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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 (大风刮过)


  这厢刑部众捕快奔向柳府,那厢乔书令到礼部调档。
  兰珏亲自替乔书令取了卷宗,王砚只调马廉与陈筹的卷宗,兰珏猜出,王砚定然是要盘查马廉被杀一案与六年前陈子觞一案有没有牵连。
  六年前陈子觞冤案,罪魁祸首是马洪,六年后,马廉被杀,嫌犯之一名叫陈筹。
  都是马与陈这两个姓氏,如斯巧合,的确令人生疑。
  只是,兰珏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若非柳远愿意,陶周风不会把柳府的案子转给王砚。京兆尹冯邰和大理寺卿邓绪都与柳家有交情,亦都擅长断案,尤其邓绪。一个笔筒闹鬼,说不上大事,为何柳远要把这个案子报到刑部,让王砚来查?
  捕快们牵着浩浩荡荡一长串柳府的下人走回刑部,引得许多人在路边观望,啧啧赞叹:“王侍郎不愧是太师的公子,家学渊源,抓犯人都跟他爹征兵一样,一抓一串!”
  张屏等人在牢里蹲着,只见捕快们推着黑压压的一堆人进来,分着关在各个牢房里。陈筹惊诧道:“爷爷呀,这是哪个案子,竟有如此多的嫌犯!”
  有几个人被关进了他们隔壁的牢房。陈筹凑过去与他们攀谈:“诸位是怎么进来的?犯了哪个案子?”
  其中一人有气无力地道:“我等是吏部侍郎柳大人家的仆役,我们家老爷前几天买了个笔筒,连连闹鬼,刑部的老爷疑心是我们搞鬼,就把我们给弄进来了。”
  陈筹的精神顿时振奋:“笔筒怎么能闹鬼?”
  那人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但听说,我们老爷当年判了一个冤案,让一个书生屈死了,这个笔筒就是装他骨灰的。他的冤魂回来报仇了……”
  几个书生的眼睛都直了,张屏从粥碗上抬起头,陈筹愕然:“难道是指陈子觞那个案子?”
  柳府的下人进了天牢不多久,吏部侍郎柳远的轿子也停在了刑部门外。
  “王侍郎,你行事雷厉风行,固然令人钦佩,但抓敝府的这么多下人进牢房,是否有些不妥?”
  王砚抛下手中的卷宗:“极妥。柳大人,我怀疑这桩案子与六年前的陈子觞一案有关,且和我手上的另一宗案子有些牵连,为了早日破案,不得不激进些。恰好柳大人亲自过来了,我正要过去拜望柳大人,有句要紧话想问——柳大人是怎么得到那个笔筒的?”
  柳远轻叹一声:“实在是无意中得到……前些日子,我因一些公务,去了一趟鬼市……”
  今上刚刚亲政,要整顿吏治,朝廷收到举报,有些官员收受贿赂,收来的名贵物品府中堆放不下,就私下卖掉。
  京城郊外,有个鬼市,原本是一些破落大户人家的子弟,把家中的东西拿出来变卖,又拉不下脸,便趁着夜深之后,在市集中摆摊,摊子上只有一盏油灯照亮,买东西的人看不清卖东西的人是谁,后来这样的市集逐渐成了气候,变成了特定的黑市,一般三四更天开,五更快天明时收。
  御史台得到风声,这个黑市成了某些官员变卖贿赂的特定场所,背后有一股势力操控。柳远便同御史台、大理寺的两名官员乔装成平民百姓,到鬼市上先去转了一趟,摸摸底。
  为了乔装得像一点,三位官员都在摊上随便买了点不值钱的小东西。柳远就随手买了这个笔筒。
  王砚问:“柳大人还记得卖给你笔筒之人的相貌否?为何偏偏会选这个笔筒?”
  柳远无奈道:“鬼市的摊主,统统都看不见模样,听声音是个成年男子,我平时喜欢收集文房四宝,当时恰好听见他在招呼,便去看了看。”
  王砚皱眉:“摊子上都有些什么东西?”
  柳远道:“笔、笔架、砚台、扇子之类,昏灯之下难辨好坏,只那个笔筒是个瓷的,也是囫囵的,要价不高,所以就买了。”
  王砚道:“柳大人几时发现那笔筒不对劲?”
  柳远道:“我买的笔筒,明明上面有山水画,回家之后,却变成了白瓷笔筒,还有了一道裂痕。”
  当时柳远付了钱,摊主就拿一块黑色的布替他把笔筒包了起来,待回家后,柳远打开布包,笔筒的模样变了。
  王砚挑眉:“那道裂痕,柳大人觉得像什么?”
  柳远道:“大约有些花枝的模样。”
  柳远看到了这个白瓷笔筒,不由得想起几年前陈子觞一案,陈子觞的母亲撞死在刑部前,她怀中,装着陈子觞骨灰的白瓷笔筒居然没碎,滚在地上,骨灰洒落一地,笔筒和骨灰沾着陈母的血。柳远每每做噩梦,总要梦见这一幕,冷汗淋漓。
  但他在王砚面前,并没有说这些事,只道,他夫人觉得这事有些不吉利,妇道人家没有见识,就把笔筒供进了佛堂中。
  王砚又问:“那佛堂,平时谁都能进么?”
