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宫女着实为难。
“莫不成,孤的颜面,连着礼佛堂小小一把锁,都管不了吗?”
“婢子不敢。”小宫女直接跪了下来。
“那你先行离去吧。”
“恭送殿下。”
于是进来的李诵就看见张珙不屑地看向他:“这一手以势压人,殿下居然都不能令一个宫女心服,殿下的手段,可真是不够看呢。”
李诵因着片刻的窘迫,一路升起的威势突然就泄了开,他在一边墙角靠着坐下,阖起了目。
张珙戒备着等了一会,却不见任何反应,一边琢磨,手上继续抄起了经书,居然没再细想刚刚听到的内容。
这样一心二用,高度紧张之后就是困倦的接替,即使有无数智谋也无法阻挡,短暂的失神,直到被轻轻的吧嗒声惊醒,张珙下意识看向李诵在的方向,那片衣角还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地放下了心。
天色已经发黑,他以为的只是迷糊了一下,竟不知过了多久。
“等等。”先出声的反倒是李诵,一时不明白的张珙看向紧闭的门,也发觉了不妙,不对,这或许,就是李诵的目的,糟糕的,只有他一个人。
“啊?”小宫女惊讶地喊了出来,然后是钥匙摔在地上的动静,“殿下?”
“是孤。”李诵的话里充满浓浓地不解,“孤竟无意睡过去了,可否为孤开门。”
张珙本想开口,这时也停了下来。
“殿,殿下。”小宫女惊慌地又一次跪在了地上,这次的动静都让张珙担忧了一瞬,“淑妃娘娘,明日要来礼佛,这钥匙,早便被取走了。”
李诵适时表现烦恼的意味,张珙赶在他前面说:“既是明日,那钥匙定还没到娘娘手里,或许是身边的哪位侍人,劳烦姐姐了,殿下的面子,想必诸位都会给的。”
“可是这天色,各宫定然也已经落锁了,”李诵忧心地说,“母妃身子本就不好,再惊扰了真是孤的罪过,孤权且在次暂避,你下去吧。”
张珙根本拦不住不敢去闯宫而且得了太子允许的小宫女,况且她这个时候,多说一句,就、只会被李诵狠狠利用。
脚步远去,再也听不见了,张珙的刺一瞬间就全竖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诵在旁人面前的什么温文尔雅什么礼贤下士,全都成了泡影,他眉目间全都是郁气,看到的人都会退步:“君瑞,我好想你。”他靠近张珙,贴在张珙脖颈上疯狂地啃噬,“你不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想你想得快要压制不住了。”
张珙皱着眉头握拳,脖颈上的刺痛不好受,但他坚信李诵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做什么的,他大可不必太过顾虑:“殿下,筹谋这么久,就为此吗?微臣可否道一声荣幸。”
李诵抬起头来,他的嘴角沾满了血迹,看起来格外残忍:“当然不会只是这个,君瑞,做好迎接我的准备了吗?”
衣裳全部离体,张珙难以置信地挣扎起来:“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涩的地方长久不被开括,很快涌上了淡淡的血腥气,张珙也在同时,咬在了李诵肩膀上,和上次同样的位置。
李诵不躲不闪,脸上看不出痛苦,也看不出欢喜。
黎明到来,是以铜锁落地和纷乱的脚步远去作为起始,张珙的绝望,在疼痛中却奇迹似地消失了开来,他还在,只是他一时无法感觉得到。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脸颊靠着的是一片温热的皮肤,掌心传回的触感细腻平坦,却有着坚硬的肌理,即使模模糊糊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张珙依旧生出一种心安的依赖。
等到张珙彻底清醒过来,立刻就黑着脸推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在他看见这人现在的样子之后,就完全被面前的景象惊去了全部心神。
李诵眼里一如既往带着锐气,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脸色苍白,反而多出了一种异样的妩媚,被推开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最后撞到地面的时候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他的嘴唇发干,抿着也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破开的裂口。
张珙一时间连醒来前那古怪的脚步都忘记了,看着李诵这个样子,他的话怎么都挤不出来,忍不住抬手就往李诵脉上搭过去。
才落的那一瞬,比方才更加声势的脚步匆匆赶了过来,然后大部分在门外停了下来,唯一迈进来的人威严地喝着:“拿开。”
张珙的慌乱已经全部消退,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参见?本宫可是消受不起啊。”她看清殿内一切后,怒火怎么都压不住,眼见就是直接将张珙拖出去砍了也是可能的。
“母妃,不要。”
就这么细弱蚊蝇的一句,懂得儿子心思的她只是厌恶地刮了张珙一眼,此后,注意再没朝他这边偏过分毫,这个被宠得高高在上的女人满眼心痛地将路上刻意找的侍卫衣服盖上自己儿子那斑驳的身体,见到李诵虚弱中仍硬挤出的几分笑意,她只觉心都被人揪在手里搓来揉去。
“母妃,张大人,是当世之才,此事,还望母妃瞒下。”
淑妃轻蔑地瞄了下跪在一边端端正正的张珙,一边扶着李诵站起来,眼里却是满不在乎:“这事,瞒不下的,早晨你父皇身边的公公是拿了祷文送我过来的,恐怕,这会,也在路上了。”
“母妃,让外面的人进来,尽快,送我回东宫。”
“这样,可是。。。”她是知道,名誉对于皇宫里的人来说,是大于一切的,即使是虚假的名誉,儿子为了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如此冒险,她是不赞同的,但从小到大,这个儿子的事,她又尽得到几分力呢?
