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被人棍棒相拦了。老鸨见沈云前来,马上一脸谄媚得迎了过来,只是扶着沈云手臂的手,带着些许颤抖。
“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沈相的三公子也是你们敢拦的。”
门口把守的众人听这身份,迟疑一下,不再阻拦。
沈云进门后,见老鸨欲言又止,面有难色,眼神朝楼上不时撇去。顿时会意,上楼走去。此时,大堂里虽仍有恩客,但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显得这楼里氛围极为怪异。
到了二楼才明白过来,有人对着顾思思耍酒疯。思思定的门槛,自然有人看不得,故作清高假正经。此时,房门大开,沈云走过去,只见那人背对着他,将顾思思身上的衣服暴力地撕扯下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在骂骂咧咧。
沈云正在思索如何救人,只见思思用尽力气一下推开了身前作恶之人,这人急急倒退几步正撞到沈云身上。眼看时机到了,沈云淡定地扶了一把,指间银光一转,这人没喊一声就倒地不起。
“兄台,兄台,你怎么了?”沈云假意急切地说道,顺势拔出了方才刺入这人顶心的银针。随这人而来的仆从连忙上来查看情况,想要耍一通流氓。只见自家主人呼吸平稳,竟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下去叫了几人上来,合力把人抬回了家。
老鸨见沈云一扶之间把人弄晕了,心里更加害怕。“沈公子,杨公子不会有事吧。”
“杨公子?”
“就是方才那位公子,那位是当今瑞王的小舅子。”
“难怪如此嚣张。放心吧,他只是被我弄晕了,没什么事。”
老鸨这才放了心,又忍不住吐了吐苦水。“沈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杨公子几次三番求见思思,思思不知何故都不肯相见,这回他恼羞成怒,叫了一帮混混来砸场子。”
“这样啊…那他醒了之后,必定还会贼心不死。”沈云随手掏出怀里一张三千两的银票,“下次再遇到那位杨公子,你就说思思姑娘被我包了。钱不够了,派人来相府取。”
“好好好,谢谢沈公子。”老鸨原本见今日是躲不过去,她院里这最大的一棵摇钱树要毁了,心痛不已,可是她们这样的风尘场所,又斗不过这样深的官家背景,只好认命。谁知峰回路转,来了个沈云,不但没发生任何意外,竟还让她大赚了一笔,这会笑的眼都花了。
沈云料想,瑞王要拉拢沈复的势力,这位瑞王的小舅子绝不至要和他争一个风月女子。以防万一,他还命苍竹去查了下,原来这位瑞王的小舅子只是瑞王媵妾的哥哥,只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遇到这真金白银的沈三公子,早已缩的不知哪边去了。
沈云知道自己方才是冲动一举,他到不是心疼那些银子,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死物,只是他想到这样他也罔顾了思思的原则底线。他正坐着胡思乱想一番,坐在窗边晒着阳光有些昏昏欲睡。顾思思理好了仪容,来见了沈云。
沈云第一次与一个女子独处一室,心里竟说不上的尴尬。顾思思见沈云如此的拘谨,善解人意地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思思多谢沈公子替我解围。”说着,替沈云倒了一杯酒。沈云看了看酒杯,没拿起来喝。
“思思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只是方才我也是冲动之举,若你不愿意,沈某绝不勉强。”
思思抚了抚鬓旁的碎发。“沈公子,思思登台至今,这样的险事也屡见不鲜。不瞒你说,在你之前也有几位好心的公子愿意这样包下我,以保护我为名,只是要我委身与他。”思思璀然一笑,接着说道,“我不愿意。”
沈云刚要张口辩解,思思却又说道。
“我知道沈公子并非要我如此,只是思思不知沈公子所图为何,也不便轻易答应。”
“姑娘洞察人心,沈某确有私心,也是想借助思思姑娘的名声,让我这风流名声再传的广些。”
思思愣住,她见过形形□□的人,却没见过沈云这样一心要假做成纨绔子弟的。只是她也在许多朝臣中来来往往,明白这朝中之人总有些不得已,也不意多问。
“沈公子,你倒有趣。只是这样,你包下一段时间也就够了,我与老鸨签了十年死契。你若是包完,花费不菲,也不值得。”
“钱财身外物,对我来说真没什么。思思姑娘就当我是英雄救美。我虽与英雄有些差距,对美人的心是一样的。”
“沈公子,你言重了。顾思思只是一介风尘女子,不值得沈公子这样的付出。”
“值不值得,也是沈某说了算。思思姑娘若是有感于沈某的付出,何妨为我抚上一曲,就要上次听得那首琵琶曲。”
这位沈公子提的要求倒是别致,只是也不算什么难为之事。顾思思心想。“那沈公子稍等,我去取我的琵琶来。”
要说沈云对顾思思的心意,那倒是天地日月可鉴的清清白白。他听过许多关于顾思思的传言,有些虽有坊间夸大成分,只是不妨碍沈云对她的欣赏和叹惜。方才的一段对话,更是让他对顾思思多了些敬佩。这样的女子,有才气有傲气,坚强自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个性,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光风霁月的,是个人物。
思思端着琵琶,做了一个起手式,开始弹了起来。初时柔缓,如泉水叮咚,雨滴潇飒,突然转了一调,眼前忽现奔腾澎湃之状,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银瓶乍破,铁骑枪鸣。嘈嘈切切之间,又夹珠落玉盘之声,似是诉不尽的壮怀。忽而又转轻拢慢捻之姿,音容颤颤,声音时远又近,如远山石径,如孤松盘桓。渐远渐消之时,又有一轮江心月白,流光照人。
“好曲。思思姑娘,这曲子有名字么?”
