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射大赛就这样平淡收场,陆野凭着之前的成绩拔得头筹,也算没有白来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关山月
李白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最近超想家,婶婶发消息来,说最近爷爷老是念叨我,还怪我不打电话回去/(ㄒoㄒ)/,好想回家哦
第10章 留侯论
陆野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门打猎,结果还得了场不小的惊吓,回去途中严正要求陆崇邦增加自己每月的放风时间,以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他早就觉得爷爷一个月只许他出街一次管得太严嘿嘿嘿,正好趁机会多要点福利。
陆崇邦当时正因为猎场摸不着头绪的事情烦躁不堪,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却听见陆野卖乖。
他动作一顿,只赏了陆野一个冰冷的眼神。按理说,像陆崇邦这样从刀林箭雨中磨砺出来的老将军,就像开了刃闪着寒光的剑,只一个眼神也足够把人吓得两腿战战径直跪下。
然而,陆野可是在这样的眼神的陪伴下健康长大的孩子,根本不吃这套,他满脸笑容地往自己爷爷身边凑:“爷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可不许反悔!”
陆崇邦闻言又赏了陆野一记冒着寒气的眼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每月最多出街三次,不能再多了!”
原本以为能三天出街买一次糖葫芦,心里正欢呼雀跃的陆野顿时瘪了嘴,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地问:“真的不能再多几天吗?”
陆崇邦差点被陆野这可怜兮兮的表情骗得心一软,但他脑海瞬间闪过一些画面,于是他最终还是板着脸说:“不行!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可得好好学习认真练功!”
陆野瞬间收起刚才小狗般无辜的表情,动作麻利地挪回周南身边,心中悲愤欲绝:装可怜居然也没有用!你再也不是那个疼我爱我的好爷爷了!
周南在一边看着祖孙俩的互动简直要笑出来,眼中也多了些暖意。
陆野在冷面铁血的爷爷那里吃了瘪,回头看到周南这大逆不道的居然敢偷笑,背对陆崇邦恶狠狠地瞪了周南一眼。
但这时马车居然不知怎么晃了一下,陆野保持不了平衡居然砰地一声撞上了车壁,现世报来得真是非常快!
周南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同时把陆野拉到身边仔细看看他的额头……果然撞出了大包。周南抬手遮唇咳嗽一声,掩饰自己明显的笑意。
陆野诸事不利,简直气得炸裂,但是一看周南清俊的眉眼因为愉悦舒展开来,就像春风吹开十里桃林,目之所及尽是明媚风光,真是……真是让人什么气都消了。
陆野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开心同时有点小羞涩,干脆一转头看向陆崇邦。
周南本来心疼陆野撞了头,正想说点什么就见陆野表情变化多端,发现他最后不自然地转开时脸侧耳上已经泛起一阵清浅的绯红,就抿嘴笑着没说话。
陆崇邦习惯性痛心疾首地怼陆野:“你都这么大了坐不稳吗?早就教过你坐要如钟身姿要稳重,你是一点都学不会吗?”
陆野关注点习惯性偏离重点,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真诚地问:“我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就能进骁骑营了?”
“不行!你连马车都坐不稳进去给陆家丢脸吗?”陆崇邦果断拒绝。陆野自然不服气
周南一路微笑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还时不时给陆将军续茶。
周南在陆府已过五年,最常见的就是这祖孙两个互怼,可他也是最知道两人的别扭脾性的人。
陆野明明心里最敬重的英雄就是爷爷,却老爱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跟爷爷拌嘴恶作剧。
陆老将军心里最疼爱自己这个小孙子,却总是有时对陆野要求严格,有时又格外宽容溺爱他。
周南想到这心里不免有点苦涩,他也羡慕陆野能够拥有这样真实浓厚的亲情。但他转念一想,陆野这样如同小太阳般温暖耀目的人配得上这样的亲人宠爱,就连他自己也想给陆野更多的照顾好宽容,让陆野每天都能开心快活地笑。