两人的对峙进行得极其短暂,外面的人甚至没有完全站好,就见娘娘走了出来,招呼几个侍卫后折回去,看得懂行情的马上准备起驾。
淑妃临了,看着即使穿戴好了衣袍将一切都遮掩住仍旧显出一种奇怪气质的李诵,忍不住,对象张珙又是一次不满。
屋子里的光线再次暗下来,张珙听着门上落锁的声音,完全没有挣扎,甚至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低垂着,地面上的花纹都好像蕴含着佛理。
他看见了,即使这样,他都看得见李诵离开前那不经意的一抹笑,那么无助又凄凉,却让他的心如坠冰窟。
李诵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放过他了。
他的肩膀,从看不清晰的波动开始,颤抖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他第一次觉得,身后俯视他的佛的目光,是那么可怕。
张珙等来了一纸诏书,废除他这么多年来拼命获得的一切的诏书,从今以后,他就是李诵一个光明正大的玩物。
张珙接过诏书捧在手里,禁不住想,他为什么没有死呢?对了,李诵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李诵这样的手段,到底是怎么达成的呢,就靠着他太子的身份,被人碰了之后就可以这般残忍吗?那他最绝望的时候,为什么甚至连一句旁人恶意的话都听不到。
借着自己仁厚的名声,李诵大可以毫无顾忌为他求情,这样的对比下,他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什么惜才,什么不忍,揭开之后的样貌恶心得让他反胃。
传旨的公公等在一边,见张珙接了旨之后只是呆呆地那么跪着,不耐烦地催促:“快些谢了恩跟咱家走吧,太子殿下怜你孤苦,能让你将功折罪,这是天大的恩惠,不要不识好歹。”
张珙无神地抬头望向这个声音尖细的人,看得出还是很年轻的,只是长久的宫中生涯,大抵他对自己的年岁已经失去了概念,只是一味模仿那些大总管的做派。自己以后,就是连这样的人都不如了吗?
张珙眼神黯然了下来,他在这一刻萌生了了无生趣的念头。
然而张珙还没继续下去,就有另一个公公赶了过来,他额头满是细汗,实在狼狈地很,看着张珙还在,才轻松下来扶上一边柱子,气匀些他说:“传陛下口谕,张侍郎即刻前往舒王府,为舒王诊脉。”
张珙现在,几乎觉得这个人是在耍他。
“先前的旨意延迟,并不作废。”似乎是被张珙触动,他这话说得颇为不忍。
其实舒王这求医的折子来得蹊跷,像是正好卡在李诵将将得手的时机,但因为派出的太医已经在王府待了几日,舒王也是无力进宫的样子,李适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至于一边的淑妃该怎么哄,他也是头疼地笑了笑。
从那漆红的宫墙出来,张珙就像浑身的枷锁都被取掉,进了王府的马车就直接瘫软在了座椅上,他已经顾不上他那可怜的小厮等不到他是何等焦急,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头上的车顶一次次模糊重合,恐怕,再让他一个人待下去,长安城就会多一名痴痴傻傻的可怜人。
他不该这么无措的,可李诵给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
浑浑噩噩,张珙被带到李谊面前,对面面色红润的王爷噙着笑仔细打量张珙,那样肆意玩弄的目光,着实折磨人:“一夜,本王帮你。”
“好。”张珙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
“该怎么做,皇兄应该都教过你了。”舒王看起来毫不介意地说出这话,面上的和善如春风拂面,“就按那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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