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跟着村子里唯一的大夫李长风学医,每日都会去月池边上采荷叶回去阴干入药。
虽然今日出了太阳,但是泥地上还没有完全干,跑过来的时候狼狈地滑了一跤,狗子也不管沾了自己一身的稀泥,赶紧爬起来拉着殷荣道:“村长,刚才我去月池采荷叶,发现一个死人,你快去看看吧!”
殷荣放下手中的湿衣服:“报官了吗”
“报了报了,官差已经到了,我这才回来叫你的。”
两人说着便急匆匆地往月池去了。
月池在阴雨村东面,是一个莲池,每到夏日,就有荷叶,莲子可供采收。
殷荣和狗子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官差围住了,被围在里面的还有一辆马车,村民们都站在外面朝里边儿瞧。
蹲在尸体旁边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村里人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难免想要多看几眼。
“先将尸体抬回县衙。是谁发现的尸体,跟本官去一趟县衙。”
狗子举起手来,挤到人群最里面,高喊三声“我我我”。
说完,还生怕没人听见,立马又加了一句:“大人,是我发现尸体的!”
青衣男子循着声音看过来,朝他点了点头:“过会儿跟着本官走。”
青衣男子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马车上就跳下来一个身着紫色直缀的男子,紫衣男子一下子就蹿到了青衣男子身旁。
“明之,你不准带别人走,你只能带慕华走!”说完,还拉起青衣男子的手,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众人看见这一幕,皆愣住了。
站在一旁的狗子更是一脸尴尬,见那紫衣男子咬完人之后,直接抬起头来满是敌意地盯着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怒气,李狗子只得嘿嘿干笑两声。
慕容重华一把将言喻抱住,生怕有人抢了去,对此,言喻哭笑不得,也不管手臂上被他咬出血的伤口,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慕华别闹,这人是证人,我要带人到县衙去录口供,这是公事,听话,回马车上去。”
言喻哄了好一阵子之后,慕容重华才将信将疑地将人给放开。
阴雨村属五台府秦州陇阳县管辖,近日这陇阳府发生了几起奸杀案,知县无能,就向上级通报请求援助,直到报上府衙。
杨知府在府衙忙不过来,就让言喻来此处帮着陇阳县知县查这件案子。
没想到路过阴雨村的时候,碰上了这档子事情。
慕容重华刚放开他,言喻就瞥见马车似乎晃动了一下,脸色顿时黑了几分,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于是叫一部分官差带了狗子和尸体先回县衙,另一部分留在此处整日整夜地看守现场,禁止旁人进入。
“万老爷子呢”虽然言喻嘴上这样问,但心里已经能猜个七八分了,估计万淳又被他给整了……所以他刚才胡闹的时候,万淳都没有出来及时阻止。
慕容重华将马车车厢的帘子掀开,示意他朝里面看:“喏。”
言喻将视线转到车厢里去的时候,差点儿没被他给气死,瞧到车厢里面的众人,皆笑出了声来。
只见车厢中的万淳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嘴里也被塞了绢子,既不怎么动得了又发不出声来。
言喻看了慕容重华一眼,慕容重华赶紧将眼珠子转到其他地方去,看也不看他。
“你就使劲儿胡闹吧,下次再这样,不给吃饭,老爷子禁不起你这样折腾,懂了么”
言喻将慕容重华带进车厢里,一边给万淳取了口中的绢子解绑,一边道。
说了半天,却不见人回答他,言喻干脆转过头去看慕容重华,见他一副没听他说话的样子,脸上满是傻气。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言喻突然高声喝他:“懂了么”
被这样一喝,慕容重华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刹那之间,一张迷茫的脸立马换了一副要哭的表情。
没一会儿,眼泪就真的流出来了。
万淳一见他这样,就心疼了,也不等言喻将绳子慢慢解开,他自己就三两下挣松了,拿出自己身上的绢子去给这小祖宗揩眼泪:“哎哟我的小祖宗,老朽被你绑得全身都疼,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呐”
言喻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不顾外面还有村民看着,直接将人抱住:“你别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不是你说的吗,现在你是想让我笑话你么,小傻子。”
说着,言喻就笑了,耳边的抽泣声也愈发小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行行行,我全家都傻,说得好像我全家不包括你这小傻子似的。”言喻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之后,竟把自己给逗乐了。
慕容重华将眼泪往言喻肩上一抹,赌气似地将人给推开,动作利落得很。
“要不是万淳拦着我不让我下马车找你,傻子才绑他!”
