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岳母是不满意小婿的彩礼。无妨,释源,把第二道彩礼呈给夫人吧。”
众人闻言都已经做好了再看见一箱子碎肉的准备,却看见那个叫释源的黑衣人从黑莲教众人中间领出一个毫不起眼的蒙面教众。
那个蒙面人走到秋水夫人对面,缓缓除下头巾和蒙面的黑布,露出了斑驳的霜鬓和沧桑的脸孔,尽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那男人年轻时长得应该也算相貌堂堂,只是如今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他用浑浊的眼睛盯着秋水夫人,扯了下嘴角,行了一个和白水宫弟子一样的礼,说道:
“见过夫人。”
白水宫年纪轻的弟子不明所以,几个年纪大些的看见男人的脸都是如遭雷击,秋水夫人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地指着那中年人道:
“你……你……怎么会是你……”
男人再行礼:
“多谢夫人厚爱,居然还没有忘记属下。”
他说着又走到放置在一旁的红木箱子旁边,他扯开衣襟露出月匈口的狰狞刀疤,睨着箱子里奄奄一息的赵老六道:
“赵老六,你还记得我么?”
赵老六勉强地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当他看清眼前的那张脸,他的眼睛突然瞪圆,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头颈一样瞪着中年人,赵老六这辈子杀过很多人,他甚至以杀人为乐趣,甚至以记住那些人死的时候都样子为乐趣。
但没有人知道他自己又是多么的害怕死亡,已经被拔去了舌头的赵老六的嘴唇在颤抖,他在念一个人名字:
李跃然……他真的化为厉鬼来找自己了……
赵老六剧烈地抽搐,然后突然就安静下来,他脸上涂着厚厚的□□,脸颊上搽着两团滑稽的圆形胭脂,他的眼睛突出瞳孔涣散,被敲掉了牙齿拔掉了舌头的嘴巴大张着,就像脸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血洞。
赵老六居然活生生把自己给吓死了。
李跃然低头看着箱子里的那个死得极为不体面的赵老六,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赵老六,你也有今天!你奸杀我怀孕的娘子又逼着我出卖了梁大哥一家,害得他们夫妻双亡还想杀我灭口!可是老天有眼啊!赵老六我咒你就算到了yin曹地府也不得翻身!”
李跃然边笑边哭,他说的字字带血,闻者没有不感到心神动荡,也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个跪倒在红木箱子前的男人所说的会是假话。
有人忍不住议论道:
“你说这赵老六杀人是不是也是景秋水指使的啊?”
“若当真如此,我看她真能做出谋害亲子的事情也说不定。”
“不会吧,怎么会有母亲会有这样狠毒的心肠?”
“唉,这你就不懂了,我告诉你,兄弟,这女人啊越美貌心肠就越毒……”
这回轮到秋水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些事情有些甚至她是瞒着白水宫其他人悄悄吩咐赵老六做的,白水宫众人听闻这些本来对于赵老六的怜悯全转为恨意,没想到此人瞒着他们做了这许多恶事,当年李跃然和其妻突然失踪,赵老六还骗他们说李跃然是带着娘子叛逃了,原来却是他自己害了李跃然一家。
李跃然大仇得报,他疯疯癫癫地哭了一会儿又笑一会儿,景必果看见他斑白的鬓发,记得当年年轻俊朗的李叔叔,心中有些不忍,刚想和他说些话安慰安慰,就听见“嘚嘚”马蹄声响,一匹马飞快地自城里冲了出来,马后还跟了好几个白衣服的白水宫弟子。
“小少爷!快停下!别跑了!”
“小少爷!小少爷!停下!”
那几个白水宫弟子武功不弱,但是人的两条腿哪里抵得过马的四只蹄子,马上的青年加大抽打马鞭的力道,那马几乎失了方向横冲直撞地向着城门方向的一众人冲过来。
梁劲弯唇笑了,他说:
“妙了,小婿准备的第三道彩礼也到了!”
景秋水的脸色更白,此时已经有热心的武林人士帮忙勒住了发狂的马匹,马上的骑者的骑术好像不是很好,马匹突然停下一颠居然把那青年颠飞出去,那青年惊呼一声,在空中勉强翻了个身,落地的时候身体还晃了一下,他抬起头,露出一张与秋水夫人有五分相似的脸孔来。
青年约摸二十岁的年纪,他丝毫被周围那么多人吓了一跳,看见秋水夫人,不安叫了一声:
“娘亲。”
秋水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说:
“言儿,你来做什么?”
