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中这样说,曹益立马就怒了,惊堂木拍在桌子上,顿时扰了整个大堂的安宁:“胡说,张太保怎么可能指使你行偷盗之事!”
曹益这样说了之后,张远便知道曹益还是偏向他的,故少了几分忌惮:“曹大人,此人鬼话连篇,信不得啊,本官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
“张远,轮到你说话了么”
慕容重华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杀气,这样盯着人看,竟然有几分诡异,张远被吓怔了,但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
现在审他的是三司,主审是曹益,不是慕容重华,慕容重华也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帝而已,只要他能证明自己没有指使人偷李府的丹书铁券,那就应该就安然无恙了。
这样一想,他自然不必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担惊受怕了。
然而,张远并不知道,赃物里面除了丹书铁券,还有那本蓝色的册子。
言喻往慕容重华那边看了一眼,转头与曹益道:“在曹大人的公堂之上,嫌犯的待遇都这么好么”
被言喻讽刺了一句之后,曹益顿时感觉老脸面被丢光了,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让张远住嘴。
“嫌犯李中,你且将犯案详情细细说来,若有隐瞒,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是是,小的不敢有所隐瞒。”
李中将事情经过说得滴水不漏,曹益没有找出丁点疑点来反驳他说的话。
之后在审张远的时候,即使张远再如何说自己被冤枉,曹益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帮他脱罪了,再加上藏匿当初的谋反人名册一事,曹益更不敢帮了。
从张府搜出来的证物足以给张远安上纠集乱党叛乱外加偷盗丹书铁券诬陷忠良的罪名。
到了后面,三司讨论案情的时候,情况与慕容重华想的差不多。
言喻是清楚李中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的,又有李孞作证,李中咬住不放,还有证物摆在眼前。有言喻和庞闻在,张远的罪名,跑不掉了。
最后,张远与李中被判两日后午门斩首,张府所有钱财充入国库,念在张远之前的功劳,免去其妻女被贬入贱籍之苦,但永世不得回京。
当曹益提到李家的遗失丹书铁券罪时,慕容重华还未开口,言喻就说了几句话,将人给保了下来。
言喻想尽一切办法帮他,而他却在想该如何削减言家势力,慕容重华顿觉心里有些闷得慌。
慕容重华是第一个离开大理寺的,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正犹豫着是该就这样冒雨离开,还是该转身进去拿一把伞再走之时,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微微仰头便可见头顶有一把伞。
“不帮着曹大人结案,你跑出来作甚”
“结案这种事情,曹大人做惯了的,应该不需要臣帮忙,而且还有庞大人在旁协助,臣更想陪陛下回宫。”
言喻伸手去握他的手,拉着他往宫门而去。
慕容重华心里有些乱,离大年初一只有几日时间了,到时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也很难预料。
他现下只希望言喻永远也不要知道他做了什么才好。
他自认为自己想要的也不算多,第一是作为一个皇帝的实权,第二便是与言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共度一生,即使最后不能与他在一起也罢,只要知道他安好亦足矣。
张远李中被处斩的前一日晚上,诏狱中被带出一个正在昏睡的死刑犯,个子竟与李中差不了多少,只是人年老了许多。
押送的守卫匆匆忙忙地将人带进了刑部,没一会儿又将人给带了出来。
翌日,一辆马车从诏狱驶出,直接奔着京城外去了。
下了早朝之后,因还未到饭点,慕容重华便想着先到御书房批改奏折。
刚走到御书房外面,罗东便从琉璃瓦上落了下来,站稳之后作了一个揖:“皇上,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嗯,张远斩了么”
“斩了,臣亲眼看到张远人头落地的。”
“退下吧。”
罗东刚一告退,慕容重华就进了御书房,将门关上之后,突然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言家对他的威胁越来越小了。
越临近大年初一,春节的气氛越浓,除夕夜的时候,整条长安街上,几乎没个落脚的地方。
慕容重华被人潮挤得往后退,言喻却不晓得在哪,到处也望不见人,不禁有些慌。
此次出宫也没叫罗东跟着,若现在罗东在身边,让他到屋顶上去看看,便能知道言喻所在的具体位置了。
只可惜他这次失算了,没让罗东跟来。
