,怎么能不给钱?”
周南看着他清澈干净的眼睛笑道:“我当然给了钱。只是那王婆婆其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收钱的。”
陆野得了吃的就开始卖乖,两眼弯弯如月笃定地说:“那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想送我糖葫芦的!”
周南浅浅笑着附和:“对。”
周南在一旁静静看着陆野咬糖葫芦吃,眼底和心里映的全是眼前人的模样。
“章夫子昨天又叫我们写文章,题目是水利。”陆野好多天没见周南,有特别多话想说。
“然后呢?你怎么写的?章夫子又是怎么判的?”周南对陆野的大小事情都很好奇,追问道。
“我写兴建水利为万民造福好事,但是水利方法要根据各地地势取舍,因地制宜,比如滨海淇州一带可以开挖一条河道,将水引入相邻的方水湖。章先生说我说得对,特意夸奖了我。”陆野自豪地笑道。
周南思考着陆野提的因地制宜,确实有道理,可其实只有到底未免空泛,这样的文章其实有点鸡肋,说不出错处也没什么用处。但是周南还是毫无原则的点头称赞:“对,我也觉得你说得在理。”说完还见陆野吃东西沾了脸,伸手用大拇指替陆野轻轻擦了。
陆野被周南温和的目光看着,又被周南用温暖干燥的拇指蹭了脸,想到刚才看的书,觉得刚才周南指尖刮过的那一小块皮肤在发热。
他眨眨眼,眼神忽闪,密匝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扇得人心痒痒的。周南见他不自在,问:“怎么了?”
陆野支支吾吾只说:“这……这天都黑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说完就要推人走。
周南见状只好说:“那我先走,你没穿鞋子不要下来。”然后便起身走了。
陆野等周南出了房间才想起这么多天没见周南,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居然又巴巴地赶人家走,心里空落落的。
周南不知就里被小野赶出来,有点蒙圈,也不知道啊小野今天到底为什么突然反常。等走进房里,坐在床头才省出点不对:刚才不该直接用手擦小野的脸的,那氛围太反常了,难怪小野会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