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逸之?”
“陛下...”
“以后叫我璟泽罢。”
“...我们雇个车夫罢。我...我不会驾车。”沈云赧言。
这事倒也不怨沈云,自小与师傅出门,张晞朴被驾丢几次后就再也不要他驾车。因此,这技能早被丢的不知哪去了。
璟泽原见到沈云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是在怀疑苍竹传回来的口信。他知道沈云勘破人心的本事,加上自己做贼心虚,短了气场。只是想不到沈云担忧的竟是如此毫微的小事。
“...此事逸之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而后沈云发现,要上路了,自会有人出现在马车前,一旦停了下来,驾车之人立刻就消失了。他这才想到,璟泽如今的身份怎可能独自出门。不过,他不该好奇的从不会好奇,对这驾车之人便是如此。
璟泽这次是微服私访,因此不走官道不住驿站。他正是想和沈云还有儿子一起游山玩水,他记得那年沈云说过等朝局稳定要告长假出门踏青。这仲春时节也正是时机。何况,这次他跟出来,也是为了背着沈云料理好京中的一些事情。他们出了京,他才有办法封闭那些不想让沈云知道的消息。
再来,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玄心谷地处。他可是记得身边人举世无双的玄门八卦之术,若是将来沈云再丢下他,起码他穷途末路了之后还能...拆了玄心谷,把人找出来。
正是一切都在算计中,璟泽龙心大悦。结果第一日住店的时候,沈云要了两间房...璟泽心里窝火,面上没什么。夜里,到了自己房里就把萧镜海叫了出来。让他去打点往后要住的客栈,重金买通掌柜的就说只剩一间房。
萧镜海作为暗卫的头领,执行力是十分值得肯定的。第二日,他们住店时,掌柜依约说出只剩一间房。沈云觉得多有不便,再问了几家,都说只剩一间空的上房。
沈云只是觉得不寻常,却没猜出是璟泽从中作梗。他也只是路过,无意追究下去。便和璟泽商量,不如住两处相近的客栈,这样就不必三人挤一间。
璟泽生了一阵闷气——自己的。而后,憋出句话来。
“不行...我独自一人,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沈云打量地看了璟泽一眼,武功造诣已是难逢敌手。再说,那神出鬼没的车夫不一直暗中跟随着么...怎么会独自一人。
是为了要他...侍寝么...如今孩子已稳定下来,小心处理,应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默认了璟泽的要求。
璟泽看着沈云先是若有所思,而后又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再看那耳廓红成一片,就知沈云想歪了。想他自己虽对着沈云如饥似渴,可现在沈云身子特殊,他是不会做出禽兽之事的。虽说,结果是他所要的,但似乎也不是他想要的...
沈云见璟泽面色沉了沉,自检没有说错话做错事。
真是,圣意难测。
他连着大半天都噤声不语,搞得璟泽愈发的郁闷。
璟泽思来想去觉得要开口解释一二,只是又觉得怎样解释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不说,又觉得这个闷亏自己吃的冤枉。心里不免哀叹过往与沈云在一起时有些放浪形骸,以至此刻形象受损。
三人同住的第一晚,倒也没有沈云想的事情发生。他近来嗜睡,白日里又在马车上颠簸大半日,一沾床就睡着了。倒是沈桓,白日里睡了个午觉,现在精神头正好。
“桓儿还不睡?”
沈桓摇摇头。
璟泽感觉出沈桓自那日出口帮他之后,看他的眼神不如以往欢快高兴,有些矛盾惆怅,便猜出这早慧敏感的儿子约是知道真相了。
“那和父皇一起出去散个步吧。”
沈桓点点头。
璟泽抱着沈桓就出门去了。一路走到了华河边上,四角上的凉亭里三三两两的人,河灯在水里漂浮,夜景迤逦而带着春日的闲适。
“桓儿,如果父皇和爹爹在一起,你愿意嘛?”
沈桓猛地点点头。只是又想到璟泽的身份,有些踟躇地开口问道。
“可是父皇你还有三宫六院。”
“...谁和你父皇有三宫六院的。”
璟泽被沈桓的问题噎了一口。他哪来的三宫六院...
“那父皇有柳姑姑,你待柳姑姑好,可是柳姑姑不喜欢爹爹和桓儿,还想害爹爹和桓儿。”
“...”