“不过是信手乱弹罢了。”
“哦(第二声),即是信手乱弹,两次竟不错一个音。”
思思惊讶地看着沈云。这曲子是她费心做的,只是这样高亢的曲子,却迎合不了来这买欢的人。那日她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拿来弹,谁知被有心的沈云记住了。
“乐能识人心,姑娘的曲快意潇洒,婉转动听,可见姑娘是识情之人。还是取个名罢。”
“能得沈公子的赏识,思思实感荣幸。”这些年,这句话,顾思思说的不少。这一次却没有丝毫逢场作戏的客套意思。
她听过的誓言,真真假假的,亦是不少。心里的几分情意早就磨没了。可沈云只是简单地几句话,让她竟有了多年不曾有的宽慰和感动。
“沈公子,思思今日能与你相交一场,是生平一大快事。这杯酒,我敬你。”
“谢谢思思姑娘。不过在下也不瞒姑娘,我酒量不行。只是这一杯,我是要喝的。”说着,端起方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沈云与思思的交往中,愈发敬佩这个女子的心胸,也就越发的可惜她托生在这样的地方。和老鸨谈了个价儿,加上拿相府三公子的身份相压,一直包到了思思卖身契到期之日。顾思思虽然感怀于沈云对她的尊重和爱护,对着沈云却也没生出什么绮念。她生来就不是丝萝,不会去攀附乔木。两人就是君子之交。
当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成就了坊间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大家都以为,思思的卖身契一到期,沈三公子便会迎她进门。谁知,还未等到思思契约到期,沈云已成了“入土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停更三天,攒稿子。
第40章 第四十章
四十、
看顾思思的一身打扮用的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布料,显然已是脱离那烟花之地。沈云见惯了她光鲜亮丽的盛装荣姿,倒是第一次见她布荆钗鬟的打扮,这样的装束显得她十分的普通亲切。沈云虽认出了她,思及自己如今易了容,犹豫半晌没有打招呼。
只是顾思思眼尖,待沈云反应过来时,她已是走了过来,先开口寒暄道。
“沈公子,四年不见,你可还好?”
“这...思思姑娘是如何认出我的。”
“公子,我们女人有个直觉,往往都是很准的。”思思轻掩着嘴,笑说道。
“着实厉害,哈哈。”
“想不到一别就是四年。”思思感慨道。
“是啊,想不到一别已是四年。”
“当日,我从别家公子口中听说沈公子在洛阳大病无法回京时,我还不敢相信。如今见你一切安好,才算放了心。”
“当年,我也是一言难尽。”
“谁都有个过往,只是沈公子如今这样,改容易貌,想必也是开始了新的生活罢。”
“嗯,算是吧。”
“说起来,思思还欠沈公子一句谢谢。”说着,顾思思向沈云盈盈福了一礼。
“嗯?”
“当年还要多谢沈公子留的信物,帮了思思的忙。公子当年所料不错,院里的老鸨见我还有可图的价值,不肯按期放我离去。我不意与她苦苦纠缠,就拿了你留的信物去了尚书府找你,结果府里的管家说你回乡祭祖,要几个月后才会回来。”
沈云想起思思卖身契之事,算算日子,正好是他去江南那段日子里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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