既然见不着人,他也只好一直往前挤,希望挤着挤着,就能找到人了。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刚往前走没多久,就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回头一看,满心都是欢喜。
良久,慕容重华才道了一句:“明之,我以为今晚上再也找不到你了。”
言喻将他拉到他身边挨着,下巴靠在他肩上,似乎笑了一下:“臣怎么可能舍得离开陛下,方才是臣不小心才被人群给冲散了,以后不会了。”
二人跟着人潮去逛了灯会,还去寺庙祈了福。
言喻握着写了字的宝牒往寺庙前其中一棵大榕树上挂,慕容重华站在树下看着他。
待言喻从树上跳下来之后,慕容重华便看着他笑开了,顺带用手中的折扇将他下巴挑起,笑中带了几分戏谑之意:“我是完全没想到明之会爬树,以为像明之这样看着就挺文雅一人,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
“其实,陛下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不过,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说罢,言喻笑了笑,就拉着慕容重华往七月湖去了。
慕容重华走在后边,将“慢慢了解”四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灯火照不到的脸上,神色有些戚戚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业老多老多了,苦逼作者只有尽力一日一更了,正常的是两日一更,感谢对拙作不放弃的大大们,比心比心
第25章 除夕夜
七月湖上有许多放河灯的年轻女子,多是清秀貌美的,一些女子身边或蹲或站着男子,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对儿。
女子蹲着身子放河灯,男子便在旁边等着或跟心爱的人一同放出一盏,偶尔看见女子回头一笑,男子也急忙回了一个笑。
这样一副和乐的场景,甚是有感染力。
“每到节日,这七月湖的景色就与往常大不一样,出色了许多。”言喻看向慕容重华,灯笼中发出来的微光洒在脸上,多了三分柔和。
慕容重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言喻的手,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温馨。
“卖灯卖灯。”不远处有个七八岁的女童正提着花灯叫卖,女童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有些怯怯地拽了拽言喻的衣角。
“哥哥哥哥,买灯么这是我爷爷做的,很好看的。”
女童扎着两根羊角辫,粉嘟嘟的脸笑起来很可爱,言喻愣了一下,便对着女童露出了笑来,从袖中掏出碎银,买了两盏荷花灯。
又拉着慕容重华到街旁的茶楼借了笔墨与宣纸。
“这是要写来年心愿么”
“陛下没写过”
“写是写过,但是都是写在宝牒上的,写花灯上未曾有过,刚咱们不是挂了宝牒吗,还要写这个”
“多一个许愿的机会是一个,写多点,愿望实现的机会也许会有所增加。”言喻笑了笑,提笔在宣纸上开写。
慕容重华点了点头,感觉有些新奇,写的时候,竟静心琢磨了半天,约莫一刻钟之后,才在宣纸上写了“天赐良缘,天下太平”八个字,将宣纸裹成一个小卷,用细线绑在荷花灯上。
与茶楼掌柜的道了谢之后,二人便出了茶楼,到了七月湖边上,择了一处人较少的湖岸将荷花灯放到了湖中。
“明之写的什么”慕容重华站起身来,看着两盏荷花灯渐渐漂远,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言喻。
言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不答反问:“陛下写的什么”
慕容重华咳嗽两声,装出一副老成模样:“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说罢,两人对视一会儿,便笑开了。
离开七月湖的时候,慕容重华眼角瞥见了从一条黑暗小巷中飘出来的衣角。
“明之,你在此处等我一下。”
小巷的出口正好站着一个卖面具的小贩,慕容重华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张面具看了几下,身旁就过来了一人。
那人从袖中摸出了一张卷成卷的纸来,塞进了慕容重华手中,然后便离开了。
慕容重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将那纸卷塞进袖中,选了两张鬼面,戴了一张遮住了整张脸,便付钱离开了。
幸而此处人不少,言喻不能完全看到他这边的小动作,慕容重华走到言喻身边的时候,言喻也没反应过来是他。
直到慕容重华将手中的面具举到他面前晃了晃,言喻这才知道他是谁。
“陛下就是去买这个东西了”言喻有些哭笑不得,虽然陛下已经成年了,但某些时候的所作所为,跟个孩童无二。
“我见这面具做得不错,就买了,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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