这件事他该如何和儿子解释。
“不,父皇这一生只爱你爹爹,不爱柳姑姑。柳姑姑是你皇爷爷强加给你父皇的。”
“可是桓儿知道,父皇待柳姑姑比待爹爹要好。”
“...桓儿你长大就懂了,爱和好是两回事。爱一个人,是独一无二的。而好,可以是对很多人。”
沈桓似懂非懂地看着璟泽。
看着与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儿子,璟泽内心里第一次真正涌出了为父的自豪。他摸了摸儿子细软的额发。
“桓儿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沈桓犹豫地点了点头。
“父皇你也知道了?”
璟泽含笑看着沈桓,自是默认了。
“父皇,你怎么知道?”
“你严叔叔说的。”
璟泽毫不犹豫地卖了严煜。
“可是爹爹不想父皇知道。”
“那桓儿呢?”
沈桓纠结地看着璟泽。
“桓儿喜欢父皇也喜欢爹爹。可是要是叫桓儿选择的话...”
“傻儿子,谁让你选择了。你是父皇的儿子,也是爹爹的儿子。”
“可是爹爹...”
“桓儿若是希望父皇和你爹爹在一起,就帮帮父皇好不好?”
沈桓又点了点头。
璟泽抱着儿子坐在长廊下,原在这一处坐着的姑娘们见这容色绝世的父子俩,都羞涩地避了开去,在略远的地方偷窥。
然而,这父子俩都视若无睹...
璟泽掏出怀里的一块玉玦,放在沈桓手中。他有意无意送过很多礼物给沈桓,多是带着赏赐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以沈桓另一个父亲的身份送的礼物。
沈桓拿起来放在月下,那玉璧中隐隐流动着华光,印着月光散发出幽幽的君子之气。正是君子无故,玉不离身。左下角刻了四个纂体字——正阳太子。这几字是璟泽亲手所刻,“正阳”是他对沈桓的寄愿。
这块玉决定了沈桓的身份,破了北离立贤不立长的传统,让沈桓,李桓成了北离年龄最小的储君。
璟泽细想之下就感觉出来,沈桓小小年纪心机算计,善于隐藏的本事。那次下毒事件,他不立时说而是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为他所用,让自己对柳菱生了嫌隙,又让自己对他们父子俩生了歉疚之心。
还有那次与王元潜的交锋,明明是三岁稚龄,激了王元潜,自己却是不惧不怒。最后让王元潜面上无光,却也没有表现出得胜的喜悦,情绪藏得极深。
这个孩子会是比他优秀的帝王。
“这事我们不要告诉爹爹。还有以后出门在外,桓儿叫我阿爹罢。”
“好。”
这夜月华流照,清辉遍地。沈云在客房睡得深沉,父子俩已是背着他达成了同盟。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
沈云睁眼时,就看到身侧的璟泽,还有睡在两人中间的沈桓,竟有一阵的脸红。想到几年前,他与璟泽睡,醒过来时必定是在璟泽怀中。后来,有了沈桓,儿子会翻身后,睡相不老实,经常睡个横七竖八,他也就逐渐养成了直挺挺的睡姿,给儿子留出足够的空间。
璟泽醒过来时,看到沈云低垂着眉,抚着小腹,若有所思。中间的沈桓,睡得沉的有些没心没肺。自想起来后,他才明白何故在上林苑时沈云睡姿如此克制,想来是为了照顾儿子。
他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三人洗漱完毕,在客栈简单吃了顿就上路了。说是简单,却不失精致和营养,沈云觉得这小小郊县的客栈厨子厨艺好得…堪比御厨。
这一日的行程有些颠簸,沈云被颠的难受,老实坐着闭目养神。突然被一个怀抱拥了过去,原来是璟泽眼见沈云难受,想抱着他减轻些颠簸不适。
沈云晕眩之间半睁了一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璟泽领口的刺绣,随及又阖上眼,由得他抱着。他发现近来璟泽对他越发地不规不矩,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拒绝好还是该接受好。
他不能否认心里有愉悦之感,当年他们私下相处时便是如此。可是想到璟泽如今是拿他当宠侍,又是心里难受。好在回了谷之后,过个一年半载,想必他也该忘了这段插曲。那何妨就此放纵自己这小小一段路呢。
行了两日,他们到了一个故地。
“这里是…汤县的县郊。”
沈云想起那年,他与璟泽从西南回京,路过这里,尝得浮生半日闲。那时也是仲春时节,连这漫天的花雨都带着一样的芳香。如今,虽是一样的人,却已不复当时的心境。
便随意吟了两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花雨解思愁。”
璟泽听到沈云所吟,挥开折扇,笑盈盈地接了两句,“今朝莫问往昔事,但看云昭天碧悠。”
如今他没有什么拿不出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会担忧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开阔。沈云看得璟泽那风流无双,灼若芙蕖的笑,有一阵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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