青年怯怯地四周环顾一圈,道:
“有人和我说蓝瓷在这里,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秋水夫人冷声道:
“来人。”
立刻有白水宫弟子上前听命,景秋水命令道:
“快把小少爷带回去。”
景言被人捉住手腕往回带,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在四处地瞟。
正在这时,黑莲教的一辆马车里突然爆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啼哭声:
“呜呜呜……言郎……言郎……呜呜呜……”
景言闻声本来黯淡下来的眼睛陡然冒出米青光,他甩开抓住自己的人,也不顾对面是魔教的车队就往里钻,一边惊喜地大叫:
“蓝瓷!蓝瓷!你果然在这里,那个黑衣服的人没骗我!”
蓝瓷还是哭泣着叫着:
“言郎!言郎!”
景言记得绕着那辆马车打转,道:
“蓝瓷!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蓝瓷痛哭道:
“我的身子脏了,哪里还有脸见你呢?呜呜呜……”
景言更着急,随手拽了一个黑莲教的教主就问: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原先替景秋水抬轿子的四个轿夫中的三个突然开始发抖,他们接二连三地跪倒下来,对着景秋水磕头道:
“夫人,夫人,小人不是故意让那侍女逃脱的!”
“我们一直都按夫人吩咐做的,还没动手她就跑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景秋水已经脸色一片惨灰,她狠狠一脚把一个跪地的汉子踹飞出去,怒骂道:
“尽是些没用的饭桶!”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大变,他们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景秋水这个女人为了阻挠儿子和侍女在一起居然指使轿夫奸污了那侍女。
众人的心里对于景秋水无不鄙夷万分,正才此时黑莲教的车队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景言撕心裂肺的哭嚎:
“蓝瓷——”
只见蓝瓷藏身的那架马车车厢的门帘已经被景言掀开,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正依靠在车厢壁上,本来是一对的两支银钗子,此时一支还点缀在如云的发髻里,还有一支的的上半截被女子握在手里,而下半截已经没入了女子的月匈口。
“蓝瓷……你不要死……蓝瓷……”
此时蓝瓷已经气息微微,她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他的言郎,终于带着一丝微笑闭上了眼睛。
“蓝瓷——”
景言把心爱的女子的尸身抱在怀里哭得比方才李跃然还要伤心,他万分不舍地抚摸着蓝瓷安详的容颜,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取下了蓝瓷发髻里的另一支银钗。
景秋水看见景言举起那支银钗抵到月匈口,景秋水尖利地叫着扑向那架马车:
“言儿!不——”
但一切都已经完了,景言已经将尖利的银钗子送入了自己年轻的月匈膛,他紧紧搂着心爱的女人,却被景秋水拉了一下,景言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抱不住蓝瓷的尸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蓝瓷从自己怀里滑脱,景言觉得很绝望,难道就连死去娘亲也不许他抱抱蓝瓷么?
在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景言在秋水夫人的怀里说:
“……娘……我恨你……”
“不——言儿,你醒醒,言儿……”
秋水夫人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高贵美艳的样子,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紧紧搂着景言的尸身还在妄图往儿子的身体里注入内力把他唤醒。
景必果看着秋水夫人那副徒劳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怜,他觉得秋水夫人可怜,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如果自己死了娘亲只会觉得舒心吧?
梁劲搂住景必果的肩膀,他冷冷的看着搂着死去儿子的景秋水,也冷冷的看着躺在特质红木棺材里的赵老六,他等着一天太久了。
梁劲的长相本来就棱角分明,此时露出这样冰冷的目光,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梁劲:必果,我为了提亲特地准备了好久呢!
必果:你那些算是彩礼吗?
作者:梁劲毕竟是魔教教主,所谓黄暴就是对情人黄对敌人暴= =
第39章 礼尚往来
景秋水哭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恶毒地看向梁劲,这个男人一共送了她三道礼,第一道让她失去了一个属下,第二道让她失去了苦心经营的名声,第三道让她失去了宠爱的儿子,她恨得声音都在发抖:
“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可是白水宫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敢往前一步,因为他们很清楚上前一步就要做好被魔教剁成肉泥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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