这不就是个傻子么……言喻轻笑道:“慕小公子,万老爷子这不是怕你惹出什么事儿来么。”
“我不管,谁都不能拦着我去找你!”
“行,以后谁拦着你,不用你来绑人,我都帮你绑了。”言喻一边说,一边示意万淳。
万淳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老朽以后再也不拦着了,你爱去给言大人添乱,那就添吧,只要别连累了言大人就好。”
听到言喻和万淳都顺着他的意,慕容重华这才彻底破涕为笑了,心满意足地将自己的脑袋枕在言喻腿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言喻看着靠在自己腿上,此刻正唇角含笑睡着的慕容重华,顿时思绪飘得有些远。
慕容重华醒来的那日,他们恰好到达五台府,言喻忙完一切事宜之后回到刚买下的院子,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正盯着头顶上那棵梅树发神的慕容重华。
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慕容重华转了个身,直接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了”
慕容重华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又是谁”
于是,言喻断定——慕容重华是真的失忆了——应该是之前喂他吃的那粒药发挥药效了。
“我是言喻,你叫慕华,思慕的慕,华裳的华。”
“我和你认识”慕容重华问得一本正经。
言喻点了点头。
“这是你家”慕容重华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严肃。
言喻再次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亲人吗”严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言喻第三次点了点头。
“是兄弟”
这一次,言喻思考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见言喻摇头,慕容重华突然笑得十分灿烂,猛地朝他跑来,一把扑进他怀里:“那你一定是我爹了!爹爹好!”
说罢,还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小动物一样。
言喻当场愕然……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没想到慕容重华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言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慕华,我不是你爹,你已经二十岁了,我也才二十又一,你说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慕容重华推开他,盯着他的脸猛瞧,然后说了一句让言喻差点直接吐几口老血倒地不起的话:“可是我才六岁啊。”
六岁……言喻将他的手拉过来,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片刻后就有了想立马回去找言措的冲动。
言措留给他的药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现在看来,至少不仅仅是让慕容重华失忆那么简单。
言喻从没想过有一日会被言措坑这么惨。
正在这时,万淳端了几样菜从厨房出来,叫他们去饭厅用膳。
见到吃的,慕容重华丢下言喻,赶紧追过去了。
言喻先去了一趟刚收拾出来的书房,给言措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但为了避免慕容清风那边的人知道慕容重华没有死,言喻用词极其隐晦。
几日后的傍晚,一只信鸽停在了言喻书房的书案上,言喻将信鸽腿上的信纸拿下来将其展开。
只见纸上只有这几字:
白得跟一张纸一样,不好么
看着这几个字,言喻完全能想象得到言措写这句话时的“邪恶嘴脸”。
言措不肯帮忙,那就只有这样了,好在那药只让慕容重华失了记忆,心智回到了六岁,对慕容重华的身体没有其他损害。
之后,言喻还发现慕容重华的“年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增长一岁,虽然这个时间段不固定,但言喻总觉得,有一日,慕容重华能回到二十岁,过正常的生活。
这个发现,让言喻多少有些庆幸。
约莫一刻钟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马夫的声音:“大人,咱们到陇阳县县衙了。”
言喻将慕容重华叫醒,三人这才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就看见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那袍子上是鸂鶒图案的补子——七品官员的象征之一。
“下官吴能,恭候大人。”
“吴大人这名儿取得甚妙。”
言喻暗叹一句,也难怪这县令上任几年,搞定的案子连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了。
吴能笑了笑:“大人莫要取笑下官了,大人舟车劳顿,请先入县衙歇息片刻,稍后下官会将案子向大人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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