  柳远道:“佛堂在内院,只有女眷能进入内院,平素也就是内人在里面烧香,一两个贴身丫鬟打扫。”
  就在笔筒供进佛堂的第二天夜里,两个丫鬟哭着和柳夫人说,佛堂里有火光,她们在窗上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还听到了男人的叹息声。
  柳远亲自带着家丁到佛堂查看,佛堂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也没有新近点燃过灯烛的味道。
  柳远便说这是无稽之谈,训了丫鬟一通,谁料又一天,柳夫人在佛堂诵经时,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叹息声,柳夫人吓得瘫坐在地,又听到了一个老妪的叹息。柳夫人请寺院的高僧来念了超度经,还请了纸符镇压,把佛堂锁住。然后到今天早上,笔筒居然变成了灰。
  那些灰,王砚着仵作验看过,的确是骨灰。
  王砚合上卷宗,向柳远道:“柳大人,王某初步推断,此案应与六年前的陈子觞案有关,府上的蹊跷之事,定是有人装神弄鬼。但案犯没有伤及柳大人和其他人,尚不清楚用意何在,所以将贵府陈子觞一案前后入府的下人都带回了刑部。也请柳大人仔细想一想,陈子觞一案前后,直到今日,除了笔筒闹鬼之外,府上有无什么可疑之人蹊跷之事?”
  柳远道:“几年前那桩案子之后,柳某引咎辞官,承蒙圣上不弃,重新启用,家中事务,一向都是内人与管家打理,王大人所问,柳某也要回府查询后才能回答。”起身拱手道,“但王大人思绪敏捷,断事犀利,柳某钦佩不已,这一案,还要托付王大人了。”
  柳府的下人们在牢里关着,依然不见提审问话。陈筹长叹道:“看来王侍郎的爱好是抓人关在牢里看着开心。”
  正抱怨着,几个狱卒簇拥着一个蓝袍子的官走到他们这间牢房门前,打开牢门。
  陈筹认得这个官是孔郎中。
  孔郎中举着一张纸念道:“高扬贵、巩秦川、张屏,侍郎大人有令,你们可以出去了。”
  几个书生都愣了愣,陈筹从草铺上跳起来:“那我哩?我、韩兄、吕兄,为什么不能出去?”
  孔郎中面无表情道:“你们几个不能出去,自然有不能的缘故。”向张屏几人摆手道,“快走。”
  张屏爬起身,陈筹拉着他的衣角泪流满面:“张兄,上次是你,这次是我,你出去之后,替我查明白这件事,千万把我弄出去!王侍郎把巩秦川都放了,居然不放我们几个,我觉得刑部靠不住!”
  孔郎中黑着脸,只当没听见,未同他计较。巩秦川笑道:“侍郎大人明察秋毫,脑子自然是比陈兄你明白,知道巩某是无辜的。我先告辞了,陈兄你多保重!”拍拍陈筹的肩膀,扬长而去。
  张屏宽慰了陈筹几句,随后出了牢房。
  天气闷热,张屏在牢里关了许久,浑身早已臭不可闻,街边的苍蝇抛弃了墙角的秽物,统统来和他亲近。
  张屏绕到刑部正门外,徘徊了一阵,回想起牢中,柳府下人讲起的闲话。
  “……我们老爷能不怕么,当年那个冤死鬼陈子觞的娘撞死在刑部门口,我们大人的轿子刚好到了刑部,那叫个惨啊,我是亲眼见到的……那女人死的时候还抱着她儿子的骨灰,装在一个白瓷笔筒里的,跟老爷买回来那个笔筒子一模一样,就在血里滚着,骨灰混在血里……当时我的腿都软了,老爷半天没有下得去轿子……”
  张屏刚离开天牢,陈筹、吕仲和、韩维卷三人便被王砚提审。
  捕快把他们三人带到一间静室中,竟然拿了椅子让他们坐下,还倒了三杯茶。
  陈筹三人战战兢兢地坐了,王砚坐在上首的桌后,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们。
  “本部院看了你们的陈词,有件事始终不解,你三人落第,去喝闷酒,为什么要选在六年前,试子陈子觞含冤自杀的那个湖边?”
  张屏回到住处,沐浴完毕,倒头睡了一觉。
  第二天大早,他走到城南的湖边,这座湖昔年叫做秋棠湖,六年前,陈子觞投湖自杀之后,改名叫惜才湖,湖边还有一座陈进士祠堂。朝廷追封了陈子觞一个进士身份,立祠堂祭祀。
  祠堂的台阶光滑,门槛上钉的铜片都磨得明亮。祠堂内香烟缭绕,上首陈子觞的塑像穿着进士衣冠,手握书卷,神态祥和。
  旁侧的墙上,嵌着两块石板,一块上刻着一篇铭文,曰陈子觞乃江西才子,有惊世之才,不幸被奸佞小人所害,朝廷痛失英才,看来人间不应该有如此人才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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