回了将军府,陆野正想把周南拉回房就听老爷子喊道:“周南你跟我去书房。”
陆野好看的眉毛倏地蹙起来,一撇嘴嘟囔:“爷爷总是找你去书房,哼,不过我也不想去。”
周南顺着他的语气说:“对,都是些无聊的事情,我也不想去。”陆野一个人满意地走了。
陆崇邦在书房的红木圈椅上肃然坐下,脸上已经不是刚才和陆野斗法时轻松神情,他问道:“在猎场的事情……你觉得那背后是谁在指使?”显然已经确定陆野遇袭不是意外。
周南顺势坐下,垂下眼帘略一思考,答说:“应该不是太子……但是总归跟他脱不了关系。大概是跟随太子的人里有人想讨太子欢心吧。”
“听陆野说后来还有一位用箭高手偷袭你们,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找来讨欢心的吧?”陆崇邦想得多些。
“猎场由太子负责,能做手脚的只能是羽林军的人。”周南深潭般的眼中泛过一丝轻蔑,“羽林军里边已经算是坏了,东明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还怕家里没几个箭法高深的贴身侍从吗?今日那一箭,射程虽远气力虽大路线却相当僵硬。要是陆家的人,就不会径直对着人头射箭,应该矮上半分,防止人躲闪时目标失准才对。”
陆崇邦欣慰地看着周南,点点头说:“确实如此,我今日临走前已经吩咐兵部兆侍郎帮我们留意太子身边的人。”说完长叹气,“近年来太子真是越发嚣张肆意了啊!恐怕我们这次找到主使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周南说:“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至少可以知道什么人该防。”
陆崇邦从一旁的书桌上拿出一封表面无字无章已开拆的褐黄色信封,递给周南,说道:“其实太子手下的势力近年来看虽说有所膨胀,凑过来的却多是些狗苟蝇营之辈,并无可惧之处。”
周南拿出里边的信纸,展开就见上头印着滨州骁骑营海军总统领秦奕的私戳,他连忙一目十行迅速看完全信,抬头问道:“这事皇上有可能彻查吗?”
陆崇邦被他这样认真的语气惹笑了,他轻轻摆手道:“不会,皇上不管这样的小事,他现在忙着修炼,将朝中事务都交给太子,像这样弹劾太子的折子传不到太子手上就被烧成青灰了。”
周南毕竟没有陆崇邦这个在朝堂和战场混迹多年的老将军思维老辣,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于是他说:“难不成我们要把事情闹大?太子作为储君御下不力,这样的事情请御史们出头最合适,可要是惹恼了太子危险不小。”
陆崇邦赞赏地拍拍周南的肩膀说:“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是不急,要让御史出面的事情一定得闹得很大,现在这火候还不够。”
周南配着老将军在书房待了许久,两人顺便一起用了晚饭。
周南提筷开动时见桌上有盘糖醋鱼,皱眉问一旁的陆管家:“小野怎么没来吃饭?”
陆管家是个心窍通透的白白胖胖老爱笑的中年男人,他红光满面咧嘴笑着说:“小野今日消耗大,回来饿得早,先吃了东西回房去了。”
陆管家本是跟着陆将军上过战场的亲信,后来受伤退下来,为报陆将军的知遇之恩留在陆府当了管家,因此算陆野叔伯辈,不是下人。
他对陆野也跟亲儿子似的宠着,总是亲亲热热地喊陆野小野叫周南阿南,比起整天黑着脸的陆崇邦人缘不知好了多少,陆野小时候老爱跟着这位胖管家后边等糖吃。
陆管家见周南看这桌上的糖醋鱼,又眯眼笑着添一句:“刚才小野一个人就吃完一整条鱼,现在这条是新做的。”
陆崇邦跟陆野一样特别喜欢糖醋鱼,也不管身边这两人说话,直接下筷子夹了块鱼腹肉蘸着酱汁吃,一边感慨:“没有小野那小子我吃个饭都舒坦。”
周南想起每每餐桌上有糖醋鱼,饭桌就会变成爷孙俩争鱼的战场,确实闹腾,比较下来没有陆野的晚饭对于陆爷爷来说真是舒坦很多。
虽然,胖管家心细地发现,即使有糖醋鱼,没有陆野陪吃饭的陆将军饭量总是少些。
周南回房时惦记着今天在猎场上的惊险和下马车是陆野急急拽着他走,估计今天小野又很多话想跟自己说,就转身折去陆野的房间。
周南五年前刚到陆府时为了保密住在一个小小的偏院里,而陆野则霸着一个大大的东侧院,他们两人住的房间本来离得很远,但是陆野跟周南熟络后就硬是舍弃了紧挨厨房和后门的战略要地,撒泼打滚非要搬到周南旁边的偏院里。
从此陆野只需要顺着门廊穿过一个月洞门就能悄么悄摸进周南的房间。陆野想跟自己的小弟筹划些惊天动地的坏事什么的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天色晦暗,已近夜晚,周南走近发现陆野房里的灯还亮着门却紧闭,就敲了敲门。陆野在里间跟通灵似的扯着嗓子喊:“阿南你要就进来吧,还敲什么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